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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发起和平请愿,呼吁组织政党,要求召开国会

时间:2024-05-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杨度认为宪法、内阁、国会对立宪国家来说缺一不可,但相较而言,国会更为重要。为此,他呼吁“天下贤者”起而组织政党,发动人民进行请愿,积极要求。宪政讲习会成立后,杨度以该会名义发表意见书,呼吁人民重视自己的天职,奋起要求召开国会。需要指出,杨度口头上说国会代表人民,内心深处则不然。

杨度发起和平请愿,呼吁组织政党,要求召开国会

一、杨度首创和平请愿

立宪派人士中,杨度对资产阶级宪政理论的理解是比较透彻的一个,活动能量很大,言论有相当的号召力。他认为,实行君主立宪最重要的莫过于制定宪法、建立责任内阁和召开国会三事。没有宪法限制君权,便无所谓君主立宪。责任政府“以发达人民为务”,有了责任政府,即可民富国强。现在中国的政府“非以人民之意思所组织而成者”,完全是专制性质,对外只知“送礼”,对内只知“偷钱”,“升官发财以外,百事非其所管”,一言以蔽之,是“不负责任之政府也”。欲望如此之政府“发达人民”,保护国权,根本不可能。必须对之加以彻底改造,使之成为责任政府,这是政治革命的目的。国会最重要的本质“在于人民参政权”,应当以人民组织,能够代表国民,确实为国家的最高立法机关和监督机关。(1)有了它,就可以“解决一切之政治问题”(2)

杨度认为宪法、内阁、国会对立宪国家来说缺一不可,但相较而言,国会更为重要。他说,君主立宪国家的宪法以英国的民主程度最高,普鲁士次之,日本最低,这种差异的产生与人民力量的大小和君主让步的多少有关,而决定性的因素则为国会是否建立。所以其着眼点不在宪法之有无,而在如何制定一部好宪法,伸张国会权力。他说,中国人民所当注意者,“惟专心竭力以求国会之早成而已。既有国会,斯不患无宪法;且必有国会,而后能有程度较高之宪法。何以故?必有国会而后国民有提议宪法、承认宪法之机关,始可以国民之意思加入于宪法范围之内,乃可望宪法程度之高也”。假使人人都起来力争开设国会,“日本亦不足虑,直可以成为普鲁士”。有了国会,也才能够监督政府,使之真正负起责任,“国会者,改造责任政府之武器也”(3)

杨度不泛讲预备立宪,而以召开国会号召天下,还有更实际的考虑。他看到朝廷不费什么力气便宣布了预备立宪,体制改革成效不著,从而认识到“政府宁肯与人民一尺之空文,不肯与人民一寸之实事,人民与之争者,宜与争实事,而不与争空文”。而且立宪范围很广,若事事注意,结果必致一事不办,故必须于诸事中“择其至重且大者,以专注之力而主张之”,这就是召开国会。召开国会事情单纯,“以此唤起国民之政治思想、责望政府要求权利之心,必较为速”。国会一经召开,立宪也就自然实现了。同时还可用以测验政府有心立宪与否,使利禄之徒尽露鬼蜮之形。(4)

与革命党竞争势力,是杨度鼓吹召开国会而又不好公之于众的又一原因。他向梁启超谈了自己的想法:“其所以必以国会号召而不可以他者,因社会上人明白者甚少……必其操术简单,而后人人能喻,此‘革命排满’四字所以应于社会程度,而几成为无理由之宗教也。吾辈若欲胜之,则宜放下一切,而专标一义,不仅使其脑筋简单者易知易从,并将使脑筋复杂者去其游思,而专心于此事……以此为宗教,与敌党竞争势力,彼虽欲攻我,亦但能曰办不到,而不能曰不应办也。”(5)

基于以上考虑,从1907年1月起,杨度即以《中国新报》为阵地,组织力量,阐发宪政理论,重点鼓吹召开国会,“与政府宣战”(6)。后来他支持宪政讲习会的满族会员恒钧等创办的《大同报》月刊(1907年7月1日发行),也取同一立场,此唱彼和,互相呼应。

杨度大声疾呼召开国会乃是“惟一救国方法”(7)。现在的世界是列强奉行“经济军国主义”的“野蛮世界”,列强依靠其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实力进行侵略,已把中国变成“世界各国之中国”。中国贫弱的根源在于专制政体和政府不负责任。要消除贫弱根源,使中国变成一个与列强并驾齐驱的经济军事强国,唯一的出路就是实行政治革命,变专制政体为立宪政体,召开国会,把不负责任的政府改造成为责任政府。(8)

杨度认为,要求召开国会是能够实现的。首先,政治革命的对象只有政府,不包括君主在内,阻力在君主方面极小,只要人民势力发展到能够强迫政府,再对君主进行要求不过是走走形式罢了,比民主立宪要推倒君主易于达到目的。其次,要求召开国会所恃之“武力”主要是社会舆论,但使举国舆论一致,政府势必投降。即使万不得已使用兵力时,由于不废除君主,“其兵力亦取警告政府而已矣”,较之革命也省力得多。(9)

清政府及一切顽固分子都说人民程度不足,不能召开国会。杨度力驳其非。他说,人民程度没有一定标准,若以普及教育和全部实行地方自治为准,在专制政体下永远办不到。看人民程度高低,只能以“中流社会”衡量,推动社会前进的“原动力常在中流社会”,“一国之优秀者常集于中流社会”,故论人民程度只要看看“中流社会”就够了。现在中国人民的程度虽不及目前立宪国的人民,但却超过了立宪国刚立宪时的人民。而且人民程度是通过立宪逐步提高的,召开了国会,可以增进人民的宪政知识,历练人民的参政能力,要人民提高而不召开国会,就是颠倒是非,欺骗国民。再者,政府官员皆来自人民,若谓人民程度不够,而政府已够,也绝无此理。(10)(www.xing528.com)

当时有许多人抱着召开国会必须依赖政府的心理,还有些人害怕政府阻挠,怀疑国会开不成,这些都是妨碍召开国会的消极因素。针对这种情况,杨度指出,世界各国从未有政府愿意自动召开国会以监督自己的,欲中国政府自动召开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官僚“心目中只有升官发财四字”,召开国会不利于“个人中饱,欲其赞成,不可得也”(11)。因此绝不应有依赖政府之心,要靠人民主动争取。为此,他呼吁“天下贤者”起而组织政党,发动人民进行请愿,积极要求。政府“最易劣败”,并不可怕,只要大多数国民发动起来,“其势力已足于左右叱咤声中而促政府之倒矣”(12)。不过,他又说大多数国民都起来要求国会在事实上是做不到的,也没有这个必要。有“上中社会”的人站出来号召,就能造成“势力大张”的局面,如“有数十百万人为一致之行动”(13),一定会收到良好的效果。

宪政讲习会成立后,杨度以该会名义发表意见书,呼吁人民重视自己的天职,奋起要求召开国会。

需要指出,杨度口头上说国会代表人民,内心深处则不然。他反对“人人平等”的普选制,主张限制选举,认为选举“只能为全国中一部分人之利益”,选举权只能给“有身家智识者”,不能给大多数“至贫无学”(14)的人。他代表的是资产阶级的利益。

《中国新报》和《大同报》还发表了熊范舆的《国会与地方自治》、《再论国会与地方自治》,刘鼒和的《国会反对论之征伐》,薛大可的《财政改革与国会》,谷钟秀的《国会与二大问题》,乌泽声的《论开国会之利》,李庆芳的《中国国会议》,以及《请开国会之理由书》等文,从不同角度论述了召开国会的必要和利益,批驳了各种反对妨碍召开国会的说法,鼓励人民勇敢地起来要求。《请开国会之理由书》写道,召开国会,“内之集合国民之心理以整顿内政,外之发展国民之势力以捍御外侮,振纲纪,固国本,莫重乎此”。并具体从整顿财政、振兴教育、扩张军备、澄清吏治、保卫国权诸方面阐明了国会必须速开的理由。“至于请愿之方法,则在于表示多数国民之全体意思,故演说不择何地,运动遍及同胞,一次无效,继之以再;再次无效,继之以三以四,前蹶后起,甲仆乙兴,或以团体之名义,或以地域之名义,均无不可。总期于一二年间,四方同志云集响应,集于辇毂之下,为帝阍之呼吁。彼政府虽极顽强,又安能冥然罔觉乎?”(15)

杨度不仅大力宣传鼓动召开国会,而且身体力行,组织同志上书政府,请愿召开国会。1907年9月25日,宪政讲习会选派代表熊范舆、沈钧儒、恒钧、雷光宇赴京,将有100余人签名的请愿书呈送都察院代奏。(16)请愿书指出:“国家不可以孤立,政治不可以独裁。孤立者国必亡,独裁者民必乱。”资政院未有民选精神,不能代表国民。“非即行开设民选议院,使国家内部无上无下,同心协力.共济艰难,则国家终无自强之机,外患终无杜绝之日”;“非开设民选议院,使万机决于公论,政权广及齐民,则独裁之弊不除,内乱之源不塞”。接着论述了召开国会的好处,驳斥了几种反对速开国会的说法,最后要求朝廷“于一二年内即行开设民选议院”(17)。政府未予理会。

杨度等知道一纸请愿书达不到目的,毫不气馁。他们相信,“有强压国民必败之政府,而无要求政府不胜之国民”,继续鼓动国民“接踵而起,与政府为再度、三度、十度、百度之宣战,非得勿休,非获莫止”(18)

按照这一精神,宪政讲习会坚持不懈,继续进行。1907年11月议决“当以坚确之意志,沈挚之力量,达再造中国之目的”,推举杨德邻、陆鸿逵、曲卓新、方表为特派代表,归国联络各政治团体,再作国会请愿之举。(19)杨德邻等抵湘会晤了杨度,发动湖南士绅入都请愿,绅商学界代表和青年学生有4000余人签了名,谭延闿、龙绂瑞、廖名缙均列名其中。请愿书由杨度起草,经王闿运改定,领衔者为教育总会会长刘人熙、商会总理陈文玮和陆军部主事曾熙,要求一二年内召集国会。(20)1908年3月10日,代表雷光宇将请愿书呈送都察院代奏。

此时的杨度是一个热诚的爱国主义者,他呐喊御侮救亡,以各种方式大造召开国会的舆论,并以国会的召开为枢机达到君主立宪的目的。这在一定程度上驱散了笼罩在社会上的重重迷雾,澄清了人们的糊涂认识,激发起人们要求召开国会的热情。在宣传鼓动中,他以犀利的笔锋揭露了清政府的黑暗腐朽,驳斥了顽固官僚的谬论,断言独裁必亡,立宪必兴,强烈要求铲除专制制度,建立资产阶级民主政治,肯定参政是国民的天然权利,号召国民主动向统治者争取。凡此都闪耀着资产阶级民主思想的光辉,表现了他在政治上的积极进取精神。他发动领导的宪政讲习会和湖南人民两次国会请愿运动,“首为国民发未申之意”(21),更是中国有史以来破天荒的伟大创举,开辟了人民以和平方式向统治者直接要求政权和民主自由的新时代。它大大地开阔了人民的视野,启迪了人民的政治思想,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紧接着一个全国性的国会请愿运动就展开了。两次请愿受到社会的高度评价,《申报》说:“熊(范舆)、雷(光宇)两人登高一呼,全国震动,论其功用,几与日本政党之副岛种臣、坂垣退助实相伯仲。”(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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