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诗情画意读楼兰
诗歌是华夏民族的血脉。自诗经楚辞开始,诗歌流传了几千年,已成为汉文化中的灿烂瑰宝。诗歌自唐代达到了极盛,许多留下传世之作的大诗人,他们将敏锐的目光投向了“天苍苍,野茫茫”的西部大地,金戈铁马、雄浑苍凉,正符合诗人豪迈奔放的血质。
早在汉代乐府诗中,辛延年就写了一首《羽林郎》,其中有涉及关于西域女子的诗句:“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是否这年逢十五的胡姬恰是一个美目盼兮的楼兰女子?
此曲只应天上有(毕然手绘)
魏国诗人曹植听了西域箜篌的演奏后,即作《箜篌赋》。这从波斯传入西域,又转入中原的宫廷乐器,能演奏出神入化的曲调,它绮靡的音色不由得让诗人诗兴勃发。
唐朝是五千年中华文化史上的一个鼎盛时期,西方学者称之为中国历史上的黄金时代,亦是中国文学最辉煌的时代。诗歌在唐朝空前繁盛,李白、杜甫、王维、高适、岑参、白居易等一大批大师级的诗人,如璀璨的星斗,装点着盛世唐朝。唐诗擦亮了中华文明的眼睛,也照亮了历史。在全唐诗中,几乎有三分之一的篇幅涉及西域、塞外,自然也包括楼兰。在唐诗的星座中,有一个奇光异彩的诗群,那就是边塞诗。盛唐边塞诗以雄浑为主调,笔墨淋漓,大气磅礴。唐诗中如果没有边塞诗的加盟,绝不能形成举世瞩目之盛唐气象。
在唐诗中,楼兰几乎是西域的代名词,代表着一种边远、遗憾、铁蹄征杀、瀚海大漠的悲凉和长河落日圆的壮丽,还代表着一种寻找的决心和战胜的力量。
生于西域碎叶的李白(另有说法称出生于蜀郡绵州昌隆县,即今之四川省江油市青莲乡),是唐代最伟大的诗人,他领略了西域苍凉奇美的极致,豪放、浪漫已成为一种文化因子渗透到了诗人的血脉中。李白斗酒三百篇,涉及到西域的内容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成章,可见西域对于李白的影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这是李白对于西域的回望。
唐诗中向往异域的气息是强烈的。诗人们纷纷奔赴边疆,写下许多豪放的诗篇,那些边塞诗实在是唐诗中的金子。在书房中低声吟咏的诗人,一踏上西北大地,就放开了喉咙。而所有人都没法与李白相比,因为他与他们的方向相反,李白来自西域,他本是西域人。“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李白《前有樽酒行》)胡人第一次以这么自然深情的形貌出现在中国文学作品中。读着这样的诗句,仿佛感到诗人就是一个胡人。
以酒养诗的李白,写下很多脍炙人口的关于酒的名篇,留给后人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他在《将进酒》里豪气冲天,“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说要喝,咱就喝它三百杯,少了别喝,喝少了不带劲。从西域而来的李白,能够成为最伟大的诗人,应是得益于西域广袤大地的滋养和西域美酒的灵感启迪和激发,他的诗大都在这种飘飘欲仙的醉境中一挥而就。诗人杜甫在《饮中八仙一诗中,描绘了李白醉境时的浪漫样子:“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诗人李白(毕然手绘)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博大绮丽的地域,豪迈的气势和浪漫主义情怀,是李白直抒胸臆的诗意表达。西域的大漠、雪山、戈壁、长河、落日、古战场、废弃的城池以及辽远的地平线,都与诗人的血气吻合而接近。靠诗飞翔的李白,在高山大河之上,鸟瞰着唐朝。李白的热血、诗情与西部这条雄伟的骨架和脉络相合,他的诗句喷薄而出,将眼瞳、心灵和血液里的诗情倾泻而出。
站在赤亭烽远眺的诗人就是岑参。落日如球,整个高昌被一种神秘的赤红所笼罩着。诗满怀慷慨报国的豪情两次出塞,戍边6年,仅仅一名随军的小文官。没有任何可以炫耀的丰功伟绩,没有任何可以施展远大抱负的机会,只能仰望异域赤红的天空和被落日染红的大漠,抒发自己精忠报国的英雄气概。“亚相勤王甘苦辛,誓将报主静边尘。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www.xing528.com)
30岁的岑参初次出塞,在军营里亲身经历了军旗猎猎、战马奔腾、气势震天的场景。每一次出征前,诗人满怀期待地为战友们送行,期盼他们凯旋而归。在《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中有这样的诗句:“上将拥旌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
诗人已逝,白草依旧
在西域大地上,生长着一种极为常见的草叫白草,也称芨芨草。当一轮红日在地平线上愈滚愈西、愈滚愈红的时候,白草在风中猎猎飞舞,发出耀眼的光芒。也许诗人岑参经常会在这样一个时刻,看到如此壮阔的场景,不由得万丈豪情、诗情涌溢。在他的作品中,频频出现“白草”二字,“北风卷地白草折”、“白草磨天涯”、“白草空皑皑”、“白草通疏勒”等等。这种触动诗人灵感的草,如今仍在西域大地上和寂寞荒凉厮守着。
几年后,岑参再次出塞,在北庭都护府作判官。在这里,他留下了脍炙人口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又一次的送别,让人扼腕不止,尤其是诗的结尾,余音袅袅,妙不可言,真是“山回路转君不见,雪上空留马行处”。
千古楼兰梦(毕然手绘)
边塞诗无论多么雄浑豪放,始终萦绕着一种无计消除的乡愁,对于诗人而言,此地乃为异乡而非故乡。岑参在第一次出塞的时候就写下了“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这样的乡愁,诗人卢照邻也在《横吹曲辞·关山月》里写下了“相思在万里,明月正孤悬”的凄苦。
诗人王昌龄在《从军行七首·其二》的诗中尽是满腹幽怨、荡气回肠的故园情结,“琵琶起舞弄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
《诗探》中曾言:“唐边塞诗多于马背得之,即或非马背之作,亦多表现出对马背精神之向往。”北方少数民族的骑兵可谓名扬天下,单说西域的马,从“大宛马”到伊犁马都堪为马中之极品,尤其是生活在草原马背上的民族,更是将马之精神发挥到了极致,而边塞派诗歌都具有这种勇于挑战、慷慨激昂的骏马精神。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诗人李颀的歌行已然发出烁烁的异响;“离魂莫惆怅,看取宝刀雄”,高适瑰丽雄浑的音色,乃诗歌中的大典。
边塞诗人对于西域壮美山河发出了慨叹的强音,那些充满了异域特质的场景和细节,凝聚着悲壮和力量之美。尤为撼人心魄的是边塞诗中将个人命运与国家社稷连为一体,由此诗人的生命、价值体验因西域边塞这片神奇而广阔的天地而得以拓展。
中国文化历来讲究“诗画同源”,尤以唐代诗人、画家王维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为代表。唐诗亦是一派诗情画意,尤其是边塞诗,展开就是一幅慑人心魂的长卷:长河落日是背景,金戈铁马、古道瘦马是笔墨细节。读诗就是品画,写意的画面诗意盎然地扑面而来,诗歌醉人的气息从古到今,经年不散。
掩卷唐诗,诗中的馨香绕梁多日,可以说那些朗朗上口、激情四溢、美轮美奂的诗已被唐朝写尽了。尤其是描绘边塞、西域这样的大场景,除了唐代诗人,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些洒落在诗中的如珠字句,每一颗都是如此的鲜活圆润,千年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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