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汉学：事物、表征和形式的三元结构

四、“事物”，“表征”，及“形式”的“三元”结构

《易经》中，文化与自然之间，卦、象、言与实事之间，符指的宇宙（universe of semiosis）与其他宇宙之间，并无实际的界限。被言说的客体，并不能脱离于人对它的言说，同样，所指不能脱离于符号，或者说，语言不能脱离于元语言，除非是在特定的情形下，语言服务于某些特殊的用途。借助卦、象、言的运用，《易经》肯定了符指的宇宙即为天、地、人的宇宙，此外别无他物。

根据皮尔士的理论，符号可分为三种：（1）“图像”（icon），（2）“指示”（indexical sign），（3）“符征”（symbol）^[19]。照我个人的理解，《易经》中的符号不属于“图像”，因为图像被定义为对现实事物与虚拟符号间某种相似性的显示，《易经》的卦、爻系统并不在此列。它们亦非“指示”，因为它们不像交通信号灯那样，承担特定、有限的功能。在皮尔士提到的三种符号中，只有“符征”最为合适。按照这位美国逻辑学家、数学家、自然科学家及哲学家的看法，“符征”是指一种独立于自然相似性、并不与其客体实际接触的符号。唯有经过解释行为，“符征”方能表征某一客体或某一意义。(www.xing528.com)

就《易经》来说，“符征”并不意味着任何超验之物。六爻成一卦，表征出种种关系织成的网络，《易经》教我们开眼看到这张大网。可以说，上下四方，无非关系。^[20]《易经》诸卦向我们证明，任何关系并非仅止于一端，而是一个丛簇,无不向更远处关系着其他关系。如欲在最广阔的意义上理解《易经》，须谨记这一点，并在对“事物”、“表征”及“形式”这三元关系的切实理解中，寻找符号学的进路。沿用皮尔士的话，《易经》的读者“在真实的表征所表征的一切之外，再无任何隐义可寻”^[21]。而这在卦、爻系统的深刻意涵中，正是宇宙整体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