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文学家(1828—1910)
列夫·托尔斯泰是矗立在世界文学高峰上的一位巨人,他创作的《战争与和平》、《复活》和《安娜·卡列尼娜》都是世界文学史上的不朽之作,在全世界范围内拥有最广泛的读者。20世纪50年代有关组织曾举行过一次世界性的民意测验,托尔斯泰在最受读者欢迎的作家中名列第一。
托尔斯泰不单单作为作家是伟大的,作为人,他也同样真正称得上伟大。尽管他有着时代的局限性,有列宁所谓的“托尔斯泰主义的历史过错”,但却无损于他的伟大,他一生都在追求真、善、美。
托尔斯泰1828年8月23日出生于一个贵族之家,他是这个家庭的第四个儿子,母亲在他不到两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两岁的孩子对母亲完全没有任何记忆,但他从别人的口里不断听到母亲高尚的品行,因此在他的想像中,母亲是个善良、慈爱的女性。他在一生中,一直对他毫无印象的母亲抱以无限的热爱和尊敬。
小小年纪便失去母亲似乎是很悲惨的事情,但是托尔斯泰却没有感到什么太大的不幸,他依然感受到了众多的爱抚和温暖,这爱抚和温暖来自他的祖母、父亲、姑妈,而更主要的是来自他的表姑塔吉雅娜·亚历山大罗芙娜。
塔吉雅娜是个孤儿,自小就由托尔斯泰的祖母收养。长大以后,她深爱着托尔斯泰的父亲尼克拉·伊里奇,虽然由于种种原因她最终未能和她所爱的人结合,但对他的爱始终不变。托尔斯泰的母亲死后,她把这种爱转移到她所爱的人的孩子身上,自觉地担负起养育他们的全部责任。从她那里,托尔斯泰得到了母爱的补偿,在他们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母子般的关系。托尔斯泰后来说:“塔吉雅娜·亚历山大罗芙娜对我的生活有着极大的影响,这种影响首先表现在,她在我童年时就教会了我对爱的精神享受。她不是用话语教会我这一点,而是以自己全身心的爱感染了我。”这使托尔斯泰从童年起就体味到了爱的力量和温暖。对爱的追求也成了他毕生的追求。
正因为这样,在他幼小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失去母亲的凄凉和哀伤,在他的眼里,童年时期的一切都“沐浴着清晨的阳光,人人都美好,你爱所有的人,因为你自己也美好,所有的人也都爱你”。托尔斯泰兄弟几个整天生活于无忧无虑之中,尽情地笑闹嬉戏,常常闹得天翻地覆,大人们也很少斥责他们。
也许正因为生活太幸福了,所以托尔斯泰难以忍受一点点不愉快,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会引起他的忧伤,比如树上的乌鸦掉在地上摔死了,活蹦乱跳的母鸡被杀死做了菜,都会令他唏嘘不已、哭泣不止,哥哥们为此给他取了个“哭鼻子精”的外号。
作为俄国贵族子弟,托尔斯泰照例是在家里接受启蒙教育的。父亲给他和哥哥们请了家庭教师,教他们算术、历史、地理、德语等。但这个家庭教师的水平不高,所以尽管他对孩子们很好,但也只是一个优秀的保育员,而不是一位合格的教师。
托尔斯泰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敏锐的观察力和丰富的想像力。他们偶尔会出去郊游、野餐,这是托尔斯泰最高兴的时候。大自然的一切都使他入迷,他会久久地蹲在地上,观察一朵花或者一只美丽的蝴蝶,回到家里,便根据记忆和想像画出一幅幅画。
不过,这种天才的想像力有时也会令他异想天开而干出一些蠢事来。有一次,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认为人只要蹲下来,双手使劲抱住膝盖,从高处往下一跳,就能像鸟儿一样在空中飞翔起来。这个想法弄得他坐立不安,当大家都去吃饭的时候,他决定实施自己的计划。他爬上顶楼的窗口,朝院子里跳了下去。当有人发现躺在院子里的托尔斯泰时,他已经失去了知觉,幸而并没有摔坏什么地方,只不过是轻微的脑震荡,但也使他连续昏睡了18个小时。第一次伟大的飞行尝试就这样失败了。
父亲很早就发现了自己小儿子身上的天赋。在托尔斯泰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父亲让他朗读一首诗歌,他声情并茂地朗读起来,父亲惊奇地发现这个几岁的孩子对诗歌的理解和对声调的处理是那样的准确。这以后,每次家里来了客人,托尔斯泰的诗歌朗诵便成了保留节目之一。
托尔斯泰7岁的时候,就曾当过一段时间他的哥哥们办的手抄“杂志”的主编兼撰稿人。这份袖珍刊物尽管篇幅短小得可怜,只有4页,倒也办得有声有色,以至挑剔的哥哥们也不得不给予赞扬和表彰。
清新活泼、无忧无虑的童年时期转眼就过去了,在托尔斯泰的生活里,出现了人生的第一个转折,这个转折的标志就是他们全家离开故乡迁居莫斯科。
迁居莫斯科的目的是为了让孩子们能受到更好的教育。不过,当1831年1月的一天托尔斯泰来到莫斯科的时候,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迷茫。(www.xing528.com)
对于一直生活在封闭的贵族庄园中的他来说,很难理解莫斯科人所表现出的那种相互之间的隔膜和冷漠。他们似乎什么也不关心,对谁也不在意。这对于习惯了人与人之间和谐友爱的托尔斯泰来说,实在是难于理解。
不仅如此,对托尔斯泰来说,莫斯科的日常生活也是过分的单调呆板——父亲忙于领地事务,很少在家,大哥尼古拉埋头准备大学入学考试,也没有时间和他纠缠,只有年老的家庭教师陪伴着他。他不由得想起了家乡波良纳庄园里的那些如歌如梦的日子。
唯一的乐趣是到郊外散步,只有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他才又恢复了快乐的本性。然而,这种机会毕竟不多,更多的时候,他不得不闷坐在曾留希哈大街11号的那个空阔而冷清的房间里。这一时期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片“沙漠”。而恰恰在这时候,他又和新来的家庭教师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原来的家庭教师尽管水平不高,但却善良,热爱孩子,所以孩子们都尊敬他。新来的家庭教师是个性格暴躁的家伙,他信奉的是打骂是最好的教育方法,而托尔斯泰恰恰不能容忍这种侮辱学生人格的教育方法。有一次,那个家庭教师命令托尔斯泰跪下,托尔斯泰气得脸色苍白,宁死也不肯跪下。那个家庭教师使劲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倒在地下。还有一次,托尔斯泰家里举行晚会,孩子们正玩得高兴的时候,那个家庭教师走过来,命令托尔斯泰马上走开,并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他,这极大地损伤了托尔斯泰的自尊心。这一连串的事情令托尔斯泰十分愤慨和不解——人与人之间本来应该是和谐友爱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诸如此类的问题,在那段时间里整天纠缠着他,使他养成了一种与年龄很不相称的沉思的习惯,他不断问自己:人为什么活着?人生是痛苦的还是欢乐的?小小年纪当然不可能回答这些问题。有时候他觉得人活着就得忍受苦难,于是把手放在火上烤,放到窗外冻,甚至用鞭子抽自己,来锻炼自己忍受痛苦的能力。而有的时候他又认为人活着就应该享乐,应该尽情地追逐幸福,于是就连续几天什么也不干,只是躺在床上,看小说和吃蜜糖姜饼。
幻想中的幸福和痛苦毕竟还是虚幻的,而现实却使他马上面临着新的痛苦。1837年6月,他的父亲在外地办事时突然猝死街头,悲痛立即笼罩了全家,托尔斯泰兄弟几个从此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儿。他们深爱着和善开朗的父亲,现在却永远失去了他。祸不单行,父亲死后不到一年,祖母也离开了人世,托尔斯泰对此感到的不完全是悲痛,更多的是恐惧——对死亡的恐惧,这使他不禁想起自己的将来。
自父亲死后,家里的经济状况每况愈下,他们兄弟几个只得离开莫斯科回到波良纳,这对于托尔斯泰来说,倒正是求之不得的。他又回到了他所熟悉和喜爱的地方。
但是,回到波良纳没多久,负责监护他们兄弟几个的姑妈亚力山德拉·伊里伊尼奇娜也去世了,托尔斯泰兄弟几个除了大哥尼古拉之外都未成人,需要有新的监护人。于是,大哥尼古拉给远在喀山的另一个姑妈彼拉盖姬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请求她充当孩子们的监护人。姑妈同意了,但是说孩子们必须到喀山去。
再次离开故乡对孩子们来说实在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更何况他们一直深爱着的表姑塔吉雅娜不能和他们同行,因为喀山的姑妈不喜欢她。孩子们是哭着爬上马车的。
到了喀山以后,托尔斯泰兄弟们的生活环境与以前大不相同。彼拉盖姬姑妈并不怎么把他们放在心上,她整天忙于参加各种社交活动,根本无暇照管孩子。托尔斯泰他们只能自己照顾自己。这段生活,对于托尔斯泰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
1843年,托尔斯泰的二哥和三哥同时考入了喀山大学,此前大哥尼古拉已经上了大学,并且从莫斯科大学转到了喀山大学。托尔斯泰此时也在准备报考喀山大学东方语言系,他的理想是当一名外交家。
考试的科目很多,有历史、地理、数学、俄国文学、逻辑学、拉丁文、法语、德语、英语、阿拉伯语和土耳其语,托尔斯泰一共准备了两年半时间,但实际上并没付出多大的努力,那些枯燥的教科书引不起他的兴趣,大部分时间被他用来读文学作品。这样,考试的结果就不难想像了。1844年5月,考试成绩公布了,他有三科不及格,而按喀山大学的规定,录取的最低标准是允许一科不及格。
托尔斯泰只得又复习了一个夏天,8月份重新申请补考历史和统计学。好在补考的成绩还不错,他被录取了。1844年9月24日,16岁的托尔斯泰走进了喀山大学东方语言系的课堂。
开始的一段时间,托尔斯泰在大学学习得还算不错,但他马上厌倦了枯燥的学习生活,而醉心于各种社交活动。在喀山的各种舞会、晚会和上流社会的聚会上,经常可以看到托尔斯泰那笨拙而羞怯的身影,许多小姐把他看成一个乏味的舞伴,但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仍然乐此不疲。
第一个学年就这样过去了,托尔斯泰考试成绩很糟,他未能升入二年级。留级,这对于托尔斯泰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他决定离开东方语言系,转到法学系,以减轻留级对他造成的耻辱。
1845年秋季开学后,他如愿以偿转入了法学系,但他未吸取以前的教训,虽然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过度地沉迷于舞场和晚会中,但是对课堂上的东西还是提不起兴趣。他把更多的时间用于读书和学外语,而不久,他又迷上了哲学。于是他干脆丢下了学校的课程,开始专门研究哲学。他阅读了卢梭、黑格尔、伏尔泰的哲学著作,其中对他吸引力最大的是卢梭的著作。卢梭的《忏悔录》深深地抓住了他,那种坦诚、深刻的自我剖析、自我批判的精神与托尔斯泰内心深处的自我教育、自我完善的想法一拍即合。从此,他一直不放弃对自我的剖析,直至去世。
这时,托尔斯泰觉得从法学系的课程中学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他决定退学。1847年4月12日,他向校方提出了退学申请。校方倒是很爽快地批准了他的申请,于是他马上离开了学校,也离开了他所不喜欢的喀山,回到了他的故乡波良纳。虽然这时他才不过19岁,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活,走自己想走的路。此时此刻,他还未意识到,他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他人生之路的第一步。这位未来的文学大师,他的文学生涯甚至没有真正开始。路,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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