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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优于中国:清朝与明治时期的挑战

时间:2024-04-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日本面对西方冲击的反应比中国快速而决断,可能是因为清朝在两次鸦片战争中所受的屈辱,以及英法联军占领北京一事,在日本已广为人知。同年11月,在数月前接任直隶总督的李鸿章,收到同时兼任北洋通商大臣的任命,且负责与日本的外交关系。不过,在1879年,日本把琉球宫廷移到东京,并宣布该岛国成为日本的一部分,改名为“冲绳县”。然而,真正造成清朝和明治日本关系恶化的伤口是朝鲜。

日本优于中国:清朝与明治时期的挑战

日本的挑战

最终,并非是西方列强,而是日本的兴起成为清朝最后半个世纪最危险的外敌。日本的挑战始于同治年间,而在1937—1945年的太平洋战争中达到高峰,当时日本所经历的中兴,部分是因新的西方扩张者出现而引发。在日本的例子中,海军准将马修·佩里(Matthew Perry)率领之“黑船”于1853年抵达,美国威胁德川幕府若不放弃严格限制与外界往来的“锁国”政策,最终只好兵戎相见。日本面对西方冲击的反应比中国快速而决断,可能是因为清朝在两次鸦片战争中所受的屈辱,以及英法联军占领北京一事,在日本已广为人知。现实地评估这个对国家主权前所未有的威胁,是导致世界上最重大的革命性事件之一的主因:推翻了数世纪之久的德川幕府,以及(宣称)恢复由皇权直接统治,史称1868年“明治维新”。

虽然推翻德川的激进年轻武士们目的在于“复古”,实际上此次维新几乎直接对已有600年之久的地方分权式封建体制造成无情的破坏,取而代之的是西式的中央集权官僚政府和公职人员。当时“攘夷”也是该维新的重要口号,明治日本很快地全面性引进西方科技、工业制造和高科技的征兵军队,甚至是社会和审美模式,成为近代工业和军事强权,并且不利于清朝的道路前进。明治日本也在西式外交及国际法上进行了速成式的学习。对日本来说,要精通这些规范有点儿操之过急,但仍立即将此种新知投入运作,不仅为自己与新到来的西方强权谈判出较好的协议,也重新定义其和帝制中国的传统关系。

1000多年以来,自从日本在7—8世纪逐渐融入儒家文化圈,中国王朝统治者就视他们的岛国邻居为朝贡国。现实情况变化很大,要看特定时期中华帝国的中央化程度和力量大小,以及日本当权者本身认定其与中国之关系的效用大小。足利义满(1368—1408年在位)对于强大统一的明帝国印象深刻且担忧,因此派出朝贡团到明太祖那里,承认其臣属的地位,很大部分系以稳固自己在国内摇摇欲坠的将军法统地位。德川幕府的建立者德川家康(1603—1616年在位)也以类似方式利用与中国的关系来强化他自己在国内的统治,但他不愿臣属于如晚明这样明显孱弱的权威宗主。第三代德川将军,德川家光(1623—1651年在位),与中国做了相对明显的切割;与明朝书信往来时,家光自称为“大君”(taikun为英文tycoon一词的来源),刻意避开传统在朝贡体制中用的“王”一词。在接下来的清朝时代,日本的臣属地位呈现松散,未再改善。

在1870年9月,即明治维新两年后,明治政府派遣一位公使到清朝,要求互相承认和签订友好条约。同年11月,在数月前接任直隶总督李鸿章,收到同时兼任北洋通商大臣的任命,且负责与日本的外交关系。根据李的建议,清朝和日本在1871年9月签订了中国第一个基于平等互惠而缔结的西式条约,其中清朝首次承认日本的主权国家地位,并允许正式互派使节。中、日两缔约国保证互不侵犯“邦土”,并在有外敌侵犯时互助支援。双方互相给予治外法权。双方的最惠国待遇曾纳入考虑,但因李鸿章的坚持,终究被排除在正式条约外。

但在条约墨迹未干之际,日本就开始对包括两个长期被清朝视为藩属的琉球和朝鲜,以及清帝国辖下的台湾岛提出要求。琉球是位于日本南方的群岛,包括冲绳岛在内,几个世纪以来一直定期到明和清帝国朝贡。然而在德川幕府时代,由日本西南部强大的大名萨摩藩进行商业开发。1874年明治军队强行占领该地,并禁止其再向清朝朝贡。清朝当时忙于处理收复新疆以及与俄国的边境争端,因此未以军事响应。日本自己面临国内的困境(尤其是萨摩的“西南战争”)同样使明治政府未能迅速有进一步的要求。不过,在1879年,日本把琉球宫廷移到东京,并宣布该岛国成为日本的一部分,改名为“冲绳县”。经过激烈的争论,清朝当局选择不阻挡这个对其认定之藩属的夺取;李鸿章自己注意到当时整个朝贡体系仅徒留“空名”。

台湾自17世纪起逐步由中国人进行殖民,在19世纪70年代时被视为福建省之下的府来管理。在这10年间,日本甚至更为独断地进一步主张,该岛为其殖民的对象,利用牵涉日本或者说是琉球船员和台湾原住民的几个事件,指陈清朝在当地的统治无效。然而,在19世纪70年代后期和80年代,日本暂时松手,心照不宣地以换得清朝默许其吞并琉球一事。1887年,清朝将该岛正式升级为省以强化台湾为其领土的主张。

然而,真正造成清朝和明治日本关系恶化的伤口是朝鲜。在19世纪的最后几十年,朝鲜半岛在双方的战略考虑中显得前所未有的重要,日本视之为俄国可能侵略的跳板,而清朝视之为阻止日本向东北扩张的重要缓冲区。朝鲜也在西方列强的复杂策略中占有关键位置,尤其是在英、俄之间新兴的竞争中。此外,长治久安的李氏朝鲜(1392—1910)则在衰弱期中,朝鲜国内的政治动荡。1863年才11岁的高宗继任王位,其父大院君在他统治初的10年摄政,大力推动内政改革,并配合极端孤立主义外交政策。随着高宗在1873年亲政,激烈的幕后权力斗争在皇后背后的闵氏外戚及父亲之间展开。不利落地掩盖着这些宫廷阴谋的,是倾向与清朝维持朝贡关系、称为“事大党”的政治人物团体,和偏向与日本关系较紧密的“开化党”之间加剧的派系斗争。

早在1873年,明治政府对于侵略朝鲜是否为明智之举发生了一场激辩,但决定搁置野心,先处理其他国内外的议题。然而两年后,日本派遣一艘军舰到汉江口(汉城的门户),一如预期遭到攻击,事端就此引发。日本的抗议导致最终在1876年签订《江华条约》,该条约给予日本在朝鲜的各种商业特权,包括开放三个通商口岸。虽然朝鲜的谈判者有其宗主清朝仔细的建议,但该条约宣布朝鲜是独立的主权国家,实际上否定其对清朝的朝贡国地位。随后在1879年李鸿章被任命为“朝鲜事务代表”,便寻求借由中介安排朝鲜与西方各国签订条约来牵制日本的霸权,其中包括1882年的美国、英国以及德国,用的正是帝国的经典策略“以夷制夷”。(www.xing528.com)

朝鲜对日本的军事反抗在1882年7月的“壬午兵变”达到高峰,该事件中许多日本人遭到杀害,而保守的大院君短暂重掌大权。不过,李鸿章并未利用此事件,而是选择逮捕大院君并押解至天津以安抚日本。然而,在1884年12月亲日的开化党发动另一场政变,暗杀许多朝鲜内阁成员,并发布大量改革法令时,李鸿章则积极地派兵镇压。明治政府派遣伊藤博文到天津,与李鸿章谈判日、清双方逐步撤军的问题;李和伊藤之间持续的个人外交斡旋,对于推迟在随后10年内爆发战事,确有其必要。

清朝于19世纪晚期在朝鲜的外交被视为最后的挣扎,在过时的“中国天下秩序”中,维护一个难以控制的藩属国之宗主权;相对而言,扩张的日本则是采取“现代化”的攻击。此看法也倾向于将朝鲜精英中支持清朝者,描述为儒家保守派,他们亲日的敌手则为进步分子。然而,在相当的程度上,这个观点是日本扩张主义刻意的宣传,而非简单的事实描述。我们可以明确地设想,清朝在李氏朝鲜就像是落实其独有的全然现代化与西式帝国主义。中国在19世纪后期在朝鲜的行动,实际上在帝国与该国关系的长久历史中,是史无前例的,并与扩张主义的西方列强在东亚地区之作为有更多相似之处。更类似于始自19世纪80年代,作为清帝国复兴一部分的新疆、台湾和东北建省之积极行动。

在李鸿章在朝鲜的个人代表袁世凯(1859—1916)之监督下,中国在朝鲜强力推动一种多国帝国主义,作为对抗日本垄断性帝国主义的手段。李鸿章在1882年策划朝鲜与美国、德国以及中国本身之间的条约,不仅是为了促进中国的国家安全,也是为了使中国在该半岛上获取商业利益。这些国家一起设立了一些口岸以及一个外国人组成的海关机构,即仿效西方列强于中国所为。不论是清朝或是前朝的帝国政府,都从未曾如此直接地用政府的力量来推动中国的海外商业利益。清朝也在朝鲜使用其他19世纪晚期西方扩张者侵入的手段:外交使节、政府顾问,以及虽然有一些正当理由,却仍可视为一种在该国的殖民军队,该军队最初之派遣是在回应1882年的壬午兵变,却在之后十几年仍然持续。

在朝鲜的战争最后因为一场内部叛乱而加速发生。类似于中国的太平天国运动,“东学”是19世纪中期由一位不满的儒家学者所创立的新宗教基督教是该教派抨击的对象,该教自称结合了儒、道、释中最精华的成分。其创建者被朝廷处决后,东学被迫转往地下,但仍然迅速发展,并组织定期的聚会要求合法化,以及抗议繁重而腐败的税赋制度。在1894年春天,该教派的信徒公开叛乱。受闵氏外戚支持,及其中国顾问袁世凯的附议下,高宗请求清朝军事介入镇压此运动,军队也于6月初抵达。日本国会原本就决定只要清朝派出军队,日本也会出兵回应,同月底两军就在朝鲜土地上对峙。日本军队残暴地镇压了东学之乱,并在7月占领了朝鲜朝廷,逮捕了高宗,重立大院君为名义上的国家元首,并宣布明治式政府改革的组织性计划。谨慎的李鸿章首先向俄国而后向英国寻求协助居中调停,但几乎未获得支持。同年8月1日,日本向清朝宣战,而光绪朝廷也同样宣战予以回应。

中日战争对清帝国来说是无法想象的严重灾难。李鸿章的淮军和他在19世纪70年代开始就试图建立的北洋海军所需之资金,受到左宗棠内亚战役与慈禧奢侈花费的排挤,几乎未获得华中华南地区清军的支持。虽然拥有较好的步枪及较大的战舰,但在几个关键领域的技术上不如对手日本。最重要的是,清朝的陆军表现很差,证明其在战略上无能、无组织,且很快就逃离战场。1894年9月李鸿章的军队在平壤溃不成军,该月稍晚他的海军在鸭绿江口几遭歼灭。在把清军完全赶出朝鲜之后,日军将战事推进到东北的辽东半岛,在11月占领主要的城市大连和旅顺,并在1895年2月占领了山东的威海卫港。清朝死伤成千上万,而血腥的战斗由双方残酷的暴行留下印记,并在西方刊物上大幅地报道。在1895年的前几个月间,清朝当局,特别是德高望重且现在突然被平反的恭亲王,日益寻求与日本谈和,后于4月17日签订的《马关条约》中实现。

整体而言,中日甲午战争是中国帝制史上的重要分水岭,更甚于通常被赋予此意义的鸦片战争(1839—1842)。如同佩因(S. C. M. Paine)所论:“自此役后,清朝外交政策的焦点都在平复其结果,而日本外交政策的焦点则是确认其结果。”而更广泛地说,与过去几十年间积极地在边疆展示国威相比,这场战争首次向全世界展示了清帝国令人难以置信的脆弱。中国表露的脆弱所产生的权力真空,形成一股帝国主义的洪流袭击整个东亚,比此前更具破坏力。这场战争对于清朝人民来说也同样震惊,对其中大部分的人而言,败在日本手下是难以置信的。输了如此关键的战争,败给那个微不足道、过去鄙视的邻居,向许多人阐明了不计任何文化代价进行日式西化有绝对的必要性。其中一个结果是送留学生出国到日本及西方学习的计划更为强化。

主张改革的年轻中国知识分子梁启超(1873—1929),对于当务之急重新认知的一个重要部分,是对宪政主义价值的认识。明治日本在1889年已通过宪法,因而动员了国民的国族认同,并使其与国家命运休戚相关,这与其5年后惊人地战胜清军不无关系。“立宪运动”因而展开,此后很快将在中国帝制的结束上扮演重要角色。最后,但并非最不重要的,是《马关条约》本身附带的特定情况,我们将在下章讨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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