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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黄金时代的创作特色

时间:2024-04-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黄金时代出现了中国第一批重量级作家。对于如今许多三十到四十岁的中国知识精英来说,《小灵通漫游未来》是他们共同的回忆。《小灵通漫游未来》明确地将“未来”当成故事背景,堪称新中国文学史上的创举。叶永烈成为那个时代中国唯一一位专业科幻作家。后期中国科幻在反映现实,影响社会这个功能上,始终没有达到当时的高度,也是当今科幻作品始终不受社会关注的重要原因之一。这是迄今为止中国科幻小说在国内获得的最高文学奖项。

中国黄金时代的创作特色

支撑起一个文学时代的,自然是它的主力作家群体,以及他们创作的经典。黄金时代出现了中国第一批重量级作家。他们创作量大,作品质量高,在社会上颇有影响。甚至当外界对科幻进行批判时,他们也是首当其冲的靶子。

叶永烈1940—)曾被称为当时中国科幻的“主力舰”。他出生于浙江温州,一九五七年就读于北京大学化学系。还在大学期间,叶永烈就参与科普丛书《十万个为什么》的编写工作,撰写了首版中近四分之一的词条。该书后来成为中国影响最大的少儿科普读物。

当时,叶永烈收集国内外报刊上的科技新闻,写成《科学珍闻三百条》一书。后来他将其改写成科幻小说小灵通漫游未来》,于一九六一年完成初稿。一九七七年,上海少儿出版社拟以《在国庆五十周年的时候》为题请叶永烈写一本科幻小说。叶永烈便将《小灵通漫游未来》加以修改,最后定稿里略去“一九九九年”这个具体时间,而将背景定为不确切的“未来”,一九七八年八月由该社出版。

《小灵通漫游未来》印刷了一百五十多万册。后来改编成连环画,又印刷了一百五十万册。这个印量到现在为止仍然是中国科幻文学史之最。当时,《小灵通漫游未来》成为家长给子女必买的流行图书,新一代科幻迷的启蒙读物。据笔者记录,仅在言论中谈到这本书对自己教益颇深的当代名人便有田溯宁、白岩松姚明、杨利伟、陈伟鸿等许多位。对于如今许多三十到四十岁的中国知识精英来说,《小灵通漫游未来》是他们共同的回忆。

一九七九年,北京电影制片厂曾经计划将它搬上银幕,由时任该厂青年编剧,后来成长为主流文学作家的梁晓声执笔创作了改编剧本,并曾在《电影创作》杂志一九七九年六期上发表。后因当时电影技术条件无法展示作品里的场面,未能投入拍摄。

虽然十分畅销,但《小灵通漫游未来》的思想价值一直受到忽视,长期被视为一本浅显的科普读物和儿童读物。《小灵通漫游未来》以科技前沿为题材,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人们谈起这部作品时,可以津津乐道里面有哪些科技预言变成现实。这种并非属于艺术范畴的价值,文艺界往往不屑一顾,但它却是科幻小说干预社会、影响公众的一个重要方面。期待科幻小说像主流文学那样通过讨论政治、社会、人文话题去影响社会,是对科幻小说自身特色的扭曲。

同时,坚持从科技前沿中吸取素材,也会使科幻创作永远保持活力,因为科技本身是永远进步的。如果说作者在《小灵通漫游未来》中只是自发实践这一原则的话,叶永烈后来的科幻创作完全是在自觉地实践这一原则。《腐蚀》来自于叶永烈对彭加木事件的采访,而《金明戈亮》系列运用科技前沿知识之多,甚至可以说是中国本土“高科技惊险小说”的先驱。

《小灵通漫游未来》明确地将“未来”当成故事背景,堪称新中国文学史上的创举。小说全方位构造了一个“未来市”。书中不仅出现了一项项眼花缭乱的新奇技术,更有对“未来市”社会体制、人们的精神面貌的描写。作者笔下的“未来市人”充满乐观精神,视野开阔,学习多门外语,并且经常出国旅行、学习。对于一部完稿于六十年代初,出版于七十年代末的作品来说,这是相当超前的思想。特别是在小说的结尾,作者以一本没有写完的书进行比喻,说明“未来”存在于今人的建设中,这种鲜明的“未来意识”正是科幻文学的基本价值观之一。

一九七九年,在主持科学工作的方毅副总理亲自关心下,叶永烈被从上海科教电影制片厂调到上海市科协,从事专业创作。叶永烈成为那个时代中国唯一一位专业科幻作家。由于时间精力均有保证,叶永烈先后创作了一百多万字的科幻小说,成为当时产量最高的几位作者之一。叶永烈还是中国科幻文学史研究的拓荒者,找到了许多沉睡在文献堆里的近代科幻小说。这些成就后来汇编于《二十世纪中国科幻回眸》里。

一九七八年八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郑文光的《飞向人马座》,它是新中国第一部长篇科幻小说。郑文光在这段时间里还创作有中短篇科幻小说《太平洋人》、《仙鹤和人》、《泅渡东海》、《星星营》,以及长篇科幻小说《大洋深处》、《神翼》、《战神的后裔》,等等。当时,郑文光曾经入选著名白领刊物《读书》的编委会。他的艺术水准在同时代科幻作家里出类拔萃,本人对文学技巧的掌握和提高也有相当的自觉性。一九八一年五月号的美国刊物《Asia2000》上以“中国科幻之父”为题目发表了对他的采访文章。后来,“中国科幻之父”就成了他的敬称。

需要指出的是,那一代科幻主力作家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社会阅历丰富,人生几经起落,正是厚积薄发的时候。他们多采用科幻与现实高度结合的手法。那种认为当时科幻小说想象力不够大胆的说法似乎并不客观。后期中国科幻在反映现实,影响社会这个功能上,始终没有达到当时的高度,也是当今科幻作品始终不受社会关注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惜,郑文光正处在创作水平的上升期时,于一九八三年四月不幸中风,他不仅失去了写作能力,甚至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二〇〇三年六月十七日,卧病二十载的郑文光悄然逝世。

一九七八年,《人民文学》发表了童恩正的短篇科幻小说《珊瑚岛上的死光》,引起轰动。该作品获得当年的中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这是迄今为止中国科幻小说在国内获得的最高文学奖项。同时,该作品被改编成广播剧、科幻电影,以各种形式广为流传。童恩正后来又发表了《遥远的爱》、《在时间的铅幕后面》等科幻小说。童恩正于八十年代末赴美,一九九七年四月二十一日在匹兹堡去世。

一九七九年,刘兴诗发表了《美洲来的哥伦布》。该作品与《珊瑚岛上的死光》并列为当时“硬科幻”与“软科幻”两个流派的代表作。刘兴诗创作了《雾中山传奇》、《柳江人之谜》、《悲歌》等科幻小说。这些作品极富个人特色。如今,年过七旬的刘兴诗笔耕不辍,仍然活跃在科幻创作的第一线。

考古是刘兴诗和童恩正的共同专业,他们经常在一个考古队里做同事,平时也就考古学问题互相切磋。他们共同将一些考古学课题引入科幻小说创作。童恩正创作了《古峡迷雾》、《石笋行》、《雪山魔笛》等作品。刘兴诗创作了《美洲来的哥伦布》、《扶桑木下的小屋》、《柳江人之谜》等作品。其他中国科幻作家几乎都没有像他们两人那样,写下那么多考古题材的科幻小说。

这些作品是对科幻文学题材的重大贡献,即使在“科幻第一世界”的作品里,我们也很少看到考古题材的科幻小说。考古学科幻小说既不同于寻宝探险类的科幻,也不同于直接由历史事件改写的科幻。它的题材来自于真实的考古学课题,情节里面包含着大量的考古学专业知识,如化石、墓葬等。虽然不是自然科学题材,但就知识在小说中的运用程度来说,它们都有着充分的“硬度”。

中国有着丰富的历史文化积累,但考古学却是从西方传过来的,里面充满了对科学技术的运用,体现了现代科学的思维。童恩正和刘兴诗创作的这些考古学科幻所体现的正是这些现代科学思维,而非传统的人文思维方式。它们完全有别于主流文学中的人文历史小说。它是中国科幻作家对世界科幻题材的一大贡献。(www.xing528.com)

肖建亨是来自江苏的科幻作者,一九三〇年出生于苏州,五十年代创作了《奇异的机器狗》、《铁鼻子的秘密》等科幻小说。七十年代末,肖建亨重新执笔,创作了大量短篇科幻小说。包括《沙洛姆教授的迷雾》等。这些作品以构思奇特而著称。

黄金时间不仅使大批科幻老将得到第二春,还出现了一批新科幻作家。金涛便是有代表性的新作者。他于一九四〇年出生于安徽,后到《光明日报》当记者。在郑文光等前辈的鼓励下,金涛推出了轰动一时的《月光岛》,并且与王逢振一同编写了当时颇有影响的科幻小说译文集《魔鬼三角与UFO》,及前苏联科幻小说集《在我消失的日子里》。

金涛在科幻小说的创作、编辑、评论、宣传等方面都作出了不少贡献。他的《台风行动》是那时不多的长篇科幻小说代表作之一。直到九十年代,金涛于百忙当中仍然坚持科幻创作。金涛还担任过科幻文学界唯一的全国性组织——中国科普作协科学文艺委员会主任职务。

宋宜昌也是一位有特色的作家。他深谙军事科技。曾经创作过《北极光下的幽灵》。该作品几乎算中国最早的“高科技惊险小说”。宋宜昌创作有长篇科幻《V的贬值》、《祸匣打开之后》。在《V的贬值》里,宋宜昌表现出文学技巧上的趣旨,可惜未能把握住科幻小说的特色,细腻的文学描写游离于情节之外。而《祸匣打开之后》则是相当纯粹和优秀的科幻作品。

后来以童话见长的郑渊洁,当时也在尝试科幻创作,并成为小有影响的科幻作家。他创作了《活车》、《杀人蚁》、《震惊世界的紫薇岛暴动》、《黄金梦》等短篇科幻。由于他的读者群主要是青少年,郑渊洁的科幻作品简洁明快,节奏迅速,自成一体。

吴岩在当年只是一名学生,属于小字辈,但他创作了中国最早描写“生态主义者”的科幻作品《引力的深渊》。其塑造的反面人物伊利鑫试图消灭全人类,以恢复自然生态,这在当年还是非常超前的。

除上述这些作家外,这一时期的主要科幻作家还有缪士、王晓达、王亚法、迟方、尤异、刘后一、达世新、徐唯果、谢世俊、程嘉梓、谭楷、孟伟哉、王亚平、贾万超等,总计达一百余位。

“科幻的学院派”——吴岩

这一时代还产生了《金明戈亮科学探案》、《古星图之谜》、《耶稣的光环》等长篇佳作,以及近千篇中短篇科幻小说。单就数量而言,与当时发表的主流文学作品无法相比,但影响之大却超过这个比例。当时,仅由叶永烈各种科幻作品改编的连环画,累计发行总量就超过一千万册。除电影《珊瑚岛上的死光》外,还出现过《绿色克隆马》等大批科幻广播剧,以及《隐身人》、《最后一个癌症死者》、《X3案件》等科幻电视剧。它们曾经反复播映,多种媒体都在扩大科幻艺术的影响力。

黄金时代作家们的重要特色,便是在作品里抒发自己对科学事业的热爱。他们中许多人都在科技部门工作,如郑文光在北京天文台、童恩正和刘兴诗从事考古和地质,叶永烈是专业科普作家和科技新闻记者,金涛曾经任科普出版社社长,宋宜昌是军事技术专家,科普出版社编辑。当时一线科幻作家很少有谁不是“科技口”的人。

这些作家在作品里所渲染的对科学的热爱既非盲目乐观,也非只是宣传。他们真诚地热爱科学事业,并在作品里表现出来。这使得那代人作品看上去很有筋骨,主题鲜明,情感饱满。

那一代作家身居科技前沿,所涉猎的题材十分广泛。《小灵通漫游未来》就是突出的例子,它几乎成为高新科技的百科全书。直到今天,科幻作家在选材的宽度和广度上还没有恢复到那个程度。

与人们通常的理解相反,科幻小说从来都是社会现实的反映,而非远离现实的闭门之车。中国科幻黄金时代的作品深深打下那个时代的深深烙印。“向科学进步”这个口号出现在不知多少部作品里。科学进步决定一切成为许多小说隐含的主题。而环保思想在当时还是个异类。比如在《水下猎人的故事》(肖建亨著)里,出现了“水下手榴弹、超声波猎枪压缩空气枪、单人潜艇”等一系列的发明。而其目的,仅仅是为了更有效地杀死海洋生物!在当时作者对此持歌颂态度。而在今天,这类故事恐怕要受到环保主义者的严责。

至于对市场经济的描写,就是连萌芽都没有出现在那时的科幻作品里。因为直到这次高潮结束的一九八三年里,市场经济在中国还只是“投机倒把”。在《战神的后裔》中,作者描写火星改造工程,在技术细节上几乎面面俱到。但这么一个长期投入却无产出的工程,到底由谁投资?怎么能够支撑下来?作者完全回避了这个问题。只要技术上有需要,总会有足够的资金,足够的人力物力拥到火星基地上。在《神秘的信号》中,作者尤异描写了太空城“张衡号”,称它是一个“容纳一万多人的超现代化的城市”。但这么一座城市,竟然是靠义务劳动建筑的!

另外,冷战的阴影也在那时的科幻作品里显示出来。当时中美靠拢抵御苏联,这个国际背景出现在《珊瑚岛上的死光》、《飞向人马座》、《神秘的信号》、《台风行动》等许多代表作中。“北方某国”成为一致的反面角色。在《神秘的信号》中,作者甚至以苏联科学家日记的形式,具体描写当时苏方的反华宣传。同时,美欧各国人士在当时的作品里如果不是朋友的话,至少是中立的。在《神秘的信号》结尾处,作者甚至以主人公的名义大声疾呼,批评美国当时对苏联的缓和裁军政策。相比之下,像《祸匣打开之后》这种从全人类角度立意的作品,在当年还属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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