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照于一隅”的真意
基于以上考察,可得出清楚的结论:无论是从理论上还是从文献上看,都不能将“照千一隅”的“千”理解为数字的千,也不能把这四个字解释为“照千里”和“守一隅”的约简。
至此,经过各种研讨可以确认,依照汉语的常规,只能将“千”看作“于”的替代字,把“照千一隅”看作与“照于一隅”相同的词句是没有障碍的。
我的以上结论,幸为学界所接受。结果使S、K两位及其赞同者长期卷入其中、1974年前后如此反复兴起的、以“是千还是于?”为中心问题的“照于一隅”的争论终结了,此后没有再次出现。
然而,这就出现了最后的问题,即:“照千(于)一隅”如何训读才是正确的呢?引起“照千一隅”行为的核心(主语)是什么,即谁在“照……”或者“照”?关于这个问题,只要看看祈祷文就知道,这就是“国宝”。这一点是没有疑问的。
“照于一隅”之句出现于“国宝”之后,此句可有两种训读方法:①是视“于”字为语气助词而不读,训为“照一隅”的天台宗传统的训读方法;②是把“于”字活用为副词,读为“照于一隅”。
学校的汉语(古代汉语)教学中,出现“照于一隅”句时,一般把“于”视为“一隅”的副词,训为“照于一隅”较为稳妥。但那是在训读正统汉文(古代汉语)的情况下,在训读佛教汉文及日本人书写的汉文时不一定恰当。
并且,据我所查,《传教大师全集》中也有不把“于”训读为副词的用例。
因此,不能认为“照一隅”这一天台宗传统的训读方法错误而一概无视。
所以,必须重新看待①②两种训读方法。
首先,训为“照一隅”的情况下,“一隅”是被照的对象(宾语),“照……”的主体是“国宝”,此国宝居于中心的地位,由中心向四面八方投射光芒,在此过程中照耀了“一隅”,这就是“照一隅”的状态。这种情况下,“照”发挥着及物动词的作用。(www.xing528.com)
与此不同,在训为“照于一隅”的情况下,国宝不是居于中央而是偏处于一隅,于是只是处在自己照耀的状态,这时“照”是非及物动词。
这样看来,“照一隅”和“照于一隅”两种状态之间的最大差异,是国宝居于中央还是偏处一隅这一点上。
那么,传教大师最澄的真意何在呢?我认为,无疑是在于后者的“照于一隅”,这样说的理由有如下三点:
①在《摩诃止观辅行传弘决》中,明确地认为,“各守一隅”(每个人持守一隅)的是“国宝”。《学生式》中的“照千一隅”(照于一隅)也是相同的含义。上述《弘决》之语,可以看作是“照千一隅”的另一种说法。
②创建之初的比睿山延历寺,从作为中央之地的奈良、京都看去,正是一隅。最澄居于这个一隅,一边持守着这个一隅,一边意识到中央和其他三隅,思考着“日本全国”的事情。(参照本章第二节所列对“隅”的字义特点的三点说明)
③更有力的证据是最澄自己说的话。这就是《六条式》中所记载的:
凡两业学生,一十二年(中略)能行能言,常住山中为众之首,为国宝。(中略)凡国师国用,依官符旨,差任传法及国讲师。
这就是说,远离当时的京城大道、十二年间留在比睿山深处修行的学生是国宝。被称为“国师、国用”的人,应当走下比睿山,为了国家和佛法而奔走活动。最澄是把住在远离都城的山中(一隅)修行(照)的学生,称为“国宝”的。
如果是“照一隅”的人,就与这种“照于一隅”的人不同。照耀的人本身,必须居于中央。所以,“照一隅”就变成了居于日本的中央照耀一隅,这就与最澄自己所言、与上述三条相违背了。要之,如果不训为“照于一隅”,就不符合最澄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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