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聪明才智创造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这个世界控制着大自然,并在自然的大地之上遍布可怕的机器。不容置疑,机器对于人类极为有用,因而我们甚至不可能看到摆脱机器的可能性,或者看到我们有助于它们的可能性。人类命中注定要遵循他的科学的、富于创造性的心理发出的探险指令,他为自己取得辉煌卓越的成就而自我陶醉。与此同时,他的才能显示出一种古怪神秘的、创造那些变得日益危险的怪物的倾向,因为它们象征着越来越完美的集体自杀途径。
看到世界人口在迅速地、雨后春笋般地激增,人类业已开始寻求控制人口增长的方法和途径。然而,大自然可能会先行于我们所有的尝试,用人自身的创造性心理来反对人类。例如,原子氢弹可以有效地制止人口的过量增长。尽管我们为征服自然而感到骄傲,然而,我们依旧还是她的牺牲品。事实仿佛是,我们正在缓慢地却命中注定地企求灾难的降临。
世间已经不再有任何我们可以乞求帮助的神灵了。世界上诸如伟大的宗教患上了越来越严重的贫血症,因为乐善好施的神灵已从森林、河流山川、动物走兽那里遁逝,神人消失在地层之下,潜入潜意识之中。我们可以愚弄自己说,它们屈辱地存在于我们以往岁月的遗迹之中。我们的现实生活受着理性女神的控制,她是我们最伟大的同时也是最富于悲剧性的幻象。在理性的帮助下,我们使自己确信,我们已经“征服了自然”。
然而,这不过只是一句口号,因为所谓自然的征服已将人口过度增长的自然事实摆在我们面前,使我们感到茫然不知所措。此外,它还给我们带来了种种烦恼。我们业已丧失了制定必要的政治方案的心理能力。人们为了追求卓越而互相争吵,互相争斗依旧非常自然。那么我们是如何“征服了自然”的呢?
正如一切变革都必须从某处开始一样,这种变革将由独立的个体体验,并由个体一贯到底。的确,这种变革必须从个体开始,这个个体可能是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位。没有人能够花时间四下观望,等待别人去做他本人厌恶去做的事情。但是,既然仿佛没有一个人知道该做什么,那么我们中间的每一个人便应该去扪心自问:他或者她的潜意识也许会知道可以有助于我们的方法的。显然,在这一方面,意识心理仿佛丝毫无助于我们的能力。今天的人类已经痛苦地认识到,无论是他的伟大宗教,还是他的形形色色的哲学家仿佛都不可能为他提供那些强有力的生命观念,那种当他需要面对当今世界的现状时,为他提供安全感的生命观念。
我知道佛教徒们会这样说:人只要遵循佛法的“八正道”(八识)、真正洞悉自性(潜意识自我)、万事万物就会恢复原貌。基督教徒告诉我们说,只要人们相信上帝,我们就会有一个更为美好的世界。理性主义者们坚持认为,如果人们头脑聪慧、富于理性,我们的一切问题都是能够解决的。麻烦在于,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自己出来解决这些问题。
基督教徒经常询问为什么上帝不向他们讲话,因为他们相信,在以往的岁月里,上帝是向人们讲话的。当我听到这类问题时,总是使我想起被人询问的犹太教教士,人们问他,为什么在远古时代上帝向人们显现自身,而在今天却没有人能够看见他?他回答说:“今天已经再没有人足够谦恭卑微,能够看到上帝的尊颜。”
这一回答切中要害。我们为主体意识强烈地迷惑,深深地纠缠在主体意识之中,以至于我们竟然忘记了那种古老的事实:即上帝主要通过梦和幻象向我们说话。佛教徒们轻视潜意识的幻想世界,把它视为毫无用途的幻觉,基督教徒将他的教会和《圣经》置于他与自己的潜意识之间;而理性主义的智者至今尚未认识到,他的意识并不是他的整个心灵。潜意识是一基本的科学概念,这一概念对于任何严肃的心理学探索研究都是不可或缺的。尽管这种被人发现的事实已经有了七十多年的历史,但是在当今,那种不知其存在的无知依然在延续。(www.xing528.com)
我们已不再能够自命像上帝一样无所不能,把我们自己看作是判别自然现象的功绩或者过失的法官。我们不再依据传统的划分法来划分植物,将它们划分为有用的植物与无用的植物;不再延用动物学中那种天真的区分界限,把动物区分为无害的动物和危险的动物。然而,我们仍旧自鸣得意地认为,意识有意义,而潜意识则无意义。在科学之中,这种想法只能被人一笑置之。譬如微生物,你说它们有意义,还是无意义呢?
无论潜意识会是什么,它皆是生产诸象征的自然现象,这些象征具有意味深长的意义。我们无法想象,一个从未透过显微镜观察过微生物的人,能会是有关微生物研究的权威;同样,我们无法将一个从未对于自然象征进行过认真研究的人看作是这一研究领域中的胜任的行家。然而,对于人类灵魂的普遍轻视现象极为严重,以至于无论是伟大的宗教,还是哲学家抑或是科学的理性主义者们皆不愿意来再度审视人的灵魂。
虽然天主教教会承认,梦是上帝的馈赠(Somnia a Deo missa)这一现象事实,但是,大多数天主教思想家从未去做过尝试理解梦的认真严肃的努力。我怀疑是否真存在一种屈尊俯就,承认上帝的声音可以通过梦来聆听这种可能性存在的耶稣教论题或是教义。然而,假如一个神学家果真相信上帝,那么他是通过什么样的权威向人们暗示,上帝不能通过梦来说话呢?
我为了探索研究自然象征花去了半个多世纪的时光,我所得出的结论是:梦及其象征既不是荒诞不经的,也不是毫无意义的。相反,梦为那些愿意为理解其象征而劳神费心的人提供了最富有趣味的知识信息。当然,其结果与那些买与卖之类的尘世关注几乎毫不相关。但是,生命的意义并不能全然用一个人的经济生活来解释,同样,一本银行账目也难以满足人类内心深处的愿望。
在人类历史的一个时期内,当所有可供利用的能量都被用来探索大自然的奥秘之时,虽然人们做了很多关于意识机能的研究探索,但是,人们几乎没有注意到人类的精华——即人类的心灵。事实上,对于真正错综复杂的、神秘陌生的心理组成部分,生产种种象征的部分,人们还未开始探索。几乎很难令人相信,虽然我们每天夜晚都从它那儿获得征象,但为数甚少的关注于它的人去阐释这些征象表现的意义,会是种乏味的、令人厌烦的工作。人类最有价值的构成部分,他的心灵,很少成为人所思考的对象,它的存在的真实性经常径直地受到人们的怀疑、遭到人们的鄙视。“那只不过是心理的”这句话通常意味着:那丝毫没有意义。
那么,确切地说,这种巨大的偏见是从何而来的呢?显然,我们过分关注于我们所思索的问题,完全忘记了去询问潜意识心灵对我们是如何进行思索的。弗洛伊德的观点证明,大多数人确实轻视心灵的存在。在弗洛伊德之前,心灵只是为了轻视,被人忽略;但现在它变成了精神弃物的垃圾堆。
毫无疑问,这种现代的观点是片面的、不公正的,它甚至与已知事实也不相吻合。我们有关潜意识的现实知识表明,心灵是一种自然现象,宛如大自然本身,它起码也是种中性的存在。心灵蕴涵着人类本性的一切特征——光明与黑暗、美丽与丑陋、善与恶、睿智与愚蠢、研究个体和集体,象征体系是一艰巨的任务,是一个有待于人类去征服的难题。然而,我们终于已经有了起点。早期已获的成果令人欢欣鼓舞,它们仿佛标示出了当今人类许多迄今悬而未决的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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