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象征意义与药物疗法

我在别处曾经提到过，（恩登布人）根据对白、红、黑三色的区分来对现实加以分类。这种分类方式在治疗过程中也十分关键。白色具有诸多涵义，包括力量（wukolu）、生命（wumi）、健康（kuhanda）、使某物可见（kusolola）、清扫干净（kukomba）、洗净自身（的不洁物）（kuwela）。另外，它还可表示“繁荣”和“免遇不幸”。因此，健康状态是“白的”、“干净的”和“纯洁的。”与此相反，健康状况不佳就是“黑的”。而实际上黑色的各属性中也包括了“有病”（yikweti yikatu——源自动词kukata，“生病”；yikatu是穆松古（musong'u）的近义词）。 “黑色”也指“没运气”（kubula kutooka） 或“不纯净”，遭受“苦难”（yihung'u）和“歹运”（malwa）。它还可代表“黑暗”（mwidima）和“秘密之物”（chakujinda）或“隐藏之物”（chakusweka）。所以，疗法的目标之一就是使处于“黑的”状态中的病人重新获得他原来所具有的“白”。基于这种目的而施行的象征行为包括用一把药帚拂拭病人的身体，去掉体表或体内的“不洁物”，以及用草药煎出的汤来为他擦洗。有些药确实是“白色”之物，由长着白色树皮、树干、根或果实的植物制成，或者取材自长着白色羽毛或毛皮的禽兽。其他的药材则具有可与“白”或“纯洁”形成类比的某些特质，比如叶子用来做药帚（chisampu）的穆康布康布（mukombukombu）树，它的树名是“kukomba”（清扫）的同音词，于是，仅因为这个名字而并不牵涉到其任何物理特质——这种树的叶子很小，并不适合用于清扫——此树就获得了净化工具这一仪式角色。

不过，“使之变白”（kutookisha）还不只这样：还要使之变得清晰明确，没有任何隐藏和疑惑。以内服药剂、洗液或药膏形态用在病人身上的草药和其他各种药物都各有“益处”——或者是揭示了这种疾病的某些特点，或者是指出了所渴望的健康或“白”这种状态的某些特点。每种疾病所用的药物总和恰恰就是用象征的方式对这种病症进行的描绘和对健康或完善状态的特征的陈述。在这些象征物及其解释的后面，有着恩登布人独特的价值体系，那是他们思考与感知的基本框架。因此，与疾病的“黑色”行动抗衡的治疗行为本身就是“白色的”。

红色以它通常那种暧昧不明的方式在治疗过程中也占有一席之地。正如我们已看到的，一方面，它表征着“能量”（ng'ovu）、生命（wumi）、吃动物的肉而获得的力量与喜悦，以及将母系亲属、母亲与孩子联系在一起的血缘纽带。另一方面，它又代表了谋杀、食腐的巫术和不洁的经血。因此有些疾病，除了是“黑色的”，还具有“红色的”致命性。血吸虫病就是如此，因为它的症状之一就是尿中带血。所以，在疗法中加入某些红色的药就很恰当了，因为这“揭示”了这种病的根本特征。

虽然这种基本三分法主导着恩登布疗法中象征物件与行为的安排，但是还应考虑其他一些方面。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恩登布人的“药物”这个概念。怀特曾概括出卢瓦勒人医药理念的主要特征（1961：35-38），他的结论大体适用于卢瓦勒人的近邻恩登布人。如同卢瓦勒人一样，恩登布人分出了两种药，伊图姆布（yitumbu，卢瓦勒语中为“vitumbo”）和姆佩卢（mpelu，卢瓦勒语中为“lupelo”）。怀特将前一种描述为“具有植物或无机物本质的”，后者为“有机物质”。我想根据人们所认为的象征符号与其所指物及相联概念之间所存在的联想模式对这两类作进一步细分。在伊图姆布中，联想链主要是交感式的；象征物与所指物在本质或现象上的某些方面相似。例如，卡本布瓦（kapumbwa）的根会产生一些类似于脓液的白色胶状物。用这种树的根制成的伊图姆布被用来治疗淋病，恩登布人认为这种病的一个症状就尿中带脓。在姆佩卢中，联想链主要是接触式的——接触这个词是我从詹姆斯·弗雷泽爵士那里借来的，它表明象征物实际上就是它的所指物的一部分或二者有着密切的物理接触。基于此，在用来治疗肺结核的药物中，我们看到了食蚁兽的胸膈膜。这种动物胸腔强健，所以，人们相信，用此作成的姆佩卢能强化病人的胸腔。与此类似，白化病人（mwabi）的头发被认为“具有增强力量的作用”，因为白化病者是“白色的”或幸运者。(www.xing528.com)

伊图姆布所具有的含义与中非东部班图语中的穆提（muti）一词大抵相同。古多尔（Goodall）在他的有关本巴人的作品中将穆提定义为“内服药物、外敷草药、符咒、麻醉剂、毒药（几乎全由树的皮、叶、木芯或根制成）”。在此我将只限于关注它用做内服药物、外敷草药和麻醉剂时的情形，而不涉及符咒与毒药。

接下来我将如实转述我的信息提供人们告诉我的一系列病症及相应疗法。在这些叙述当中，我们将看到多种药物和它们的归类及其具体使用方式。我想，也只有像这样在情境当中，我们才能最好地了解它们的属性和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