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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与中国传统文化:审美人格的社会价值

时间:2024-01-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文质结合的审美人格中国几千年来士大夫的绅士风度,深深影响了周恩来。周恩来的审美人格具有极大的社会价值,为民族赢得了光辉,人们把他看成是中华民族悠久文明的一大象征。审美人格的外在内容是仪表美,周恩来的仪表美早已成为举世公认的事实。周恩来在重大场合充分表现出严肃的神态。重大的庆典,接见外宾,处理重大事件,周恩来显现出文质彬彬、安详坚定的神态,体现出领袖的气质和魅力。

周恩来与中国传统文化:审美人格的社会价值

◆文质结合的审美人格

中国几千年来士大夫的绅士风度,深深影响了周恩来孔子说:“质胜于文则野,文胜于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质是质朴的意思;文是文饰的意思;野是粗俗的意思,史是虚浮不实的意思;彬彬是适中的样子。翻译过来就是质朴超过了文饰就显得粗野,文饰胜过了质朴就显得虚浮,质朴和文饰比例恰当,然后才可以成为君子。孔子这番话首先描绘出君子的形象:第一不能太本质化,不能不修边幅、肮里肮脏、粗里粗气,那样太粗野,不符合礼的要求;第二不能太重视仪表,花里胡哨、轻浮浪荡、外表浮华,那样又太浮夸。只有内在与外在达到和谐统一时,才能符合君子要求。文与质的关系,亦即礼与仁的关系。这样,一则体现了孔子所竭力推崇的“君子”之理想人格;另一则反映了其一以贯之的中庸思想:即不主张偏胜于文,亦不主张偏胜于质;当不偏不倚,执两用中,而做到这点实属不易。孔子研究历史之后认为:“虞夏之质,殷周之文,至矣。虞夏之文,不胜其质;殷周之质,不胜其文;文质得中,岂易言哉?”所有古人讲究人是外在与内在的和谐统一,仪表美与心灵美的和谐统一,这些是难以言传的。

美学与自身的优美结合起来,把美学欣赏与美的实践结合起来,是周恩来继承传统美的特点。审美人格指个体的内在美与外在美的和谐统一,既有高雅的审美情趣,又有持久恒定的符合美的规则的行为。

周恩来的审美情趣从小就开始被培养和训练,他的士绅家庭的行止和文化熏陶,使他审美的起点就很不平凡。周恩来的审美人格具有极大的社会价值,为民族赢得了光辉,人们把他看成是中华民族悠久文明的一大象征。以至于前联合国秘书长哈马舍尔德自惭在周恩来面前是个“野蛮人”。

审美人格的外在内容是仪表美,周恩来的仪表美早已成为举世公认的事实。他那干练、潇洒、机警、敏捷、含蓄、优雅的迷人风度,几乎令所有见到他的人倾倒而又赞叹不绝。尤其是国外一些政治家、外交家、记者、作家,几乎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词句来形容周恩来的仪表。周恩来仪表美与中国传统文化可以说有着血肉情缘。仪表包括人的体态、仪容、姿态、举止、表情、衣着等。所说仪表美则指人的外表给人以和谐、愉悦、平衡、有节奏的感觉。一个人的思想感情、性格品质道德情操、文化修养属于美的内在因素,而仪表则是人的外在因素。除特殊情况下内在美和外在美发生矛盾外,一般情况下二者是统一的。一个人落落大方、温文尔雅,多数情况下表明他有文化修养和健康人格。通过外表美更能令人敬服其内在美,具有内在美的人更容易使人欣赏他的仪表美。显然二者是相得益彰的。仪表美既是先天的自然方面,又有后天的社会方面,既有环境影响的方面,又有传统文化影响方面。

仪容美指面部的洁净、端庄和发型的整齐,即讲究卫生、修饰边幅。周恩来仪容具有先天的端庄这一方面外,另一方面他非常注重后天的修饰。仪容上的讲究,在中国传统中是尊重他人的表现,也是自尊的表现。不理发,不净面,蓬首垢面,不修边幅,在仪容上违背美的原则。周恩来之所以给那么多人留下朝气蓬勃、干练机警、严肃庄重的印象,这和他注意仪容美有关。

姿态指人的立、行、坐的姿势。中国的传统对姿态美有许多俗语,如,“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还如,“坐如钟,站如松,行如风”。这些都是对姿态美的要求。坐,应当胸挺肩平,头正。坐时以静为主,以动为辅,静中求稍动。坐时切忌东倒西歪,大摇大晃大动。周恩来坐的姿势有变化,但遵循了胸挺肩平、静中求动规则。澳大利亚学者罗斯·特里尔对周恩来坐相有一段描述,说,“他坐在藤椅上,往后一靠,手腕放在扶手上,显得轻松之至,身体像融合在椅子里一般,几乎成为椅子的一部分,就像中国国画里那些人物成为四周环境的一部分那样。”[25]这里,特里尔仔细观察到周恩来以静为主的坐姿。

站也是这样,身要直,头要正,以静为主,以动为辅。站立时的动作比坐时的动作幅度可稍大一些。站也好,坐也好,都要头正, 目视前方。仰天似目中无人,低眉似心事重重,基本上要求正视旁人。1972年周恩来在北京机场迎接尼克松,他那站立的姿势为举世瞩目。周恩来虽然是74岁高龄,但他站在尼克松前边如千仞壁立,砥柱中流。1971年美国《新闻周刊》就说,周恩来虽然72岁了,但还保持着他年轻时笔挺的体态。[26] 1974年周恩来出席国庆招待会,他虽然抱重病之躯,仍然岿然屹立在麦克风前,使整个会场欢腾不已。

行如风,要求中青年人行如疾风,老年人行如轻风。走路像小脚女人固然不雅,行行止止亦不符合美的规则。在户外一般行走要疾,室内当然不能太急。周恩来敏捷异常,再加之其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真正达到行如疾风。有人曾问周恩来侄女,哪个演员演周恩来演得像。周恩来侄女说没有一个演得“像”。她是就周恩来“行如风”这一点比较出来的。她说周恩来听到有事,马上从座位上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将双手伸向身后,秘书快速给披上大衣,周恩来边走边穿边系扣,到了车边,扣系好了。这一点,演员们可能没有注意模仿。

罗斯·特里尔说,周恩来的“面孔和双手把厅里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细柔的双手,像是从肩膀直接挥动,来配合迅速变化着的声调和情绪。当他……赞扬惠特拉姆先生时,他的双手安详地放在他蓝灰色裤子上。当他谴责日本首相佐藤时,他的双手又像演员那样地挥舞。这时他伸出右手,带着教授般的权威张开五指,要我好好地读一读《人民日报》新近发表的一篇社论。”[27]这里,罗斯·特里尔把周恩来举止的吸引力,举止和表情的配合,生动地记叙下来。亨利·基辛格说周恩来“举止娴雅庄重”。[28]韩素音对周恩来举止美作了最高的评价,说周恩来“所有的举止都是优雅的”。[29]总之,周恩来利落、敏捷、优美的动作,体现了他热烈的气质和活力,受到中外人士的一致注意和赞誉。

严肃显得人庄重自然、不卑不亢。周恩来在重大场合充分表现出严肃的神态。重大的庆典,接见外宾,处理重大事件,周恩来显现出文质彬彬、安详坚定的神态,体现出领袖的气质和魅力。严肃要求人们内心不平静时“不形于色”。周恩来恰恰能做到这样。如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他亲自在舷梯旁迎接,本来这是件大喜事,但他却那样沉着、老练。在中美会谈其间,尼克松以赞誉的口气说周恩来“那雕塑似的外表不露声色”。[30]这种场合的刚毅、坚定,正是思想深邃的大政治家的表现。

周恩来的含蓄也为外籍学者所注意。含蓄这种表情是后天影响而养成的。斯诺说30年代的周恩来“外表上仍不脱孩子气,……似乎是羞怯”。[31]休勒特·约翰逊说周恩来“带几分稚气”。[32]安德烈·马劳克斯说得可能有点过分,他说周恩来“像猫一样含蓄”。[33]含蓄是东方注重的一种表情美。这种含蓄,多少能反映出人的童心未泯、心境如水的内在境界。而政治家的含蓄,显得位高而不逼人,给人以极大的安全感和信任感。

郭沫若讲:“衣裳是文化的表征,衣裳是思想的形象。”[34]这句话讲的极有道理。费尔巴哈说:“难道裁缝不是具有真正的审美感吗?难道衣服不是同样也要在艺术的论坛前受裁判吗?”[35]周恩来讲究衣着美是从小养成的。他在中学读书时,一套大褂总是洗得干干净净。他洁净终生,从中获得美的享受。周恩来也讲究穿着的调适,他穿中山装,总要系上风纪扣。在延安时穿粗布制服,在革命胜利后穿颜色适宜的中山装,和政治、经济、身份的环境显得协调一致。他那雪白衫衣领和外面的制服衣领平行相映,显得雅致整齐。周恩来在衣着上的实践和主张都是开放的。周恩来在去西欧勤工俭学时穿的是西装,在国统区谈判时也时常穿西装。60年代初,他对电影演员不敢穿花衣服深表惊异,认为,思想改造不在外表。[36] 1972年,王殊刚从西德回来,改换成一身旧制服,布鞋,来看周总理。周恩来问他在国外穿什么,王殊说穿西服。周恩来说:“为什么不穿给我们看看呢?”这说明他在穿着方面主张自由、开放。基辛格曾说道,周恩来“身穿一套剪得精致的灰色毛式服装,显得简单朴素,却甚为优美。”[37]这种评价是客观公正的,说明这位国务卿具有相当高的审美情趣。

美的生成和环境极为重要。周恩来幼少年就培育着仪表美,这和他的家庭环境攸切相关。周恩来出身于官僚世家,虽然家庭经济情况不很富足,但仍带有“上层”痕迹。在那个时代,劳动人民家庭的男女们没有功夫打扮外表,因而很难谈外表美,他们的美只能体现在其他方面。周恩来的家庭和直系亲属,是有传统文化教养的。周恩来的祖父是师爷,外祖父是知县。尽管他们不能从理论上懂得仪表美,但不能说没有仪表美的实践。师爷、知县不摆出一副岸然、文雅的姿态,行动不利落,衣着不整洁何以在文化发达的江浙一带政府机构做事呢?这些无论是间接、直接的,肯定会影响到周恩来。

周恩来生母对他的仪表美也有影响。周恩来同美国记者李勃曼谈话,说自己的母亲很漂亮,我想,这恐怕不仅指其生母的自然丽质,可能和她整个仪表有关。周恩来是在中年时说他自己的少年印象,说明他少年时已有了一定的审美心理,从母亲身上获得了印象颇深的美感。否则,周恩来不会顺口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由此甚至可以说,生母是周恩来仪表美第一个效仿的楷模。

周恩来嗣母对其仪表美影响更大一些。周恩来从小过继给嗣母陈氏。而陈氏诗书文画都有较好的素养,文静的性格。陈氏22岁守寡,正青春年华,无孩子拖累,无大事纷扰,家务清闲,完全可以讲究外表美。中国女性以干净利落、仪容文静、表情娴庄为美,以陈氏文化修养不能不多加考虑和实行的。这就为周恩来从小就受到美的训练提供一个得天独厚的参照。他敬佩嗣母,嗣母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肯定会得到少年、幼年周恩来的模仿,而这些,又是潜移默化自然熏陶出来的。陈氏的诗书文画的培养,对周恩来仪表美起到审美教育的训练,这恐怕是更深刻的。中国古典文学对仪表的描绘是相当多的,如周恩来听嗣母讲的《天雨花》、《再生缘》恰恰是多有仪表的描述,这可以说是受到最初的美育思想的指点。周恩来和美国记者李勃曼谈话曾承认继承了嗣母的好静的性格,这恐怕只是一部分继承的内容。正如他自己后来说的,“一个人幼年所受的影响,往往在他的思想上、生活作风上长期存在。”[38]他说这种影响常会自然地流露出来。因而,嗣母的仪表、性格以及教育,也有在幼年周恩来身心上打下坚实烙印,以至终生。我们可以说,周恩来仪表美的第一个启蒙老师是其嗣母陈氏。

周恩来少年时参与了家中、亲属的婚丧借取诸多家务,也对他仪表美起到训练作用。尤其是婚事,人们都要讲究穿戴,注重外表。周家是大家族,这类事也迫使周恩来接受训练。起码使他领会到,仪表在一些婚丧场合的重要性以及一些具体规范。

南开中学的过道上,悬一整容镜,《整容镜》内容是:

面必净 发必理 衣必整 钮必结 头容正 肩容平 胸容宽 背容直 气象勿傲勿暴勿怠 颜色宜和宜静宜庄。

“整容镜”的内容完全是仪表上的规则,并且非常系统,既有身姿、仪容、表情、举止,又有对衣着的诸多规范。也体现了南开学校美育教育的地位、美育传统和时代特色。另外,周恩来在南开读书时,学生宿舍各寝室间还开展整容评比。周恩来所住的宿舍在评比中获得过“整齐洁净”的嘉奖。[39]

周恩来具有对环境的审美能力,他欣赏西花厅,欣赏海棠花,欣赏分布全国各地的山中的寺院,欣赏千年的古城、古街、古物、古董……周恩来欣赏艺术美,对绘画、摄影、木刻、电影、戏剧小说诗歌、古乐的传统美学意蕴,都把握的很细致、深刻。而这些都与传统文化的审美有着一致性。

【注释】

[1]《周恩来外交文选》, 中央文献出版社1990年版,第473页。

[2] 迪克·威尔逊:《周恩来传》, 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年版,第164页。

[3]《周恩来外交文选》, 中央文献出版社1990年版,第328页。

[4] 迪克·威尔逊:《周恩来传》, 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年版,第153页。

[5]《周恩来的外交艺术》, 山东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253页。

[6]《周恩来统一战线文选》, 中央文献出版社1984年版,第220页。

[7] 张大卫:《中流砥柱各有千秋》, 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88年版,第14页。

[8]《列宁全集》36卷,人民出版社,第70—73页。

[9]《列宁全集》36卷,人民出版社,第128页。(www.xing528.com)

[10]《周恩来外交文选》, 中央文献出版社1990年版,第328页。

[11]《日本人心目中的周恩来》, 中央文献出版社1991年版,第89页。

[12] 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中国现代史》, 1984年第11期,第188页。

[13]《中外学者论周恩来》,南开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399页。

[14]《中外学者论周恩来》,南开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399页。

[15]《中外学者论周恩来》,南开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399页。

[16]《周恩来早期文集》上卷,南开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267页。

[17] 周秉德:《我的伯父周恩来》,辽宁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28页。

[18] 迪克·威尔逊:《周恩来传》, 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年版,第8页。

[19]《周恩来文化文选》, 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年版,第435页。

[20]《周恩来早期文集》上卷,南开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9页。

[21]《日本人心目中的周恩来》, 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126页。

[22]《周恩来经济文选》, 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397页。

[23]《不尽的思念》, 中央文献出版社1987年版,第267页。

[24]〔英〕韩素音:《周恩来与他的世纪》,中央文献出版社1992年版,第471—472页。

[25] 方钜成、姜桂侬:《西方人看周恩来》, 中国和平出版社1989年版,第113页。

[26] 方钜成、姜桂侬:《西方人看周恩来》, 中国和平出版社1989年版,第121页。

[27] 方钜成、姜桂侬:《西方人看周恩来》, 中国和平出版社1989年版,第113页。

[28] 方钜成、姜桂侬:《西方人看周恩来》, 中国和平出版社1989年版,第232页。

[29]《中外学者论周恩来》,南开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500页。

[30] 方钜成、姜桂侬:《西方人看周恩来》, 中国和平出版社1989年版,第51页。

[31] 方钜成、姜桂侬:《西方人看周恩来》, 中国和平出版社1989年版,第19页。

[32] 方钜成、姜桂侬:《西方人看周恩来》, 中国和平出版社1989年版,第88页。

[33]《中外学者论周恩来》,南开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501页。

[34] 转引周忠厚:《美学教程》,齐鲁书社,第356页。

[35]《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上卷,三联书店1962年版,第19页。

[36]《周恩来与文艺》上,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0年版,第227页。

[37] 方钜成、姜桂侬:《西方人看周恩来》, 中国和平出版社1989年版,第232页。

[38]《周恩来统一战线文选》,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211页。

[39] 金冲及:《周恩来传》, 中央文献出版社1989年版,第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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