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Next, 1993)可以看作布洛克—罗斯在继承并发展现实主义传统方面具体实践的产物。
它讲述的是一群无家可归者的故事。从表面上看,该书的形式跟人们通常所说的“现实主义”大相径庭。除了旋转式的叙述角度和大段大段的意识流之外,小说中最让人困惑、甚至让人望而生畏的是书中的某些对话:为了模仿在伦敦底层社会中流行的方言,布洛克—罗斯在文字拼写上作了大胆的改动,有时候整句乃至整段中几乎每个词的拼写都有变动。可以说,这是一种拼写方法的陌生化处理,它最终起到了拉近我们与作者笔下那个现实世界之间的距离:一旦我们辨认出这些“古怪”文字的意思,捉摸出它们的独特发音,我们就会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产生跟有关人物的亲近感——这种亲近感是任何现实主义小说家都孜孜以求的移情效果的可靠基础。
《下一个》中的实验还包括稀奇古怪的文字排列格式:有阶梯式的,有半圆形的,有树形的,还有菱形的。乍一看去,这些排列显得非常难懂,但是读久了并不费劲。
更重要的是,在上述实验手法的背后,还有着一层坚实的依托,即逼真的细节描写。这种细节描写不仅表现在小说的时间、地点和人物方面,而且还表现在个人和社会之间的关系方面。
首先,小说的时间、地点和人物都具有典型的现实意义。(www.xing528.com)
就时间而言,小说有一个扎实的现实基础。故事发生的年代不在过去,也不在将来,而就在你我的眼前。“经济全球化”、“控制全球化”、“贸易全球化”、“高科技”、“信息技术”、“国际互联网”和“历史的终结”等词语在书中比比皆是,分明是当今时代才有的标志。
就地点而言,小说也有一个扎实的现实基础。书中所有人物的活动地点都局限于伦敦之内。更值得注意的是,书中人物常常出没的地段包括“海德公园”、“大理石拱门”和“肯辛顿花园”这样一些实实在在、为常人所熟悉的地点,因而又给小说增添了一层现实色彩。
就人物而言,小说依然有一个扎实的现实基础。书中的主要人物不仅有无家可归者的普通特点,如衣衫褴褛、忍冻挨饿等,而且有经济全球化浪潮冲击下社会最底层者的特点——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加速,沦落街头者的成分也发生了变化:以往的那些街头流浪者——如狄更斯笔下的奥利弗——大都与良好的教育无缘,可是布洛克—罗斯笔下的奥利弗却在英国最好的伊顿公学受过教育,然后又在牛津大学拿到过学位。而且,类似的现象还相当普遍,如泰克在里丁大学历史系拿到过学位,埃尔西和昆廷曾经在很好的商业学院受过教育(埃尔西的英语成绩以及计算机等科目的成绩都是优秀,而昆廷还在一家生产电子门的公司当过经理)等。经济全球化意味着激烈而无情的竞争,即使拥有高学历者也随时面临着失业并沦落街头的危险。
从《下一个》中我们得到了这样一个启示:一旦小说家对人类现实加以真诚的关注,无论他/她从事怎样新奇的实验,其效果——如果这实验成功的话——最终仍然是现实主义的。换言之,不用写实作为依托,任何实验都不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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