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兹拉·庞德是一位颇受争议的人物,他与T·E·休姆之间关于意象派创始人地位的问题迄今仍是一个未解的公案。不过,有一点应该是明确的,即庞德对意象派诗歌的发生和发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甚或可以说,没有他的努力,很难想象意象派会在何时以何种面貌出现。正如有论者所指出的那样:“尽管会有许多人对庞德的诗作成就持有异议并且不同意他的政治选择,但至少是现在,几乎没有人会否认他的批评文章对现代诗歌和文学历史所具有的影响。”在提出现代性问题上,他的“无礼态度促使[人们]重新思考诗歌的任务。”【1】——庞德的言论对现代诗歌创作和批评产生了巨大影响。
庞德一生写了数千篇文章,论述的内容相当芜杂。他对现代诗歌创作和批评产生影响主要是指他在1910—1924年间所发表的有关诗歌创作和批评的文章【2】。他的影响大致可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夸张一点说,他“更像是一个战地指挥官”【3】,既对文坛“战事”运筹帷幄,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文坛论争,又“调兵遣将”,发现一些文坛新人并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他们后来成为文坛巨匠,如乔伊斯、艾略特、弗罗斯特、希达尔·杜雷陶(Hilda Doolittle)等,对推动西方现代文学的发生和发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另一方面,他在现代诗歌理论方面的创见催生了现代诗歌批评理论。他早在T·E·休姆之前就提出了现代诗歌创作中的一些重要问题,例如,他在《我抱住了俄西瑞斯的四肢》(I Gather the Limbs of Osiris, 1911-1912)一文中提出使用“效率的词汇”和像工程师那样精确地写诗:“工程师的特性是精确——诗人也是如此。”【4】他的这一主张与浪漫主义要求感性而又具体的描写是不同的。他并不赞同浪漫主义诗人的那种“感性”和“具体”,而是强调用词的贴切和准确性。这从他写给W·C·威廉姆斯的信中也可略见一斑:
“下面是你和另外9000000位诗人流利夸张且又没完没了地反复咏唱的一个列表:
……”【5】
庞德的这封信表现出了他对诗歌语言、细读等问题的强烈关注,对新批评理论的构建起到了一定的引导作用。
另外,他在1913年为意象派诗歌创作所提出的“几个不”的要求,特别是对语言和意象与语境之间关系的关注,对日后出现的新批评也起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或者从理论谱系上说,他的一些观点其实与新批评同属一宗,两者都从关注语言出发,注意到作为具有转换意义和社会价值信码的意象在诗篇(语境)中的作用(张力),只不过他的理论支点是诗歌的创作,而非诗歌批评理论。
诚如斯坦雷·K·考夫曼所指出的那样,庞德“什么都是,而绝不是一个系统的思想家。”【6】可以肯定地说,庞德没有系统地提出可以直接影响新批评的理论体系。我们说庞德对推动新批评的贡献,主要是指他在20世纪初为开创一代新的诗风所做的工作和他提出的日后成为新批评理论基本内涵的那些有关现代诗歌创作的观点。
注释(www.xing528.com)
【1】A. Walton Litz and Lawrence Rainey, "Ezra Pound", in A. Walton Litz, Louis Menand and Lawrence Rainey, 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Literary Criticism, Vol. Ⅶ,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0, p. 57.
【2】庞德于1924年定居意大利,此后他主要写一些政论文章。
【3】A. Walton Litz and Lawrence Rainey, "Ezra Pound", in A. Walton Litz, Louis Menand and Lawrence Rainey, 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Literary Criticism, Vol. Ⅶ, p. 57.
【4】Ezra Pound, "I Gather the Limbs of Osiris," in Leah Baechler, James Longenbach and A. Walton Litz(eds.). Ezra Pound's Poetry and Prose, New York: 1991, p. 47, 转引自A. Walton Litz, Louis Menand and Lawrence Rainey, 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Literary Criticism, Vol. Ⅶ, p. 62.
【5】Stanley K. Coffman, Jr., Imagism, A Chapter for the History of Modern Poetry, New York: Octagon Books, 1977, p. 125.
【6】Stanley K. Coffman, Jr., Imagism, A Chapter for the History of Modern Poetry, New York: Octagon Books, 1977, p. 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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