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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称赞孟浩然,比王维高+李白的评价

时间:2024-01-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苏东坡远达不到孟浩然的境界。总之,苏轼是在说浩然翁不行。实际上,孟浩然的诗作中有着浑然天成的完美之作,在艺术的成就上,他比王维还要高些,即便苏东坡十项全能,也不能达到孟浩然的艺术高度。苏东坡低看孟浩然的地方,恰恰是孟浩然能够写出巅峰的完美,而东坡却不能写出的原因。同时代的李白这样说孟浩然:“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说孟浩然拘于五言,不能七言,就是不了解他的诗歌,更是不了解他的性情。

苏东坡称赞孟浩然,比王维高+李白的评价

放浪形骸的另一面往往是轻浮。

苏东坡远达不到孟浩然的境界。

苏轼评浩然:“韵高而才短,如造内法酒手,而无材料。”

也有记载:“浩然诗如内库法酒,却是上尊之规模,但欠酒才尔。”

总之,苏轼是在说浩然翁不行。

这样的话,李白杜甫或许说得,但是东坡说不得,为什么?你只比一比诗歌便好。李白杜甫王维之外,谁超过了孟浩然?李白诗才盛过浩然,尚说“高山安可仰”,对浩然佩服得那是五体投地,恨不得给浩然洗脚以示敬重,太白尚且如此,何况苏轼。作为一个诗人,轻视浩然只能说明他还算不上懂诗。

实际上,孟浩然的诗作中有着浑然天成的完美之作,在艺术的成就上,他比王维还要高些,即便苏东坡十项全能,也不能达到孟浩然的艺术高度。

孟浩然有三个完美,《春晓》是一个完美,《过故人庄》是一个完美,《月陵烟树》是一个完美,不用说他有三个完美,只要他有一首《春晓》,他的艺术成就就在东坡之上,即便东坡有“明月几时有”,那也只好在宋词境界中出出风头,终属二流境界,一旦碰上《春晓》这一类天成的神作,也只能望洋兴叹。

明月几时有,虽然契合我们中国人的某种心绪,但它没有形成意境的气息。我们知道,许多唐诗有非常好的意境,但却形成不了气息,而孟浩然的《过故人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春晓》也是这样的佳作,《月陵烟树》中的气息也是极为浓厚。我们读这首诗,一下子就有了乡村亲切的感觉,有了春天春困、春梦迷离的感觉,这就是天成的作品,称之为神品的诗作。

东坡写不出这样的诗作,他自恃的是自己号称全能。他贬低孟浩然,只能说明他在诗歌上的艺术成就,还差得很远。

苏东坡低看孟浩然的地方,恰恰是孟浩然能够写出巅峰的完美,而东坡却不能写出的原因。作诗固然需要一定的才学,如果没有一定的学问,造句都造不好,如何还能写诗呢?但是,一个诗人一旦强调才学,那么,诗歌的自然之感,完美之境就不会出现了。好诗必是天然而成,一旦在诗中卖弄学问,自夸雕琢,那么无论意境,还是气韵,都会流于下乘。所以东坡看低浩然的地方,恰恰是浩然独到的地方,也恰恰是东坡不如浩然的地方。作诗最怕的就是卖弄学问,掉书袋,违背了诗歌由感而发的天然规律,靠学问为诗,或者靠见识为诗,很难达到返璞归真的天然妙境,而孟浩然少了点学问和阅历(假设如此,苏东坡所说的材料,应也有人生阅历等,他觉得浩然的人生太单一了,这是因为东坡一生阅历很丰富),反而少了负累,能够以心灵感悟天地人生,反而不需返璞归真,因为他的境界一直都在璞和真中。

拿学问来评价孟浩然是没有意义的,正如拿官位来评价诗人毫无意义一样。真正的诗人都是爱孟浩然的,因为他感情真切,生性率真。

同时代的李白这样说孟浩然:“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表达的是敬意。同样是靠灵感写诗、不仗学识功底的人,李白对孟浩然的才气和成就,认识得要比别人深刻。

在诗歌中创作出三个巅峰的完美,有谁做到了?东坡可是一个也没做到。在对一个唐代诗人艺术能力的认识上,还是唐人更了解唐人。唐以后的境界日下,东坡身处宋诗之境,不能一窥唐诗之真妙,这就是他最大的局限,即便他再有才,他也是解不了唐人诗歌的神妙之处的。所以我们从李白、王维、杜甫对孟浩然的态度里,得出孟浩然其人如何,其诗如何,才是最确切的。

古人评浩然,还诟病他一处,就是他五言居多,七言为少,于是就以为浩然的才能拘束在五言之内,这是不懂诗的表现。我们来看他的《鹦鹉洲送王九游江左》:

昔登江上黄鹤楼,遥爱江中鹦鹉洲。

洲势逶迤绕碧流,鸳鸯鸂鶒满滩头。

滩头日落沙碛长,金沙熠熠动光飙。

舟人牵锦缆,浣女结罗裳。

月明全见芦花白,风起遥闻杜若香。

君行采采莫相忘。

通篇都有着那种近似李白的流转不羁的气势,“月明全见芦花白,风起遥闻杜若香”是上等的佳句。在孟浩然那有限的七言里,能有这样的一首,及那丰神无比的“鹿门月照开烟树”,你还能说孟浩然不善七言吗?(www.xing528.com)

孟浩然的这首诗没有被提及太多,对他显然是不公平的,诗家都说李白的凤凰台仿自崔颢,却为何不说崔颢的黄鹤楼是受了孟浩然鹦鹉洲的启发呢?崔颢的笔法,与这首鹦鹉洲是何其神似!恐怕崔、李二人,都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这首鹦鹉洲的影响。乃至于后来,李白的七古中,那些灿烂辉煌的佳作,其形式和韵律,都有孟浩然这首鹦鹉洲的影子!

所以李白才说“高山安可仰”,这不是礼貌性的赞赏,而是由衷的敬佩之意。以文风而言,孟浩然是李白的先行者,是开创者,是启蒙者,而李白是学习者,是大成者。古人说王孟是一派,仅仅是从表象而言(是从诗歌的体裁说的,如田园),若从精神和气质、气韵和意境而言,孟李才是真正的一派。言孟李者得其实,言王孟者得其表。

我们再来看两首孟浩然有限的七绝

送杜十四

荆吴相接水为乡,君去春江正渺茫。

日暮征帆泊何处?天涯一望断人肠。

前两句语意极淡,以一派水色写离别,第三句写浩然对杜十四之惦念,第四句直写伤别之情,语已尽而情未已。

济江问同舟人

潮落江平未有风,轻舟共济与君同。

时时引领望天末,何处青山是越中。

这首诗透着孟浩然式的真诚与亲切,浩然说话热情客气,问舟人时还说“我与你同舟共济”,一下子就拉近了关系,可见,浩然是个亲和力极强的人。

“时时引领望天末”,渴望尽快到达的心情跃然纸上,“何处青山是越中”,在舟中遥望,谈说分辨远处江山,这种行旅中常有之事,被诗人娓娓道来,写尽了旅途心态。连苏轼也评价此诗说:“寄至味于淡泊。”

可见浩然写七绝,已将他五言中那冲淡浑融的风格带了进来,他的七绝写得是很好的。

我们要记得浩然是率性的诗人,是不同于杜甫、贾岛等刻意为诗的诗人。写诗对他来说,许是随性之事,他当然不会刻意去写七言。如果浩然是个刻意为诗的人,就从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几首七言来说,他努力去写,自然会有更多佳作出现。说孟浩然拘于五言,不能七言,就是不了解他的诗歌,更是不了解他的性情。

闻一多对孟浩然评价不低,但他还是不够懂孟浩然,如他评价:“孟浩然诗中质高的有是有些,数量总是太少。‘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和‘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式的句子,在集中几乎都找不出第二个例子。”

这就明显的不懂孟浩然了,“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固是佳句,但也只不过是景致而已,却抵不上“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这样神妙,前两句固是妙境,但也不及后两句“物有情”传神。后者句中所透露出之舒适满足,才是田园之真味。你想想,在暑天,风吹过荷花池,带着一股淡淡的荷花香,吹在你身上,你又凉爽,还闻到了清香,你能不为之神清气爽吗?上午的竹林露珠滴下,振出清响,听在你耳里,你会不变得神清气爽吗?这就是孟浩然田园诗的造诣,他这份水平是独到的,放眼整个大唐,没有人能把生活写得像他所写一样富有神韵,富有情味,而且富含大自然造化之工。为什么说富含大自然造化之功呢?一送,一滴,隐约间似是荷花和竹子所为,这就是我说的“物有情”,也就是大自然造化之功。又如他的“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难道比“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差些?这样的诗才是真正的孟浩然,是真正的闲适,真正的隐士风流。

大抵闻先生是不太居于田园的,他没有看到孟浩然田园隐士的风流所在。古往今来懂孟浩然价值的,还得说是李白。他的“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固然将孟浩然写得风流潇洒、豪迈不羁,但比之孟浩然自己的“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之句,还是不得田园之真趣,也不得隐逸之高致。所以李白这首《赠孟浩然》中的佳句,还是他那开头结尾,直抒胸臆,真挚之气迎面而来,让人读得酣畅淋漓。可见,孟浩然的闲适和隐逸的风流,就连李白也是学不来写不来的。为什么李白说孟浩然“风流天下闻”?就是因为他有这种“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的风流之气,他这种举手投足间的风流,也就王羲之“坦腹东床”的名士风流可与相比。杜甫也有过“坦腹江亭暖,长吟野望时”,但总是觉得他放不开,他还是著形迹,即便是坦腹江亭,他还在顾念着长吟,刻意为诗,你看,杜甫活得多累,所以他的诗比不上孟浩然诗中的那份惬意和随心所欲的感觉。孟浩然才真正是亲近自然,享受生活。所以李白对孟浩然很是折服,说“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李白诗中的天真之气、风流不羁的流畅之气,无法说没有来自孟浩然的影响,孟浩然那种高士隐士的风流,有唐一代,是李白佩服到称为高山的唯一一人。

后人不能真正弄懂孟浩然诗作的高妙,于是说他诗作太少,佳作太少,学问太浅。对于孟浩然的诗才,我和李白的观点是一样的,“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也许李白更看重孟浩然的德和情,孟浩然的天真之气,古士之风。但我更看重他的诗,他的德和他的诗,都是一样风流不可一世的。

在想起孟浩然的时候,总不免为他遗憾,他虽然诗写得好,但却因少了些经历,固然是得到了天然之境,相比其他人却少了人世的种种,于是他的诗数量也就少了,跨度不够大,内容不够丰厚,放射的光华就显得比李白杜甫王维弱一些。

但,孟浩然却也因此达到了其他大诗人所不能达到的境界,他屹立在一个独特的高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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