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聊斋》：探索《聊斋志异》中的动、植物妖怪

在中国小说史上，各种各样的妖怪在六朝小说中就已经开始大量出现了，例如在干宝《搜神记》中，就记录了一个这样的故事：一位叫张福的书生在湖上遇到一个驾小船的美女，一时间意乱情迷，跟这位美女住到了一起，并把这位美女的小船系在自己船的后边。一夜缠绵，直到半夜时分，张福才醒来，这时候他竟然发现怀中的美女是一只扬子鳄。到了清代，在《聊斋志异》中，大自然千姿百态的精灵已经开始和人类交往了。更让人们浮想联翩的是，这些妖怪精灵大多是美丽多情的女性。

总观《聊斋志异》，除了按照传统分类将妖怪分为狐女、仙女、女鬼外，还有一种很现代的划分方法，就是按照生物学科的分类方式，即按照动、植物属性不同来划分。如果按这一方式进行，那么狐狸本来就是动物妖怪，只是因为它们在《聊斋》中具有特别重要的地位，道行相对也高，因此将它们单独分出来进行论述。除了狐狸之外，剩下的就是花妖、木魅等常见的植物妖，和蛇精、蜜蜂等动物妖了。

在小说中，蒲松龄所写的植物妖怪有很多，不仅有牡丹精葛巾、玉版、香玉，而且还有菊精黄英，荷花精荷花三娘子，还有忍冬树精绛雪。虽然植物妖怪都是经过修炼而成的，但是它们的生命往往非常脆弱。为什么会这样呢？想来很简单，一般植物在移栽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死亡，植物妖怪由植物而来，其性质是不会发生太大变化的。

为什么会出现植物妖怪呢？其实这也是有传统的。唐朝大诗人白居易就曾经写诗说：”少府无妻春寂寞，花开将尔当夫人。”到了宋代，文人林逋更是将白居易的这种精神发扬到极致，于是有”梅妻鹤子”之说。从宋代到清初，这种文人对植物的偏爱开始得到升华，于是，在蒲松龄笔下，牡丹、菊花、荷花开始成为读书人的妻子。在《卷十·葛巾》中，作者就塑造了葛巾、玉版两个牡丹妖的形象。书生常大用因为酷爱牡丹而与美艳的少女葛巾相爱，并最终成婚。葛巾的一大特点就是无处不香。小说直到最后才揭开谜底：原来葛巾和玉版都是国色天香的牡丹花！

除了植物妖怪之外，在《聊斋志异》中的各种动物妖怪同样也非常多，其中有《卷五·花姑子》中由獐子变成的花姑子；《卷五·绿衣女》中由蜜蜂变成的体态轻盈的绿衣女；《卷十一·白秋练》中由来自洞庭湖的鱼精变成的白秋练；《卷七·阿英》中由甘珏家的鹦鹉变成的阿英。(www.xing528.com)

在《卷五·绿衣女》中，作者塑造了一位柔婉可爱的绿衣女。于生在深山中埋头苦读，一天夜里，一位美少女推门而入，少女绿衣长裙，婉妙无比。交往一段时间后，于生跟少女深深相爱。后来少女离去，就在于生因为少女离开而感到怅然若失的时候，忽然听到呼救声。于生四处寻找，才在房檐下发现一只被蜘蛛捉住的小绿蜂。于生救下它，绿蜂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就蘸上墨汁，在桌子上走个”谢”字，之后飘然飞走。

在《卷七·阿英》中，作者更创造了一个充满浪漫色彩的爱情故事。男主角甘珏在路上遇见一位漂亮的少女，芳名阿英。阿英对甘珏说，自己和他有过婚约，甘珏就把她娶回家。在朝夕相处中，甘家的人发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阿英居然会分身术，既能陪着嫂嫂喝酒，又同时陪着丈夫聊天。后来在家人的追问下，阿英无法隐瞒，只得化成鹦鹉飞走。直到这时人们才豁然开朗，原来在甘珏小的时候，他父亲养过一只非常聪明的鹦鹉，小甘珏曾经很天真地问父亲喂鸟做什么，他父亲就和他开玩笑，说以后给他做媳妇……

张爱玲曾经对鬼怪有过这样的评价：对人们来说，所有的妖怪都不甘于自己目前所处的地位，所以他们也以自己能够修成人形为终极目标；所以对人类而言，妖怪也没有什么可以羡慕的。这样的说法，现在读来确实非常中肯。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封神演义》中的那些妖怪们，他们确实是把能够修炼成人形作为最高追求，至于自己所会的法术，反倒不值一提了。蒲松龄透过小说中的花妖狐魅所折射出的人与大自然的合谐，在自然环境遭受破坏越来越严重的今天，显得更加可贵，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称《聊斋志异》，是中国最具文采和浪漫主义特征的一部”绿色环保”小说，应该是并不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