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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城市间的反思-不一样的日本人

时间:2024-01-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2013年6月28日,23岁的王洋洋踏上了大馆市的土地。在1914年,谷地田先生母亲出生的那一年,秋田县的工会组织成立了。在当时日本政府统治下,活动往往遭到警察的阻挠和镇压。谷地田恒夫在给大馆市民普及“花冈暴动”事件。之后每年6月30日一大早,他登上中国劳工逃亡过的狮子森山,为大馆人讲解这段历史。大馆市正式把“花冈暴动”的6月30日定为“和平纪念日”,是从1985年左翼的社会党市长畠山健之郎开始的。

男孩城市间的反思-不一样的日本人

2013年6月28日,23岁的王洋洋踏上了大馆市的土地。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日本

“我是非常坚定反日的。你看我全身上下有一件日货吗?”这个学舞蹈、穿着时尚的年轻人说。

他对日本的反感和愤恨,不只来源于书本和抗战剧。他的爷爷王振瑞,当年就差点死在大馆市的花冈矿山。

但当他离开日本时,这样告诉笔者:“这次来越来越感到,当年的日本人也算是人吗?难道他们打在人肉上,不会难受吗?但是我也发现,也有很好的日本人。看这些老先生真是不容易。”

2013年6月29日,在大馆市政府会馆等着他们的,是一个瘦高、略微谢顶的日本人。他叫谷地田恒夫。他戴着眼镜,走路要拄着拐杖,停步的时候却总是站得笔直。

1945年,谷地田恒夫还只有5岁,住在大馆市附近的一个小村庄。

花冈暴动发生时,不断从矿山传来的枪击声,“像惊雷一样”,给5岁的孩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谷地田恒夫家附近的葡萄园里有个猪圈,躲在那里的中国劳工,还是被警察搜捕出来了。“我当时在大人们的身后,清楚地目睹了这一幕。”

他至今清晰地记得,1945年8月日本无条件投降后的一天,妈妈在厨房切菜,忽然抬起头来。外面传来食品降落伞投放的“呼呼”声,妈妈赶忙放下菜刀跑了出去。他也跟着去拿降落伞。

当时日本已经无条件投降。有中国劳工也去拿降落伞,却被全村人绑起来殴打,一边骂着“抢过罗!”(音译,当时日语对“中国人”的蔑称,意义类似“支那人”——笔者注)

“当时,我也跟着其他小孩一起欢呼拍手,用石头砸了中国劳工。”2013年,已经73岁的谷地田恒夫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平静地回忆道。

如今,他是当地市民团体“花冈和平纪念会”的副理事长,每年都要组织“6·30”花冈中国殉难者祭奠大会。

直到高中二年级,谷地田才第一次“进城”,到了花冈。他是骑自行车来听日本著名作家武者小路实笃的演讲。

当时,他一点也不知道花冈事件,更不知道很多中国人死在他听演讲的地方附近。

1959年,19岁的谷地田恒夫家里困难,再也无法支撑他的学业了。念到大学二年级的他回到家乡,当了邮递员。

在1914年,谷地田先生母亲出生的那一年,秋田县的工会组织成立了。在当时日本政府统治下,活动往往遭到警察的阻挠和镇压。但工会还是成为了后来当地左翼运动的源头。

“对农民和矿山的人来说,工会活动已经进入了生命中。”谷地田恒夫说。工作后,他自己也参加了工会,长期担任日本劳动组合联合会大馆协议会事务局长(相当于大馆市的工会组织负责人——笔者注)。

他工作的邮局就正面对着共乐馆广场。但他依然不知道花冈暴动。

“和同事前辈吃饭喝酒的时候,人们自然就会随便地聊起战争经历,比如说谁去中国参过战,负了伤,用便盆吃过饭……但都不是什么严肃的谈话。”

最后,他是偶然在朝鲜人卖酒的店铺里,第一次听说了花冈事件。

这震惊了年轻的谷地田,在他心中,不亚于原子弹爆炸:“作为工会会员,我知道东京、广岛长崎有反对原子弹运动。那花冈也发生了重要的中国劳工暴动事件,为何花冈不做和平运动?”

从1952年开始,大馆人每年为死难中国劳工举行追悼大会等各种纪念活动。谷地田恒夫是这个过程的亲历者。

“20世纪50年代开始,大馆市当地的和平运动主要是工会发起的。一开始我们是以劳动者生活改善为中心,然后发展到和平运动。”

谷地田恒夫在给大馆市民普及“花冈暴动”事件。

1963年,在花冈町的十濑野公园墓地,在日本朋友的宣传募捐下,高大的“中国殉难烈士慰灵之碑”树立起来。碑的背面铭刻着每一个殉难者的姓名。每年的6月30日,追悼大会就在碑下召开。(www.xing528.com)

1969年开始,29岁的谷地田恒夫开始宣传花冈事件。之后每年6月30日一大早,他登上中国劳工逃亡过的狮子森山,为大馆人讲解这段历史

他没想到,这一干,就坚持了44年。

登山的工会成员平均在20~50人规模。“20世纪90年代,有一年的‘6·30’下雨,我等了半天,只有一个人来。年轻的工会会员平时答应得很好,最后却都推说有事来不了。我真的很生气,想明年绝对不干了!但是到了第二年,又有四五十个人来了。”

大馆市正式把“花冈暴动”的6月30日定为“和平纪念日”,是从1985年左翼的社会党市长畠山健之郎开始的。

畠山健治郎先生生于1936年,1979—1991年连任大馆市市长。“二战”时期,他的父亲就在花冈矿山从事矿物质研究,他从小也总目睹中国劳工被残忍虐待。“6·30”花冈暴动时,中国劳工就是从畠山健治郎家旁边的路上逃往狮子森山的。

当时说服市长的人之一,就是谷地田恒夫。“作为左翼市长,他选举必须有工会的支持。而作为工会组织的负责人,我以组织为后盾,向市政府提出了市民要求书。市长也毅然开了这个先河。”

“我认为,中日友好是要建立在具体行动的基础上,我进行的就是具体的行动。”谷地田恒夫说。

1980年,谷地田恒夫去参加本地青年们的聚会,发现大部分的青年听说过“花冈事件”这个名词,但是对具体细节却一无所知。

由此,1981年7月1日开始,他把讲解发展为针对大馆市青年的“中国人殉难慰灵早朝活动”:早上5点在狮子森山脚下集合,登山,途经“日中不再战友好碑”、屠杀中国劳工的共乐馆遗迹、十濑野慰灵公园,7点解散。参加人最多有70人,少的时候只有2个人。

花冈事件,曾经被很多大馆人讳莫如深,“提这件事,不光是承认自己的罪行,还是告发邻居”。但谷地田恒夫默默坚持的“早朝活动”,好似一种无形的魔法,慢慢松动了大馆人民的心,让他们勇于开口,谈起这段尘封的往事。

“我曾经悄悄地给逃跑的中国人饭团吃,后来他在芦田子山被捕了。”

“我看到警察把很多中国人赶到大馆警察署前的广场上,把他们赶进卡车里,不知道又要被押到哪里……”

“我在大馆火车站工作,但那天也去共乐馆看到了虐杀中国人的现场。”

20世纪90年代初,“早朝活动”由于有幸存者王敏、赵满山等老人的共同参与,引发各大媒体争相报道,日本各地参加者倍增。

谷地田恒夫每每会告诉参加“早朝活动”的日本同胞们:“我们每个人都是渺小的。我们如果出生在那个年代、接受军国教育,一定会和当时的日本人们一样做出同样的事。这个活动就是要不断告诉下一代人,我们要避免同样的错误再次发生!”

“早朝活动”举办10周年的1991年,它对日本青年的影响初现。花冈事件成为了当地和平运动的原点:和平友好活动上,年轻人会表演花冈事件的短剧,每年夏天举行的“反核和平火把传递”活动,花冈与广岛、长崎并列,火把传递的路线包括共乐馆。

1998年,谷地田恒夫把“6·30”活动组织委员会的大任交给了川田繁幸律师。他记录,从6月27日到30日,劳动福祉会馆举办的展览超过500人参观。

川田繁幸也是土生土长的大馆人。初次听说花冈事件时,他还是个六年级的小学生。“小学的社会课上,老师提到了,没有讲得很清楚。直到我读高中、大学后,自己读到了相关历史著作,才了解了真相。应该有很多大馆市民,都是和我一样的。”

他认为,让大馆市民真正明确认识花冈事件的,就是每年6月30日举行的慰灵祭。

但是,在大馆,也有不想纪念花冈事件的人。

川田繁幸漫画像。图片来源:《二战日军强掳中国劳工思考会刊》。

1998年6月3日,川田繁幸参加了关于当年“6·30”慰灵祭的筹委会。“在会上,一些保守派的市议员提出,应以花冈事件50周年的纪念活动为分水岭,取消由市政府举办、市财政承担的慰灵祭。这些声音反映出,对‘6·30’活动关心的人在不断减少,我们必须要冷静地和反对者对话,把活动坚持下去。”

“1996年、1997年,大馆市是主办方,都会安排大巴车到现场重访,1998年,组委会接过了这一职责。过去两年都有全市宣传,今年没有,来的人就少了。但向下一代讲述花冈事件还是有继续的意义,今后,组委会还是应该更努力扩大传播范围,和市民共同行动。”在民间团体《强掳中国人思考会会刊》1998年8月30日第47期上,谷地田恒夫如此呼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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