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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剿失败,红四方面军撤出鄂豫皖

时间:2024-01-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932年春,蒋介石重新组织力量,计划对各红军根据地实施新的“围剿”,企图在短期内消灭红军。这几个均调往鄂豫皖地区“围剿”红四方面军。可是,张国焘等人却对迫在眉睫的“围剿”漫不经心,反对红军进行休整。后来事实证明,张国焘这个黄埔教员和中央分局决心南下围攻麻城,是第四次反“围剿”斗争中最为失策的行动。到鄂豫皖苏区后担任师长。

围剿失败,红四方面军撤出鄂豫皖

1932年春,蒋介石重新组织力量,计划对各红军根据地实施新的“围剿”,企图在短期内消灭红军。蒋介石走的是三步棋:第一步,搞垮湘鄂西革命根据地;第二步,搞垮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第三步,搞垮中央革命根据地。这是一个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红军力量的计划。蒋介石“剿匪”总司令部设在汉口。兵分左、中、右三路,以左路对付湘鄂西根据地,而以中、右两路军共二十六个师又五个旅30余万人,另有四个航空队全力压向鄂豫皖根据地。蒋介石亲自兼任司令官。这次“围剿”鄂豫皖根据地的兵力包括:胡宗南第一师、黄杰第二师、李玉堂第三师、徐庭瑶第四师、蒋鼎文第九师、李默庵第十师、李思塑第八十师、蒋伏生第八十三师、俞济时第八十八师、汤恩伯第八十九师。这几个均调往鄂豫皖地区“围剿”红四方面军。这些师的师长中除徐庭瑶、李思塑、汤恩伯外,其余均为黄埔军校一期学生。

吸取了国民党军第三次“围剿”失败的教训,蒋介石改变策略,将主力集结于平汉路北起信阳,南至武汉一线。战术是“纵深配备,并列推进,步步为营,边进边剿”。遇红军主力,则据地固守,待援合围。击破红军主力后,则并进长追,四面堵截。计划第一步攻占黄安、七里坪、新集和商城等要地,将红军主力驱出鄂豫边境;第二步,实施东西夹击,将红军主力压迫至长江北岸,聚而歼之。同时,采用了陈诚提出的“三分军事七分政治”口号,编组保甲,实行“连坐法”,强化各级反动党政机关和反动地方武装,动员外逃的土豪劣绅“回乡执政”,配合其军事进攻。

6月下旬,根据中央分局的决定,徐向前率领红军主力由潢川地区西进,并以红十二师向京汉路信阳、广水段出击。6月25日,攻下鸡公山,歼敌第三十五师一个团。此时,红军已连续作战七个多月,部队十分疲劳,而且病号日增,战斗力显著下降。

6月27日,部队向河口地区集结休整。在黄安县城西北30多公里,有一个山区小镇叫夏店。山区的气温已经比较高了,阵阵热风,吹得山坡上的松竹习习作响。红军来到这一带集结休整,小镇更加热闹了。张国焘在这个小镇召开中央分局会议。除了随红军行动的中央分局委员外,鄂豫皖省委书记沈泽民也赶来参加会议。会上,徐向前再次提出暂时停止进攻作战的建议。他说:敌人已经开始军事行动,从目前的情况看,还只是在边沿区进行小规模侦察性的进攻活动,我们可以用一部兵力警戒敌人,主力放在鄂豫皖边界地区,一脚踏在苏区,一脚踏在白区,一面休整,一面掩护地方开展工作,开辟新区,巩固老区。同时可以减轻老区人民的负担。这本来是一个切实可行的建议。可是,张国焘等人却对迫在眉睫的“围剿”漫不经心,反对红军进行休整。

会上,围绕着红军下一步行动问题,展开了激烈争论。陈昌浩在军事问题上支持徐向前的意见。张国焘先是摆出听取意见的姿态,不说多少话,最后,他作出决断说:“现在已转变到我们同敌人决胜负的时候了。决胜负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绝不是马马虎虎的小事情。我们要趁热打铁,才能成功。红军下一步的任务,是要实施不停顿的进攻,围攻麻城,夺取麻城,以实现威逼武汉的计划。”

后来事实证明,张国焘这个黄埔教员和中央分局决心南下围攻麻城,是第四次反“围剿”斗争中最为失策的行动。

决定围攻麻城后,7月6日,徐向前率领红十、十一、十二、七十三师和黄安独立第一师,向麻城地区开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麻城守敌,并在麻城以北红石堰、七里桥地区全歼敌第三十一师第九十三旅,生俘敌旅长章祖卿以下官兵2000余人。随后,又在中馆驿包围敌第三十师第九十二旅,切断麻城守敌与外部的联系。

但是,麻城敌依托坚固城墙,久攻不下。红四方面军正在麻城与南线敌人呈相持状态,敌从东线、北线、西线大举进攻,如入无人之境。蒋介石见各路“进剿”军进入根据地后未遇有力抵抗,遂改变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战术,下令总攻,要主攻纵队迅速插入根据地中心区域,寻找红军主力决战。

8月10日,陈继承纵队向七里坪疾进,卫立煌率第六纵队(第十四军)、李默庵第十师、蒋伏生第八十三师亦进抵河口一带,扑向黄安。红军中很多黄埔出身的将领,对于卫立煌充满警惕。卫立煌早年在广州临时大总统府当过孙中山的卫士,在陈炯明叛乱时,他忠心“护驾”,战后,孙中山赠他一张个人照片,题字“立煌同志孙文赠”他始终珍藏。晋级将军后,一直摆在办公桌最显眼处。他在粤军许崇智部当连长时,参加漳州战役,由于敌军夜里偷袭,许崇智部被打散。卫立煌收拢了100多人,找到正在收拢部队的许崇智。许崇智正在考虑往哪里撤退。卫立煌献计说:“敌人新胜,又以为我军被打垮,暂无战斗力,不会做防御。我们把收拢的士兵集中起来,给他个突然袭击,直捣敌军司令部,一战必胜。”许崇智听取了他的意见,随后,卫立煌带领士兵直捣敌军司令部,将敌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俘虏了一些军官,为战役胜利立了大功。后来,又带领部队去剿匪,每战必胜,22岁就提升为营长。粤军其他军官岁数都很大,有些人嫉妒他,就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为此,卫立煌年纪轻轻就留了胡子,因此,粤军军官也称他为“卫胡子”。因为作战勇敢、指挥有方,北伐中他在国民党嫡系第一军中任师长。在率第十四师攻占战略要地徐州后,因为与何应钦等黄埔系没有渊源,反而被撤职。他一走,第十四师哗然,何应钦怕军队发生哗变,赶紧给了他一个“徐州戒严司令”的虚职。蒋介石复职后,为弥合黄埔生与其他非黄埔生战将的裂痕,遂送高级军官去刚刚接收的设在北平的陆军大学“特别将官班”学习。这段时间,他和蒋介石熟悉起来,自己的夫人朱韵珩曾“留洋”,很快与蒋介石的夫人宋美龄熟悉了,二人关系密切,后来通信、讲话都用英语。这样,加深了卫立煌与蒋介石和黄埔系的关系。

红军发现情势严重,仓皇决定放弃围攻麻城的计划,红军主力星夜向黄安以西转移,迎击敌主力,试图一举打破蒋介石的“围剿”。

麻城到黄安,地图上是45公里,实际却有60余公里。此时,黄埔一期的陈赓也来到鄂豫皖苏区。他曾在上海被捕,因为东征时救过蒋介石,囚禁期间受到“款待”,后在党组织的营救下越狱。到鄂豫皖苏区后担任师长。该师红三十六团接受任务后,拂晓出发,一路急行120里山路,于次日清晨6时赶到,在黄安城西南的冯寿二地区休息待命。部队疲惫已极,刚要生火做饭,徐向前、陈昌浩已率总部机关赶到。

卫立煌在率部前进中接到的第一个情报是:昨天,李默庵第十师已以优势兵力击败河口独立团,占领河口。卫立煌没有上过黄埔,但手下两个师长都是黄埔出身,这在国民党军中是很罕见的。

李默庵是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加入过中国共产党,后又退党。黄埔军校毕业后,参加国民革命军北伐战争,任党代表、连长、营长、团长等职,经历了攻占武昌、南昌、杭州、上海、徐州等著名战役。1928年以后,任第一军第十一师少将旅长、第十师中将师长,参加国民党中央军同地方军之间多年的新军阀混战,1930年在中原大战中负重伤,立下战功。1932年以后参加了国民党军对中央苏区的“围剿”和对福建事变的镇压。徐向前、陈赓、李默庵同是黄埔一期的学生,大家都很熟悉。现在又都是敌对双方的指挥官,战场上一相见,立刻就分出了伯仲。

红三十六团作为先头部队奉命出发。这个团的前卫营是第三营,第三营的尖刀连是第九连。全连官兵一边跑步出发,炊事员一边将半生不熟的米饭分给大家。赶至冯寿二村南,敌人的先头搜索分队已进到村内。连长、指导员大吼一声,率领全连向村里扑去。敌立足未稳,慌忙向后逃走。第九连抓了几个俘虏,没来得及审问,便看到由西而东正开来的大批敌军。连长一眼瞅见村西有几座小山包,一声高叫:“快上山!”全连火速跑出村子,先敌抢占了这几座山包,向敌人展开猛烈射击。第九连的迅速行动,迟滞了敌人的前进速度,为全团展开赢得了时间。

被第九连堵住的是敌李默庵第十师的一个加强团,2000多人,全副德式装备,由副师长王劲修亲自率领。前面打响后,王劲修未辨虚实,没敢让部队继续前进,反让他们后退一段距离,就地挖掘工事,把团属的六门迫击炮架起来,向第九连的山包猛轰了一阵子,才命令发起冲击。此时,第三营营长韩东山已带第七连和第八连赶到,调整了阵地,第九连居中,第七、第八连居于两侧,立即同冲上来的敌人打响。

冯寿二村的枪声加快了敌我两军向这个战争爆发点移动和聚集的速度。红三十六团团长余天云急率第二营赶来,加入战斗。在冯寿二村东方路口指挥的徐向前心急如焚,来一个营他便投入一个营,来一个团便投入一个团。敌人兵力雄厚,我军最先投入战斗的只有两个营,一旦冯寿二村阻击阵地失守,让敌长驱东进,不仅黄安不保,正在行军途中的我军也会被打乱,无法收拢,那仗就难打了。敌人一方,王劲修见先头团受到顽强阻击,也令后到的两个团向两翼展开。红军新到的部队与敌人两翼部队又在冯寿二村以西两侧的稻田水网间遭遇,展开激战。冯寿二村遭遇战,战线越拉越长,战场越打越大,兵力越投入越多,正向一场真正的大战发展。

卫立煌举望远镜观察,只见红军铺天盖地而来,兵力数倍于己,不但人数多,火力甚猛,并以大炮轰击。大炮是红军少有的重兵器,后得知是从汤恩伯部缴获而得,现在用来打国民党军队。第五十八团在红军的炮火中受到重创。卫立煌不免暗暗吃惊。后得知红军是放弃了围攻麻城,移主力来迎击进犯苏区之敌,他判断,红军决心围歼自己率领的第六纵队,立即决定采取措施。

红军很快发现卫立煌的指挥部所在小高地,即移兵前来包围、猛攻。卫立煌即令所部赶来支援。李默庵第十师第二十八旅距离最近,很快赶到,卫立煌命该部抢占侧面高地,构成掎角之势,分散了红军注意力,第五十八团残部乘机向指挥部靠拢。很快,第八十三师赶到,卫立煌命令该部在侧后占领阵地,做好掩护主力撤退准备。

红军善于夜战,又熟悉地形,入夜攻势更为猛烈,将指挥部团团围住。指挥部仅有警卫营,不足以抵抗,卫立煌命指挥部所有非战斗人员拿起武器,去前沿参加战斗。这样终于苦撑到天明。

红军主力长途奔袭而来,已是疲劳,又通宵发动多次强攻不果,加之处于地形不利的稻田之中,士气有所低落,攻势锐减。天明,蒋介石空军飞来助战,低空袭扰,红军不免松动。第十师各部乘机连成一片,互相支援,才避免第六纵队(第十四军)指挥部被红军歼灭。

卫立煌看到了战场形势转变,命令侧后的第八十三师运动上来,参加战斗,组织反攻。第八十三师是一支生力军。该师参战,使得李默庵第十师将士也振作起来,士气大振。下午,战斗规模进一步扩大,战场形势逐步逆转。卫立煌看到红军火力减弱、力量不支,遂命令反击。李默庵对副师长王劲修屡攻不克不满,亲率第十师另外两个旅出河口,向东攻击。随后,卫立煌也带一个特务连赶至第十师指挥所,与李默庵一同组织攻击。为帮助一线部队,卫立煌向武汉请求飞机增援。下午2时,敌机四架飞飞临冯寿二村附近红军阵地上空,俯冲投弹。红九连阵地首当其冲,顿时弹片横飞,烟火滚滚,有几名红军战士被炸死。看到有飞机掩护,敌攻击线再次活跃起来。红九连阵地上只剩下十几个人了,指导员让大家趴在掩体内不出声,单等敌人上来,与其同归于尽。见红军阵地上没有动静,敌人胆子大起来,“嗷嗷”叫着往上冲。指导员突然高呼一声:“同志们,跟敌人拼了!”一跃而起,一刀砍翻了冲在最前面的敌人。十几名红军战士从死尸堆里爬起,与敌展开最后拼杀。一名只有16岁的小战士率先跃进敌群,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攻上阵地来的敌人被吓坏了,鬼哭狼嚎地逃下山去。红九连官兵又一次守住了阵地。

下午4时,红一师师长倪志亮率领全师赶到。一直担心红二师守不住阵地的徐向前松了一口气,命令该师向敌左翼迂回,与正面阻击的红二师配合,向敌发起反击。曾在昨天被敌击败的河口独立团没有接到命令,也主动向敌侧后发起了突击。伤亡达三分之二的红三十六团第二营、第三营阵地,也由刚刚赶到的第一营接替。许世友的红二师第三十四团第四连进展神速,最先从左翼杀进敌群,引起敌攻击线动摇。敌副师长王劲修听见左翼和侧后同时响起枪声,担心后路被抄,下令停止攻击,向后退缩。敌已在战斗中耗尽了气力,听到前后左右响起枪声,以为已被红军包围,接到后退的命令,全军动摇,阵势大乱。陈赓、甘济时当即令红三十五、三十六团从正面投入反击,向溃退的敌人掩杀过去。敌副师长王劲修退路被败军堵挡,回头与我军厮杀。这时天已黑透,红军越战越勇,白军官兵只顾逃命,混战中王劲修和其率领的加强团2000多人被歼,余部仓皇向河口方向逃遁。卫立煌率特务连拼死冲杀,才得以与李默庵一起冲出红军包围,退至河口东高地。陈赓与倪志亮率部一路追杀,前锋直指河口镇。李默庵喘息未定,要求卫立煌同意他率残部向河口以西撤退。卫立煌这时显示出了不同凡俗之处:他下令李默庵收拢各部,就地阻击,不得后退;下令已经赶来增援的第六纵队第八十三师加入战斗,在第十师南翼展开,掘地自守而后待机转入反击;下令汤恩伯第八十九师加快速度,向红军南翼发起攻击。卫立煌的紧急措置,稳住了第六纵队的阵脚,将正在展开的红十一、红二师部队阻挡在在河口东高地一线。由于后续部队没有赶到,徐向前欲图借冯寿二村一战灭敌一路的想法没能实现。

冯寿二村遭遇战打响的当天,在红军主力集结地的南翼,也发生了一场激战。这是被张国焘贬到地方工作的曾中生,率领黄安独立红一师与汤恩伯第八十九师之间进行的一场遭遇战。汤恩伯上次作战失败被撤职后,回到蒋介石面前痛哭流涕,蒋介石念其是“黄(埔军校)、浙(江籍)、陆(军大学)”中的旧人,让其出任第八十九师师长。汤恩伯感激涕零,发誓要在此次“围剿”中做先锋,为自己“雪耻”。自加入卫立煌纵队进入苏区,他表现得格外疯狂,见人杀人,见屋烧屋。第八十九师所过之处,一片废墟。这天上午,听到来自冯寿二村方向的激烈枪声,汤恩伯没有接到命令,便主动向战场增援,正与在黄安西南执行警戒的曾中生部遭遇。于是,两军一攻一守,展开了整天的厮杀。虽然黄安独立红一师兵力和武器处于劣势,曾中生仍然率领独红一师坚守住了阵地。直到深夜,气焰嚣张的汤恩伯也没有越过高桥河。曾中生和黄安独立红一师在高桥河的顽强战斗,掩护了冯寿二村我军的南翼,使从麻城西的红军主力得以全部到达黄安,也使张国焘、陈昌浩、徐向前等对全局负有重大责任的红军领导人,有了重新思考战局的时间。

冯寿二村遭遇战的另一后果是使来势甚猛的卫立煌纵队受了重创,被迫转攻为守。11日深夜,接到李默庵失利报告的蒋介石又惊又怒,生怕自己的嫡系部队也遭厉式鼎第七师那样的惨败,发电严令卫立煌加强防守,不要进攻,牵制红军主力,一面严令陈继承纵队加快速度,务必在14日拿下七里坪,然后南下会合卫立煌,“合围”徐向前。蒋介石的电文中还警告占领罗山后一直比较谨慎的陈继承:“如有违误,当予以最严厉之处分。”

深夜,红军的最后一支主力红七十三师到达了冯寿二村。我军对面,敌人已就地完成工事构筑,等待北路陈继承纵队和南路汤恩伯第八十九师对我军实施三面合围。12日天刚亮,对敌一夜没有动静十分不放心的徐向前来到前沿,发现敌人并没有继续向我攻击的迹象。“敌人在等待援军!”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侦察员也飞马来报,陈继承纵队四个师正从七里坪西北方的宣化店向南疾进。徐向前立即意识到:南面有汤恩伯第八十九师,西面有卫立煌六纵队的两个师,北路之敌四个主力师一旦占领七里坪,便会向东南方快速展开,构成对红军的四面合围。红军必须先敌行动,打破敌合围企图,一刻也不能迟疑!

他快步回到总部临时指挥所。张国焘刚到不久,正躺在竹床上休息。见徐向前神情严肃,马上站起来。问:“出了什么事?”

“陈继承的四个师正向七里坪进犯,一旦得逞,我军后路就有被抄的危险。我提议放弃黄安,主力北移七里坪,那里的地形、群众条件都比这里有利,我军应争取在那里实现灭敌一路的目标!”徐向前说。

张国焘勃然色变。他令红军主力西返,意在保卫首府黄安。现在徐向前提出放弃黄安,他不能接受。“情况真的这么严重?”他问道。

“放弃黄安我军就能获得主动,不然将很快陷入重围!”徐向前毫不妥协。

“那就赶紧撤!向七里坪撤!”张国焘有点儿气急败坏,“到七里坪一定要打好!消灭了陈继承,再回来消灭卫立煌,把黄安夺回来!”

徐向前立即部署全军向七里坪转移。为迷惑敌人,他命令分别与卫立煌和汤恩伯对峙的红十二、红十一师及黄安独红一师,做出就地加固阵地的样子,当夜,各部悄然撤出阵地,沿倒水河快速北移。

13日清晨,卫立煌第六纵队的所有阵地对面,都突然没有了红军。卫立煌没有马上判断出红军的去向,迟至中午,才命令李默庵第十师、蒋伏生第八十三师齐头并进,进攻黄安。下午4时,黄安失陷。卫立煌不想占领黄安却占领了黄安,其向北攻击的行动受到了影响,而红军却因为放弃黄安,为自己在七里坪布阵赢得了时间。

北面,陈继承四个师正在南下;南面,红军的五个师正在北上。两军首脑的作战地图上,箭头所指点全是七里坪。一场更大规模、对两军命运具有决定意义的决战,就要开始。

陈继承是黄埔军校战术教官,国民革命军陆军中将。参加两次东征后,调任黄埔军校教导团第四团任团长。北伐战争因汀泗桥一战升任国民革命军第二师师长。也是一员骁将。

一场黄埔同学之间的大战刚结束,另一场黄埔对决又要开始。

倒水河由北向南流经七里坪西门外,河东岸自北向南依次耸立着酒醉山、大小雾山和古风岭。13日晨,红十一、十二、七十三和黄安独一师相继到达,立即沿倒水河东岸布阵。头天下午王宏坤已率红十师由麻城直接赶至七里坪,控制了西门外一线山头,并派部队先到河西,与退到这里的罗山独立团占领一座山头,迟滞北路敌人的先头部队。徐向前让全军在东岸一线排开:红十一、红十二师居北,控制酒醉山;红十、七十三师居中,控制大小雾嘴山;曾中生的黄安独红一师和曹光南的少共国际团在南,控制古风岭。各部随即挖掘工事,构筑多层阵地,组成防御体系,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徐向前将自己的指挥所设在大小雾嘴山山顶,然后一个团一个团地巡视各师阵地,指导各师确定防御重点,合理安排兵力。此后,又让各部在西岸设置了部分阻击阵地。徐向前准备使用的仍然是他屡试不爽的老战法:先用顽强的阻击战大量消耗敌有生力量,疲惫其士气,待敌力量与士气渐次耗尽时发起大反击,两翼迂回包抄,分割聚歼,将敌吃掉。张国焘也深知此战胜负关系重大,十分积极地行动起来,动员当地政府,组织成千上万的群众,全力支援前线。

15日天不亮,隆隆的炮声就响了。倒水河西岸,担任主攻的黄杰第二师已到达位置,并开始行动。汤恩伯率领第二师于商潢战役中惨败,黄杰取代汤恩伯,将部队撤至信阳“严加整饬”,此次“围剿”,蒋介石特令黄杰率部做陈继承纵队的前锋,要雪商潢败仗之耻。

黄杰是黄埔军校一期学生,1923年冬与陈赓、李默庵等20余人一同考入黄埔一期,毕业后在蒋系第一军何应钦手下东征西杀,参加过几乎每一场大战,七年中由中尉排长升为中将师长,可见智勇兼备。对于徐向前这位黄埔同窗,黄杰虽印象不深,却对他率红军不断取得震惊全国的大胜深感畏惧。

进入鄂豫皖苏区后,黄杰一改中原大战时纵横捭阖大进大出的作风,小心翼翼,不愿孤军冒进,唯恐重蹈汤恩伯兵败身辱的覆辙。但今天的情况不同,第二师作为陈继承纵队的主力已与红军主力在七里坪地区正面相遇,徐向前沿倒水河布阵之日,蒋介石也亲自对七里坪之战做了详细部署,蒋介石的意图是:争取在七里坪地区将徐向前的主力“合围”。

黄杰在河西一座不起眼却视野开阔的小山包上设置了自己的指挥所,随即命令部队展开:第五旅由周田过倒水河,正面突击七里坪西门外大小雾山的红军主阵地;第六旅经小明家、双河口渡河,向红军南翼主阵地古风岭进攻;第四旅为预备队,部署在第五旅和第六旅侧后,随时准备加入战斗;为加强中路突击力量,又将配属的第三师第九旅(旅长李仙洲,又是一个黄埔一期生)向大小雾山北麓攻击。陈继承的指挥所设在倒水河西八九里的白马嘶河。黄杰开始行动同时,下令李玉堂第三师一个旅在红二师北翼展开助攻,牵制红军酒醉山阵地。刚刚还十分平静的倒水河两岸,一时炮声隆隆,兵势汹汹,天地似乎都要炸裂开来。

七里坪大血战一开始便显出两军竭力拼杀一决雌雄的特殊色彩,彼此具有的优势,战斗打响时即被充分使用。白军比红军多的是飞机和大炮,攻击发起之前,黄杰便命令全师所有山炮、迫击炮一齐向红军据守的大小雾嘴山、古风岭及河西警戒阵地猛烈轰击;炮击还没结束,十几架敌机又在陈继承的要求下,由汉口飞来,对红军阵地狂轰滥炸。在白军的优势充分显现的时刻,红军指战员除了将自己埋在战壕和掩蔽部里,没有别的选择。蒋介石和他的军事力量,在将近两小时的狂轰滥炸中,充分表现了自己的强大。

两小时的饱和轰炸后,大小雾山和古风岭的红军阵地上,浓烟滚滚,大批活着的绿色植物也在燃烧。黄杰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然后命令步兵:进攻!(www.xing528.com)

第二师攻击部队中,每排有一挺轻机枪,每班有一挺与机枪差不离的德国造自动步枪。在白军的凶猛攻击下,红军在河西的防御阵地顽强地阻击了大约一小时,被迫放弃阵地,涉过倒水河,转移至河东阵地。

此时战斗正式移向倒水河,情况也开始发生变化。红军的优势是其战斗精神和所依托的阵地。白军要攻击红军阵地,首先必须涉过倒水河。这条河最深处不过齐腰,宽不过百米,但它毕竟是一道天然障碍,迟滞了白军攻击的步伐,使其在涉水过河期间,没有地形地物可以隐蔽。早在构筑阵地时,徐向前就让各师派出几个连队,前出到山脚下河滩前,设置前进阵地,准备在敌涉水时予以沉重打击。前进阵地后面又有二线阵地,用于接应河滩阵地,二线阵地后是山腰阵地,最后才是山头主阵地,它居高临下,视野和射界都十分开阔,是红军整体防御线的最后支撑。

攻占了红军河西阵地的白军在轻重机枪火力掩护下,以整团规模开始涉水渡河。白军官兵除了枪声,便是呐喊。一种红军防御线软弱无力的错觉加快了白军在水中跳跃的速度。进攻大小雾嘴山的敌第二师第五旅第十三团率先进至河道中央。这时就听对岸河滩红军阵地上一声枪响,红七十三师一个连突然开火,白军官兵纷纷中弹,成片地倒入河中。瞬时间,在他们的北翼,红十师第三十团前进阵地也向敌第六旅攻击部队发起火力袭击。敌人死伤惨重、鲜血迅速在河水中散开,染红了半边河水。敌人受此打击,慌忙向后逃去,上千人跳跃时溅起的白色或血色浪花,在晨光中显出了另一番悲壮的气势。

第一次攻击虽然失败,却让白军发现了红军的河滩阵地。第二次攻击前,黄杰下令炮兵集中火力向那里轰击。炮火轰鸣中,他下令第六旅和第五旅旅长亲自到前沿团指挥所,督促士兵冲锋。敌人的炮火加重了河东岸红军的伤亡,浓重的硝烟也妨碍了他们不能对涉水过河的白军实施有效的阻击。大批白军一举涉过中流,与河滩阵地上的红军官兵展开肉搏。倒水河东岸,一时刀光剑影,热血飞溅。河水边和浅水中倒下的尸体,使整条河水变成了红色。

白军的炮火继续向红军山腰和山梁阵地延伸射击,意在掩护白军对河滩阵地的突击。与此同时,黄杰命令第五旅、第六旅后续兵力全部投入战斗,巩固河东岸立足点,向大小雾嘴山山梁展开。大小雾嘴山北麓,敌第三师第九旅一部也过了河,与红十师前进阵地上的官兵展开厮杀。黄杰心跳得厉害,战局正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在北伐战场上,在中原大战的战场上,他每次总能出奇制胜,今天同徐向前较量,幸运之神也许还与他同在!

河东大小雾嘴山的山梁线上,一个人从黎明起就隐在一座简单的掩体后面,透过漫山遍野的硝烟烈火,注视着山下河边的激战,他就是黄杰的对手徐向前。敌前锋已越过倒水河,进至红军前进阵地;敌正欲在山下河滩上建立起自己的立足点。然而这一切并不出乎他的意料。黄杰的战法乃是德军或者日军《步兵操典》上规定的战法,他对这位老同学在黄埔读书期间学到过什么一清二楚。红军不可能将白军攻击部队全部消灭在河道中流,红军没有这样的火力,再说也不能这样做,那会让敌人更大规模地使用大炮和飞机,红军的优势反而没有机会发挥。红军要大量杀伤敌人,靠的仍然是肉搏战,是大刀和枪刺。

“给我接王树声!”他对电话员说。

送话器里传出红七十三师师长王树声沙哑的声音:

“总指挥,敌人过河了,我想出击!”

徐向前回答:“好!注意,要合理使用兵力,防敌炮击!”

王树声说:“明白!”

徐向前的电话转接到红十师师长王宏坤的指挥所。

“王宏坤,放敌人过河!准备肉搏战,要一批批把他们消灭在河滩上!”他的声音压过战场上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传到王宏坤耳朵里。

“懂了!”王宏坤回答。

红十师政委甘济时亲自下到河滩一线前进阵地组织反击战。红三十团团长曾庆息率领一个连,随他一起杀下山腰阵地。“同志们,与敌人拼大刀,将敌人杀回去!”甘济时大声呼喊,随着话音,他自己挥舞着大刀,飞奔着跃下河滩敌我战阵之中。河滩阵地上的官兵们得到支援,士气大增。两军合为一处,形势稍微发生变化。

过河的敌人越来越多,王宏坤不停地将红三十团的兵力派下山去,投入肉搏战。敌我两军混作一团,两两相对,以命相搏,杀得天昏地暗。双方一直战到中午12时,李仙洲旅的多次攻势被击退,1000余名敌尸倒在河滩上,红三十团伤亡三分之一,团长曾庆息壮烈牺牲,甘济时多处负伤,清澈的倒水河,此时已成为一条滚滚涌流的血河。

而在大小雾嘴山红七十三师阵地前,肉搏战仍在激烈进行。整个上午,黄杰一直为自己的部队冲过河去与红军肉搏这一点所激奋。战斗开始时,他最担心的就是横在面前的倒水河,徐向前若令人死守这条河,他的部队虽众,也不见得真能突过河去。现在,他的担心不存在了,他的部队过了河,正在河那边与红军激战!但这种欢乐心情到中午时分消失了:过了河的白军相继被杀退,不是倒水河,而是红军在河那边的一条阻击线,那些在阳光下寒光闪闪的大刀和枪刺,挡住他的部队不能向山头上推进一步!这时,他已不太懂对面山头上那位同窗的战法了!这不是战争,没有进攻和防御,攻击和退却,这仅仅是人与人的厮杀,而他的部队,则正在这纯粹的厮杀中被一批批消灭,他正在河东岸遭遇着失败!黄杰不承认他已经失败,下午2时,干脆命令做预备队的第四旅两个团也投入战斗,过河与红军厮杀!

第四旅的加入,使大小雾嘴山脚下的战局再次对白军有利。一股敌人拼光正面阻击他们的红军后,扑向红七十三师山腰阵地。王树声命令山腰一线的红二一九团投入反击战:不准立即开火,要等敌人靠近,再猛然冲出去,与其拼大刀,不让对方的飞机、大炮及自动步兵火器发挥作用。王树声还令山梁一线阵地上的红二一七团派出援兵,杀下山去,帮助红二一八团稳住河滩阵地,截住蜂拥而上的敌人。大小雾嘴山上下,红七十三师三个团和敌三个团展开了更大规模的肉搏战。

红军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在红四方面军的武器装备中,大刀的重要性不次于步枪。就七里坪之战而言,用这种兵器对付白军比步枪更有效,尤其是它更能使白军失去自己的优势,大刀能在面对面的厮杀中震慑敌胆,在红四方面军的战斗训练中,拼大刀和拼刺刀是基本功课。这种功课是白军士兵没有好好上过的。战斗此刻已完全变成红军的大刀和刺刀的杀敌表演。敌第四旅的两个团在河边和山腰上与红军勉强相持了一小时,终于在大批伤亡后,被这种大刀战吓得胆寒心裂,全线崩溃。所谓兵败如山倒,第四旅的溃败带动了第五旅和第六旅,三个旅上万名官兵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命令,齐声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喊,山崩水流一般向后退去。倒水河畔的敌我态势,就从这一刻,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战斗的空前残酷让山梁上的徐向前也看呆了。他的内心随着战场上敌我情势的变化急剧地变化着,方才他还为红七十三师能否顶住敌人的进攻而忧心,此刻却被山下的胜利激动得热泪盈眶。从早上战斗打响后他就在等待敌攻势渐竭的时刻。这个时刻到了!

徐向前拿起电话听筒,让电话员同时给他接通所有五个师的指挥所:“我是徐向前,现在我命令,各师立即开始反击!”

短短几分钟时间,出击的命令便迅速传达到红军每一个指战员。不仅徐向前在等待大反击的时刻到来,全军每一个指战员也都在等待这一时刻。他们相信徐总的判断力,知道反击的命令下达之时,便是我军大胜的开始。南到古风岭,北到酒醉山,整个倒水河东岸的红军阵地都活跃起来。与白军官兵溃逃的喊声相对应,红军官兵也齐声发出一声喊,这是冲锋的呼喊,是胜利的呼喊!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站在大小雾嘴山山梁上,放眼望去,只见数万红军声震山谷,一齐杀过倒水河,杀向败退的敌军。七里坪之战,此时又全部移到了河西。三个人,无论是谁,眼睛里都涌满了激动和喜悦。

敌第二师师长黄杰几乎是在什么还不明白的时候,发现部队已全线崩溃了,三个旅一下子从倒水河东岸败退归来。黄杰自黄埔毕业后可谓无年不战,身历百阵,这样的惨败还是第一次碰到。他发觉甚至败军逃命时发出的呼喊也成了一种真实的震慑人心的恐怖,让他内心深处打战。黄杰的第一个反应是急调最后的预备队第四旅第八团和第六旅第十一团向倒水河西岸前进,堵住败军,阻击过河追来的红军。他又令第三师第九旅(李仙洲旅)的预备队第十七团由北朝南攻击红军反击部队侧翼,策应第二师预备队稳定河西。他的命令被执行了,最后退却的第四旅两个团被堵在倒水河西岸一块狭窄的山地里,正好被三面冲杀过来的红十、七十三、十一和黄安独立红一师分割包围。各路红军随即向敌第二师预备队的阻击阵地发起突击。持续了一天的肉搏战,重新展开,不过它已不在红军的阵地前沿,而在白军的阵地前沿。日落时分,红十师首先突破敌阵地,与红一师、红二师反击部队配合,将李仙洲旅第十七团打得稀里哗啦。敌预备队阵地再次崩溃,第四旅第八团和第六旅第十一团大部被歼,余众仓皇逃命。黄杰这时在左右两翼发现了新情况:红一师、红二师和黄安独立红一师及少共国际团正向其纵深猛插。黄杰大惊,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意识到自己正陷入徐向前一个更大的战役企图中,跑得慢极有可能像岳维峻、厉式鼎那样做对方的俘虏。

“撤!快撤!”他叫起来,匆匆下山上马,率领一帮人向西狂奔。师长成了一支快速逃命的箭头,此时整个第二师,万余残兵则像一张开满的弓,急急向西移动。

五个师的红军在后面紧紧追来,两翼在前,中部在后,如同红色战争之网,要将整个第二师吞掉。暮色苍茫时,战争已变成了一场逃亡与追击的竞赛。

一小时后,黄杰已退至倒水河以西八九里的白马嘶河。这个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原是陈继承的指挥所,听到第二师大败的消息,陈继承又惊又怕,急忙后退至灯笼山,同时派人传令黄杰:停止退却,就地收拢部队,建立防御阵地,阻击红军追击部队!陈继承又令李思塑的第八十师在灯笼山一线组织防御,令李玉堂第三师主力迅速向白马嘶河靠拢,支援第二师。黄杰惊魂甫定,在白马嘶河重新展开指挥所,收罗败军。尚未就绪,王宏坤已率红十师从村东、村北杀进来,红七十三师的一个营也从村南杀来。黄杰听到枪声激烈,再次西逃,越过灯笼山,逃进陈继承的指挥所。红十、七十三师占领了白马嘶河村,捣毁了第二师刚开设的指挥所,缴获电台两部,枪支弹药一批,前锋抵近灯笼山与敌第八十师相遇。王宏坤当即组织红二十八团、二十九团发起攻击。陈继承此时已六神无主,下令李思塑“坚决顶住”,自己却匆匆做起了后逃的准备。战役至此到了一个微妙时刻:如果陈继承后逃,敌第二纵队必全军大乱,红四方面军乘势追击,灭敌一路的战役意图就有可能实现。

像几天前在冯寿二地区一样,这次帮蒋介石挽回败局的又是卫立煌。15日,闻知红军主力与陈继承大战于七里坪,卫立煌急率第六纵队北进,天黑时将自己的指挥所与陈继承的指挥所合为一处。卫立煌见陈继承要退,坚决反对,他对陈说:“红军激战了一天,攻击力已成强弩之末。我军退则大败,不退或可小胜。”卫立煌的分析让陈继承清醒过来,下令第八十师和退至灯笼山的第二师残部就地顽强“顶住”!卫立煌则命令第六纵队三个师快速向七里坪移动,威胁纵深攻击的红军南翼。陈继承又连夜大声呼叫北线进展迟缓的张钫纵队,催其“急速南下”,威胁红军的北翼。事实上,这时已是卫立煌而不是陈继承在指挥七里坪之战,白军方面参战的也不仅仅是一个第二纵队,还有卫立煌的第六纵队全部。灯笼山下,五个师的红军部队多次攻击受挫,天快亮时,徐向前手中没有纵深突击力量,又担心我军会被南线之敌抄了后路,只好通知部队撤回倒水河东。红军的大胜,与白军的大败一样,都至此而止。

七里坪大血战是红四方面军历史上一场著名的大战。红军官兵战死2000余人,黄安独立一师师长曾中生后脚跟被打伤,不能行走。我军毙敌四个团8000余人,黄杰第二师第五、第六两旅六名团长全部伤亡。但终因敌过于庞大,红军虽拼尽全力,仍没能达到灭敌一路的目的。像冯寿二村之战一样,从战斗本身论,红军取得一次大胜,但从战略上看,红军的胜利很有限。战局并没有被根本扭转,“围剿”并没有从这里被打破。相反,苏区和红军的危急局势还加深了。七里坪大血战使连续作战九个月的红军的疲劳程度深化,伤病员增多,兵员和战斗力大受削弱,为补充失去的兵员,方面军总部决定将黄安独立红一师拆散,补进红一、红二师,将罗山独立团补入红十一、红七十三师。而敌人的数路大军,却因为目标明确,渐渐聚拢一处,力量反而变得更加强大。

七里坪之战也是敌我双方再认识的一战。就红军而论,从上到下,对蒋介石嫡系部队的战斗力有了新认识;就敌人而论,黄杰第二师的惨败,也给其他白军将领敲响了警钟,使他们变得更加胆小,进攻速度减慢。这样,红军就又赢得了三天的休整时间。

张钫纵队正由北向南推进,虽然缓慢,却对根据地首府新集形成了直接威胁。在红军的南翼,是越来越靠近的第六纵队第八十三师。红军的正面,陈继承纵队在蒋介石的严厉催促下重新行动起来,一部在灯笼山一线固守,一部北上宣化店,配合张钫的三个师威逼新集。红四方面军进则不能,久留则有被敌包围的危险。军委再次开会,张国焘此时仍在会上认为,我军已“大胜”,敌人“业已溃退”,“红军应趁此时机起来消灭‘围剿’,迅速完成一省数省首先胜利”。张国焘的固执和独裁作风,使鄂豫皖红军于七里坪血战后再次失去了摆脱强敌的良机。战后,红军在倒水河东与敌对峙两三天后,卫立煌纵队由南向北进逼七里坪,陈继承纵队一面固守,一面派出兵力去宣化店,配合北路敌人张钫纵队进攻新集。红四方面军前进不能,久留又有被敌合击的危险,遂向新集以北的扶山寨转移,准备打击北路之敌。

而在扶山寨战斗中,红二师师长陈赓负重伤,徐向前当时在场,就让他赶紧退了下去。这时,敌人从南北两个方面包抄,步步推进,企图与西面的陈继承纵队合围聚歼红四方面军于扶山寨地区。敌众我寡,相持不利,红军被迫撤离豫东南,向皖西根据地转移,新集、商城遂落入敌手。

红四方面军总部率红十、十一、十二、七十三师抵皖西金家寨后,与红二十五军会合。这时,皖西的“进剿”之敌徐庭瑶纵队,已西越济河、独山一线。徐向前等领导计划首先挥师六安方向,打击深入叶家集、独山镇的敌第四师。但部队隐蔽行动不够,行至东西香火岭,即与迎击之敌遭遇,打得很艰苦。后面的卫立煌、陈继承第二纵队又经沙窝、新店追来,与徐庭瑶纵队形成东西夹击之势。经商议决定,南下英山,会合地方武装,寻机歼敌。走到燕子河,听说英山也被敌占领,部队停下来就地休息待命。分局在燕子河召开会议,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方针问题。讨论的结果,决定以郭述申和独立第四师师长徐海东等带少部兵力及地方武装,在皖西和潜太地区扰敌后路,主力红军则先取英山,再向黄麻地区转移。

9月底,红四方面军由燕子河经西界岭、五显庙直下英山,拟打击上官云湘纵队。这路敌军和其他敌军一样,依托工事坚守防御,无隙可乘。红军遂移而西进,由英山以西的石桥铺分两路行动。张国焘、蔡申熙带一路,徐向前和陈昌浩带一路,至新洲会合后,于10月上旬末抵黄安的高桥河、河口镇地区。

敌人发现红军主力向黄麻地区转移,卫立煌纵队、陈继承纵队由东而西穷追不舍。同时,西线敌第一师和中路总预备队第八十八师和十三师等,分别由平汉线经河口镇、华家河向黄安、麻城方向堵击。先头部队红十师、红二师刚进入河口镇以东地区,即同敌第一师、第八十师遭遇;红二十五军一部,也在冯寿二村地区同敌第十三师遭遇,经过激战,歼敌一部后,急向黄柴贩转移。

战斗中,红一师政委甘济时牺牲,红二十五军军长蔡申熙负重伤。

抵黄柴贩地区的当天,尾追红军的陈继承纵队先头第二师赶来,又向徐向前部发起猛攻。

血战至黄昏,担任阻击任务的红七十三师毙伤敌副师长及官兵近千名。敌先头部队没占到便宜,陈继承哪能甘心,立即部署新的合围。而此时的红军处在方圆仅几十里的“弹丸”之地,四面临敌,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10月10日晚,分局在黄柴贩召开紧急会议,进行讨论。参加会议的有张国焘、沈泽民、徐向前、徐宝珊、王平章、吴焕先等二十来个人。关于红军的行动方针问题,有两种意见。一种是主张红军跳出根据地打,待机歼敌后再返回;另一种是主张红军留在根据地坚持,分散游击。张国焘是后一种意见。与会绝大多数同志在发言中,不同意后一种意见。徐向前也赞成将红军主力暂时拉出外线,待调动和歼灭敌人后,重返根据地。

关于留在根据地坚持斗争的兵力问题,也有不同意见。有的人主张多带些部队走,只留下红二十五军的第七十五师。红二十五军政委王平章则主张只带第七十三师走,留下第七十四、第七十五两师坚持斗争。不少同志都同意王平章同志的意见。

张国焘最后根据与会多数同志的意见作出了决定:留下第七十四、第七十五两师与各独立师、团,由沈泽民(黄埔四期)负责,在根据地坚持斗争。红四方面军总部率第十、十一、十二、七十三师及少共国际团,跳出根据地,暂到平汉路以西活动,伺机打回根据地。

第四次反“围剿”,从8月上旬开始到10月中旬为止,苦战两月,虽歼敌万余人,终未能扭转战局,遭到了失败。红四方面军主力撤离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后,留在那里的红军和群众仍进行了长期的、英勇不屈的斗争。红二十五军在吴焕先、王平章、郭述申、徐海东等人领导下,依靠广大群众的支援,多次粉碎敌人的“清剿”,发展壮大起来。1934年11月,红二十五军根据中央指示实行战略转移,离开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后,又有鄂豫皖党组织和高敬亭领导的游击队,组建成红二十八军,胜利坚持了三年游击战争,直至抗战爆发改编为新四军第四支队。

鄂豫皖的黄埔对决,经过两个多月的血战,终于落下帷幕。“红军黄埔”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失败。不得不随红四方面军的战友们出走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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