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语言结构对精神发展的影响

我们现在到达了本次考察预先确定的目的地之一。

根据下面紧接着的内容的需要，再简短地回顾一下以上所讨论的内容：这里对语言提出的整个看法从根本上是建立在这样的一个基点之上，即语言是思维走向完善的必然结果，同时也是一个人被称作人所具备的资质的自然发展。这种发展却不是一种只能从生理学上作出解释的本能的发展。它不是直接意识的一个行为，甚至不是一个片刻间的自发和自由的行为，而只属于一个有天赋的意识和自由的有生之物，并在他心中产生于一个对他自己来说也深莫可测的个性的深处和存在于他内部的种种力量的活动。因为它完全取决于人在无意识之中促进他自己全部精神个性所用的那种激发性的能量和形式。^〔1〕通过这种与一个个性的真实存在的关系，以及出于其他额外出现的原因，它却同时屈从于这个世界上在人周围的甚至对他的自由行为施加影响的诸多条件。只要语言真正出现在人身上，在语言中就区别出两个不同的基本原则：内在的语言知觉（我不把它理解为一种特殊的力量，而是理解成与语言的形成和使用有关的全部精神能力，即只看作是一个方向）和语音，只要它取决于器官特有的性质和以已经延续下来的传统为基础。内在的语言知觉是在内心中统治着语言的、到处起着引导推动作用的原则。语音本身似乎可被视为被动的、接纳形式的物质；由于语言知觉的渗透，语音才被清晰地发出，并在不可分离的统一性和不断交互施加的影响中于本身内部同时集聚起一股心智和感性兼备的力量，因此而成为在不断的象征活动中真正的并且外表上甚至独立地起创造作用的语言原则。人从自己释放出随即就成为一种对他起反作用的和为他进一步创造提供条件的力量的东西，就像这完全是人在世界上的生存法则那样，语音也同样又改变着内在的语言知觉的看法和做法。每个进一步的创造也就不再保持原本力量的简单方向，而是选取了一个由这个原本力量和先前的产物所具有的力量共同合成的方向。因为语言上的天赋资质是人的普遍天然资质，并且所有的人都必定在自身中带有开启理解所有语言的钥匙，所以由此可以得出的结论自然是，所有语言的形式肯定基本上是相同的，并都是为了实现普遍相同的目标。差异只能在于手段，而且只是在达到目标所允许的界限之内。但差异却以多种多样的方式存在于语言之中，它并不仅仅在语音上导致相同的东西用不同的方法来表示，而且还体现为语言知觉根据语言形式的要求对语音的使用，也就是语言知觉本身对这种形式所持的看法。只要各种语言具有形式，那么语言知觉虽然应使各种语言只具有同形性，因为语言知觉要求所有语言都必须拥有正确和符合规律的结构，并且只能是同一个。而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其一部分原因在于语音的反作用，另一部分原因在于出现在内部知觉中的个性。因为这取决于内部知觉用来对语音产生影响并使语音在所有的甚至最精美的细微区别中成为思想表达的力量的能量。这种能量却不是到处都一样，即不是到处都显示出相同的强度、活力和规律。它也并不总是在同样程度上得到用象征方法处理思想的嗜好和在同样程度上得到对丰富和协调的语音的美学兴趣的支持。然而，内在的语言知觉仍然以语言的共性为努力方向，即使是偏离了标准的形式，语言知觉的统治地位也尽力把它们用某种方式带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与此相反，语音才真正是增大差异的原则。因为语音取决于器官特有的性质，这种性质构成了字母表；正像一个恰当的分析所证明的那样，字母表是每种语言的基础。有了它，清晰的发音才有了自己所特有的，一部分建立在简易性的基础之上、一部分建立在声音圆润的基础之上的种种规则以及诸多习惯，虽然这些规则和习惯也带有同形性，但在特殊的运用中却形成了必要的差异。语音最终必须与以前有过的或者完全陌生的东西连接，因为我们在任何地方都不会与一个绝对孤立的、刚刚从头开始的语言打交道。将这一切在总体上概括起来，便存在着人类语言结构必然出现差异的多种原因。各种语言不能具有相同的结构，是因为说这些语言的民族不同，并有着一个由不同的地理位置决定的存在。(www.xing528.com)

通过对语言本身的观察肯定能发现一种形式，它在所有想像得到的形式中与语言的种种目的最一致，已存在的语言所具有的优点和缺点都要按照它们与这个形式的接近程度去判断。沿循着这条途径，我们认识到，这个形式必定最合乎人类精神的一般进程，并通过最有规律的活动促进精神发展，它不仅促使精神所有的方向都比较协调，而且通过起反作用的刺激使其更加活跃。精神的活动却不仅仅以自身内部的提高为目的。在这条轨道上循进时，精神活动也必然被推向外部去建造世界观的科学大厦，并从这个立足点出发重新发挥创造作用。对此我们也进行了观察，显而易见的是，只有在最完善的语言形式的指引下，人的视野才以最佳方式或者得天独厚地得到扩展。因而我们比较详细地探讨了这种语言形式，我试图通过语言为直接达到它的那些最终目的而形成完整方法的一些关键要点来证明这种形式的性质。语言如何做到在简单句中和在将许多句子编织起来的套叠结构中表达思想的问题，看来在这里提供了同时按照语言种种内在和外在的目的来完成评价这种形式的任务的一种最简单的方法。同时，从这个方法还可以回到各个具体成分的必要性质上去。但却无法期待一个已存在的语系或者即使只是这个语系中的某一种语言，完全在所有要点上与完善的语言形式相一致，至少在我们已知的范围中不存在这样的情况。但梵语系的各种语言最接近这种形式，并同时是使人类精神的形成在最久长的前进行程中得到最出色发展的语言。所以，我们能把它们看作用于比较其他语言的固定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