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法哲学：三种词品-语法哲学

第七章 三种词品（Tne Three Ranks）

主从关系 名词 形容词 代词 动词 副词 词组 从句 结束语

主从关系（Subordination）

关于一个词应该归于哪一类——名词，形容词，或是其他什么词——的问题，是一个关系到对这个词的看法问题。因此在词典里总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1] 我们现在就来考察词组，这里我们会发现虽然名词总归是名词，形容词总归是形容词，但在连贯的话语中却存在着主从关系的一定结构，同把词划分成“词类”一样，但又不完全依赖于它。

在任何一个表示事物或人的词组中（请比较我在67页上所举出的那些例子），我们总发现其中一个词最重要，而其他的词则结合在一起从属于该词。这个主词受另一个词的限定（后置修饰，前置修饰），而后者又会受到第三个词的限定（后置修饰，前置修饰），等等。因此我们就根据词与词之间限定与被限定的相互关系确定词的“品级”（ranks）。在词组extremely hot weather（极热的天气）中，最后一个词weather显然是主要的概念，可叫做首品（primary）；hot限定weather，可叫做次品（secondary）；extremely限定hot，可叫做三品（tertiary）。尽管三品词还会受另一个（四品）词的限定，而四品词又会受另一个（五品）词的限定，等等，但没有必要分出三种以上的词品，因为这些低品级词在形式和特点上与三品词没有什么区别。如在词组a certainly not very cleverly worded remark（一句显然是措辞不清的话）中，certainly，not，very虽然都是限定其后的词的，但它们在语法上同三品词毫无区别，如同在certainly a clever remark（一句显然是机警的话），not a clever remark（并非一句机警的话），a very clever remark（一句很机警的话）中一样。

词组a furiously barking dog（一条狂吠的狗）中，dog是首品，barking是次品，furiously是三品。我们如果把该词组与the dog barks furiously（这狗狂吠）相比较，就会清楚地发现后者也有与前者相同的主从关系，但这两种结构有着根本的区别，须用不同的术语加以表示：我们把前者叫做组合式（junction），把后者叫做连系式（nexus）。第108页提到过它们的区别，第八章中还将对它们进行更详细的讨论，我们会看到除了the dog barks（狗吠）外，还有其他类型的连系式。应该注意dog不仅在作主语时是首品，如在the dog barks中，在作动词或介词的宾语时也是首品，如I see the dog（我看见狗），he runs after the dog（他追狗）。

首品、次品、三品这些术语不仅适用于组合式，还适用于连系式，但仍有必要采用专门的术语，把组合式中的次品叫做修品（adjunct），把连系式中的次品叫做述品（adnex）。三品可叫做次修品（subjunct），偶尔需用专门的术语称呼四品词时，可把它叫做次次修品（sub-subjuncts） [2] 。

可以有两个（或多个）并列的首品，如the dog and the cat ran away（狗和猫跑走了）。同样，一个首品可带两个或多个并列的修品：如在a nice young lady（一位可爱的年轻女士）中，a，nice，young限定的都是lady。再请比较much（Ⅱ）good（Ⅱ）white（Ⅱ）wine（Ⅰ）（许多好的白葡萄酒），和very（Ⅲ）good（Ⅱ）wine（Ⅰ）（非常好的葡萄酒）。并列修品常常由连接词连接，如a raining and stormy afternoon（一个风雨交加的下午），a brilliant，though lengthy novel（一本出色的，但篇幅颇长的小说）。如不用连接词，则说明最后一个修品与首品的关系特别密切，构成一个概念，可称为复合首品如young lady（年轻女士），在某些固定结构中尤其如此：in high good humour（情绪特佳），by great good fortune（交上好运），extreme old age（老耄之年）。有时两个并列修品的前者似乎从属后者，接近于一个次修品，如burning hot soup（滚热的汤），a shocking bad nurse（一个坏得怕人的护士）。这样，乔叟a verray parfit gentil knight（一位非常彬彬有礼的骑士）中的形容词very（very在今天的the very day〔正是这一天〕中仍是形容词）先介于修品与次修品之间，后来又成为属副词类的次修品。在某种程度上类似的例子有nice and warm（很暖和）中的nice（and）。有趣的是意大利语中也有类似现象，bell’e：贾科萨《落叶飘零》，il concerto … On ci ho bell’e rinunziato（音乐会……啊！我早就放弃了）|同上，Tu l’hai bell’e trovato（你已经找到它了）。其他该用次修品却用修品的例子还有法语中的elle est toute surprise（她感到很惊愕）|les fenêtres grandes ouvertes（窗子大开）。

并列次修品的例子有：a logically and grammatically unjustifiable construction（一个在逻辑上和语法上都不合理的结构），a seldom or never seen form（一种罕见或从未见过的形式）。

在上面所举的例句中，我们已看到了名词作首品，形容词作修品，副词作次修品的情况；这三种词类与这里所确立的三品词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程度的对应关系。我们甚至可以下定义说，名词是习惯上担任首品的词，形容词是习惯上担任修品的词，副词是习惯上担任次修品的词。但是这种对应关系并不是绝对的，下面的论述将会说明这一问题：词类和词品这两个体系的对应不是一成不变的。

名词（Substantives）

名词作首品 无需再引例子。

名词作修品 名词作修品的古老方式是把名词用于属格，如Shelley’s poems（雪莱的诗），the butcher’s shop（肉店），St. Paul’s Cathedral（圣保罗教堂）。但是应该注意，属格也可以用作首品（通过常说的省略法），如I prefer Keat’s poems to Shelley’s（我喜欢济慈的诗而不喜欢雪莱的诗），I bought it at the butcher’s（我在肉店购得此物），St.Paul’s is a fine building（圣保罗教堂是一座精美建筑）。英语中，以前的复合词的第一部分现在常常作为一个独立的词，用作修品，如stone wall（石墙），a silk dress and a cotton one（一件丝绸衣服和一件棉布衣服）；关于这些词经常用作形容词的问题，请参看前章。名词用作修品的例子还有：women writers（女作家），a queen bee（一只蜂王），boy messengers（信童）。为什么Captain Smith（史密斯船长），Doctor Johnson（约翰逊博士）不可看做这一类呢？请比较德语Kaiser Wilhelms Erinnerungen（威廉的回忆）中无屈折变化的情况（但复合的爵位封号中的情况要复杂一些）。

有时，我们想联结两个名词概念，结果发现单凭简单的并列要使两个名词中的一个成为另一个的修品是不可能的，也是行不通的；这时语言常常要求助于“限定属格”（definitive genitive）或相应的介词词组；如拉丁语urbs Romœ（罗马城，比较丹麦语中的相应词组byen Rom〔罗马城〕以及Captain Smith〔史密斯船长〕一类的组合），法语la cité de Rome（罗马城），英语the city of Rome（罗马城）等。还有一些颇有意思的表达法，如〔英〕a devil of a fellow（恶魔似的家伙）|that scoundrel of a servant（那个恶棍一般的仆人）|his ghost of a voice（他那鬼魂般的声音）|〔德〕ein alter schelm von lohnbedienter（魔鬼般的仆人，在von后用主格是例外现象）|〔丹〕den skurk av en tjener（那个恶魔一般的仆人）|et vidunder av barn（神童）|det fœ til Nielsen（野兽般的尼尔森）|〔法〕ce fripon de valet（那个奸刁仆人）|un amour d’enfant（一个可爱的孩子）|celui qui avait un si drôle de nom（这个名字古怪的人）|〔意〕quel ciarlatano d’un dottore（那个假医生）|quel pover uomo di tuo padre（你父亲那个可怜的人）等等。这种现象与斯堪的纳维亚语中使用所有格代词dit fœ（你这个笨蛋）和西班牙语的Pobrecitos de nosotros!（我们太可怜了！）|Desdichada de mi!（我真倒霉！）有着一定的联系。关于这个问题以及其他类似现象，请参见格里姆《人称变换》，舒哈特《雨果·舒哈特—布雷维尔》197，蒂格内尔《论瑞典语中的性》，115ff.，桑菲尔德《丹尼亚》，Ⅶ。

名词作次修品（次述品） 这种用法除多用于一些固定词组外很少见。名词作次修品的例子有emotions，part religious … but part human（感情，一部分是宗教的……但是一部分是人性的—史蒂文森）|the sea went mountains high（大海掀起山一般的浪涛）。在come home（来家）|I bought it cheap（我买得便宜）中，home，cheap原先是名词，但现在一般看做副词；再请比较go south（去南方）。

形容词（Adjectives）

形容词作首品 you had better bow to the impossible〔单数〕（办不到的事你最好不要硬干），ye have the poor〔复数〕always with you（穷人总在你身旁）（《现代英语语法》Ⅱ），但是savages（野蛮人），regulars（正规军），Christians（基督徒），the moderns（现代人）等都完全是名词，因为它们有复数词尾；the child is a dear（这孩子是可爱的人）中的dear也是名词，因为它前面有冠词a。德语中的beamter（官员）通常被看做名词，其实应该说成是形容词作首品，这一点可以从词尾变化上看出：der beamte，ein beamter。

形容词作修品 这里无须举例。

形容词作次修品 从历史的观点出发，应把a fast moving engine（一台快速运转的发动机）|a long delayed punishment（一个拖延很久的惩罚）|a clean shaven face（一张刮得很光的脸）等例子中的斜体词看做是副词而不应看做是形容词次修品（现在，古老的副词词尾-e和其他类型弱发音的-e一样，已不再发音）。关于new-laid eggs（新下的鸡蛋），cheerful tempered men（天性快活的人们），等等，见《现代英语语法》Ⅱ，15.3，关于burning hot（火热），见第134页。

代词（Pronouns）

代词作首品 I am well（我身体健康）|this is mine（这是我的）|who said that？（那是谁说的？）|what happened?（出了什么事？）|nobody knows（没人知道）等。但a mere nobody（区区小人物）中的nobody却是道地的名词，试比较其复数形式nobodies。

代词作修品 this hat（这顶帽子）|my hat（我的帽子）|what hat?（什么帽子？）|no hat（没有帽子），等等。

在某些情况下，代词作首品和修品时在形式上没有区别，在另外一些情况下却有区别，试比较mine（我的）∶my（我的）|none（什么也没有）：no（没有）；德语中的mein hut（我的帽子），der meine（我的那个）亦如此。再请注意：“Hier ist éin umstand（éin ding）richtig genannt，aber nur éiner（éines）”（这是一种正确命名的状况〔一件东西〕，然而也只是一种〔一件〕）。法语的代词在如下例子里有形式上的区别：mon chapeau（我的帽子）：le mien（我的东西）|ce chapeau（这顶帽子）：celui-ci（这顶）|quel chapeau（什么帽子）：lequel?（哪样东西？）|chaque（每个）：chacun（各个），quelque（某个）：quelqu’un（某人，某物）。

代词作次修品 “代词性副词”（pronominal adverbs）无须举例说明。此外我们还会见到这样一些情况：I am that sleepy（我是这样想睡觉——粗俗语）|the more，the merrier（越多越快活）|none too able（没有一点能力）|I won’t stay any longer（我一会儿也不多待了）|nothing loth（没有丝毫不乐意）|somewhat paler than usual（比平常略有几分苍白）。 [3]

动词（Verbs）

动词的限定形式只能作次品（述品），从不作首品或三品。但是分词同形容词一样，可作首品（the living are more valuable than the dead〔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有价值〕）和修品（the living dog〔那条活狗〕）。然而，不定式根据具体情况可用作三品中的任何一品。不定式在某些情况下要求用to（比较德语的zu，丹麦语的at）。严格地说，我也许应该把to go（去）等词组归入“词组的品级”一节中。

不定式作首品 to see is to believe（百闻不如一见）（试比较seeing is believing〔百闻不如一见〕）|she wants to rest（她想休息）（试比较she wants some rest〔她想休息一会儿〕，这里的rest是相应的名词形式）。法语espérer，c’est jouir（希望便是一种享受）|il est défendu de fumer ici（此处禁止吸烟）|sans courir（不跑）|au lieu de courir（不跑……而……）。〔德〕denken ist schwer（思考是困难的）|er verspricht zu kommen（他答应来）|ohne zu laufen（未跑）|anstatt zu laufen（未跑）等。

不定式作修品 in times to come（日后）|there isn’t a girl to touch her（没有姑娘碰她）|the current thing to do（现在应该做的事）|in a way not to be forgotten（以一种不会被忘记的方式）|the never to be forgotten look（永远不会忘记的目光）（《现代英语语法》Ⅱ，14.4和15.8）。〔法〕la chose à faire（要做的事）|du tabac à fumer（要吸的烟）。（德语从相应的不定式用法中产生了一种特殊的被动分词：das zu lesende buch〔要读的书〕）。西班牙语中有todas las academias existentes y por existir（所有现有的和有待建立的学术机构——加尔多斯）。不定式的这种用法部分地弥补了分词不够完全（将来、被动等）的欠缺。

不定式作次修品 to see him，one would think（见到他，人们就会思索）|I shudder to think of it（想到此，我不禁瑟瑟发抖）|he came here to see you（他来这里见你）。

副词（Adverbs）

副词作首品 这种用法很少见，例子有he did not stay for long（他没待很久）|he’s only just back from abroad（他刚从国外回来）。代词性副词作首品比较普遍：from here（从这里）|till now（迄今为止），另一例子是he left there at two o’clock（他两点钟离开那里），there被看做left的宾语。在哲学语言里here和there也可用作真正的名词：Motion requires a here and a there（运动需要此处和彼处）|in the space-field lie innumerable other theres（空间还有无数其他的彼处）（《新英语词典》，见《现代英语语法》Ⅱ，8.12）。

副词作修品 这种用法也很少见：the off side（反面）|in after years（在以后的岁月里）|the few nearby trees（附近的几棵树——美语）|all the well passengers（所有身体健康的旅客——美语）|a so-so matron（一位平常的女管家——拜伦）。副词大多不必作修品用，因为有相应的形容词（或代词性副词：the then government〔当时的政府〕，the hither shore〔邻近的海岸〕；《现代英语语法》Ⅱ，14.9）。

副词作次修品 这是副词的普通用法，因此无须举例。

形容词或动词构成名词时，限定词好像高升了一级，成为次品而不是三品。只要有可能，这就表现在以形容词取代副词的用法上：

Ⅱ+Ⅲ

absolutely novel 绝对新的

utterly dark 完全黑暗的

perfectly strange 全然陌生的

describes accurately 确切地描写

I firmly believe 我坚信

judges severely 严格地审判

reads carefully 细心地阅读

Ⅰ+Ⅱ

absolute novelty 绝对的新

utter darkness 完全的黑暗(www.xing528.com)

perfect stranger 全然的陌生人

accurate description 确切的描写

my firm belief，a firm believer 我的坚定信念，坚定的信仰者

severe judges 严格的审判员

careful reader 细心的阅读者

应该注意，表示大、小（great，small）的形容词可用作程度副词（much，little）的替代对等词，如：a great admirer of Tennyson（一个极崇拜坦尼森的人），〔法〕un grand admirateur de Tennyson（意义同前）。关于这类次修品向修品转化的情况，请比较《现代英语语法》Ⅱ，12.2和本书第十章论连系式词的部分。柯姆（《德语语法》136）提到了德语中的die geistig armen（精神穷者），etwas längst bekanntes（早已熟知的），其中geistig和längst虽然“修饰一个名词”，但却像副词一样，不发生屈折变化。对此的解释是，armen和bekanntes不是名词，而仅是形容词作首品用，这一点可从它们的屈折变化上看出。某些英语词可以有两种用法：these are full equivalents（for）（这些是……的完全对等词）或fully equivalent（to）（与……完全对等），the direct opposites（of）（……的直接对立物）或directly opposite（to）（与……直接对立）；麦考利写道，“The government of the Tudors was the direct opposite to the government of Augustus”（都铎政府与奥古斯都政府针锋相对），其中to似乎更属于形容词opposite，而不属于名词，而direct则是名词的用法。在丹麦语中，人们在翻译le malade imaginaire（假装的病人）时，拿不准应译做den indbildt syge（假装的病人），还是den indbildte syge（装假病的人）。

词组（Word Groups）

由两个或多个词构成的词组，其间的相互关系是多种多样的，但在多数情况下可作为一个词来看待。有时的确很难说它是一个词还是两个词。to-day（今天）原来是两个词，但现在愈来愈倾向于不用连词符，拼作today。事实上，我们还可以说from today（从今天起），这说明to已失去它的原义了。tomorrow（明天）现在也同样被看做是一个词，甚至可以说I look forward to tomorrow（我期待着明天）。然而，就本章的目的而言，把这些及其他有争议的例子看做是一个词还是两个词无关紧要，因为我们知道一个词组（与一个单词相同）既可作首品，也可作修品或次修品。

作首品的各类词组 Sunday afternoon was fine（星期天下午天气晴朗）|I spent Sunday afternoon at home（我在家度过了星期天下午）|We met the kind old Archbishop of York（我们遇到了年迈、和蔼的约克大主教）|It had taken him ever since to get used to the idea（他花了其后的所有时间才习惯于这一概念）|You have till ten tonight（今晚十点以前的时间归你）|From infancy to manhood is rather a tedious period（婴儿到成人是一相当乏味的时期——考珀）。试比较法语jusqu’au roi l’a cru（直到皇上相信他），nous avons assez pour jusqu’ à samedi（星期六之前我们还够）；西班牙语hasta los malvados creen en él（甚至坏人也相信他——加尔多斯）。

词组作修品 a Sunday afternoon concert（星期日下午的一场音乐会）|the Archbishop of York（约克大主教）|the party in power（执政党）|the kind old Archbishop of York’s daughter（年迈、和蔼的约克大主教的女儿）|a Saturday to Monday excursion（星期六至星期一的一次远足）|the time between two and four（两点至四点之间的时间）|his after dinner pipe（他的饭后烟）。

作次修品（三品） he slept all Sunday afternoon（星期天他睡了一下午）|he smokes after dinner（他饭后抽烟）|he went to all the principal cities of Europe（他去过欧洲的各主要城市）|he lives next door to Captain Strong（他住在斯特朗上尉的隔壁）|the canal ran north and south（运河贯穿南北）|he used to laugh a great deal（他过去常爱笑）|five feet high（五英尺高）|he wants things his own way（他希望一切都符合他的心愿）|things shall go man-of-war fashion（一切事情将用炮舰解决）|he ran upstairs three steps at a time（他一步三蹬地跑上楼）。比较“连系式”一章（九）中的“独立结构”（absolute construction）。

正如上述例子所说明的，词组不论作首品、次品还是三品，其本身可以含有三种词品所表明的各种相互的从属关系。词组的品级是一回事，词组内部的品级则又是一回事。其结果必然会出现相当复杂的关系，然而根据本章所阐明的观点，这些复杂的关系是不难分析的。举几个例子就可以说明这个问题：We met the kind old Archbishop of York（我们遇到了年迈、和蔼的约克大主教）中，后六个词构成一个词组首品，作met的宾语。但这个词组本身是由一个首品词Archbishop和四个修品词the，kind，old，of York构成的。或者说，Archbishop of York是由首品词Archbishop和修品of York所构成的，它们构成一个词组首品，由三个修品词the，kind，old修饰。但修品of York又是由小品词（介词）of和它的宾语，首品词York构成的。如果把整个词组用作所有格就会使其变成词组修品：We met the kind old Archbishop of York’s daughter（我们遇到了年迈、和蔼的约克大主教的女儿）。

He lives on this side the river（他住河这边）：句中由五个词构成的整个词组作lives的三品；on this side由小品词（介词）on及其宾语this（修品）side（首品）构成，形成一个介词词组，以词组the（修品）river（首品）为宾语。但是在the buildings on this side river are ancient（河这边的建筑物年代颇久）一句中，由on this side the river五个词构成的词组作buildings的修品。用这种方法我们就可以对实际语言中所存在的哪怕是最复杂的组合进行自然的和一致的分析。 [4]

从句（Clauses）

通常被叫做从句的那些词组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我们可以给从句下这样的定义：从句是句子的某一成分，但本身也具有句子的形式（通常含有一个限定动词）。根据不同的情况，从句既可作首品、次品，也可作三品。

Ⅰ.从句作首品（首品从句） That he will come is certain.他要来是毫无疑问的（试比较：His coming is certain.〔他的来是毫无疑问的〕）。

Who steals my purse steals trash.谁偷我钱包就是偷废物（试比较：He steals trash.〔他偷废物〕）。

What you say is quite true.你讲的千真万确（试比较：Your assertion is …〔你的话……〕）。

I believe whatever he says.他说的无论什么话我都相信（试比较：…all his words…〔他说的一切〕）。

I do not know where I was born.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出生的（试比较：my own birthplace〔我自己出生的地方〕）。

I expect（that）he will arrive at six.我想他将在六点到达（试比较：his arrival〔他的到达〕）。

We talked of what he would do.我们谈到了他将干的事情（试比较：…of his plans〔……他的计划〕）。

Our ignorance of who the murderer was.我们不知道凶手是谁（试比较：…of the name of the murderer〔……凶手的名字〕）。

在前三句中，从句作主语，在其余的句子中，作动词或介词of的宾语。但是我必须提醒读者提防一种不妥的语法分析，即认为在类似第2句的句子中，steals trash（偷废物）的主语是一个he（他），he暗含于who之中，关系从句和he的关系与the man who steals（偷东西的人）中的关系从句和man的关系相同——这是一种多此一举的假设，诸如此类的假设还有许多，它把语法搞得混乱复杂，无助于对语言事实的真正理解。 [5]

Ⅱ.从句作修品（修品从句） I like a boy who speaks the truth.我喜欢说实话的孩子。（试比较：…a truthful boy〔……说实话的孩子〕）

This is the land where I was born.这是我出生的地方。（试比较：my native land〔我的故乡〕）

有必要指出，常常有两个关系从句似乎都在修饰同一个先行词（即首品），其实第二个从句修饰的是已为第一个从句修饰了的先行词。因此，第二个从句是作一个词组首品的修品，这个词组首品是由先行词及其第一个修品从句构成的。下面例子中的斜体部分是词组首品：they murdered all they met whom they thought gentlemen（他们谋害了所有他们遇到的，并认为是正人君子的人）|there is no one who knows him that does not like him（认识他的人无不喜欢他）|it is not the hen who cackles the most that lays the largets eggs（叫得最响的母鸡下的蛋并非最大）。

Ⅲ.从句作次修品或三品（次修品从句） Whoever said this，it is true.这话不管是谁说的，这都是实话。（试比较：anyhow〔不论〕）

It is a custom where I was born.在我出生的地方，这是一种习俗。（试比较：there〔那里〕）

When he comes，I must go.他一来，我就得走。（试比较：then〔然后〕）

If he comes，I must go.他如果来，我就得走。（试比较：in that case〔在那样的情况下〕）

As this is so，there is no harm done.情况就这样，没什么危害。（试比较：accordingly〔因此〕）

Lend me your knife，that I may cut this string.把你的刀子借给我，我就能割断这根绳子。（试比较：cut it with〔用它割〕）

这里请特别注意第一个例子，其中由Whoever引导的从句不同于上述例句，它既不是主语也不是宾语，与it is true的关系不紧密。

对“从句”这个术语所下的定义促使我们要评论一番流行的术语。根据这些术语，这里所讨论的从句会被叫做与“主句”（the principal clause）或“主题”（principal proposition）相对而言的“从属”句（dependent或subordinate clauses）；其他语言里也有与之相应的术语，如德语的“nebensatz，hauptsatz”（副句）。但根本没有必要再用一个专门的术语来表示通常所说的主句。首先应当指出，主要的思想并不总是由“主句”表达的，如This was because he was ill（这是因为他病了）。It is true that he is very learned（这一点不假，他很有学问），这个句子中主句表达的思想可用一个简单的副词来表达：Certainly he is very learned（的确他很有学问）——把从属的思想变为主要思想难道会改变此人有无学问这一事实吗?再请比较I tell you that he is mad（我告诉你，他是个疯子）和He is mad，as I tell you（他是个疯子，正如我告诉你的）两个句子。此外，如果“主句”的定义是：去掉从句后的剩余部分，那么我们常常会得到十分有趣的结果。必须承认，在一些情况下，从句去掉后并不影响句子的意义，因为句子的意义在某种程度上是完整的，如I shall go to London（if I can）（〔要是我能〕我将到伦敦去）或（when he got back）he dined with his brother（〔他回来后〕他同弟弟一道用餐）。但即使在这里，似乎也没有必要再用一个专门术语来称呼去掉括号中的内容的剩余部分。句中省略了另一种形式的其他同义说法而结果相同，就没有必要用专门术语来称呼剩余的部分，如I shall go to London（in that case）（〔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将去伦敦），（After his return）he dined with his brother（〔他回来后〕他同弟弟一道用餐）。我们如果从前面引用的三个句子中拿掉从句where I was born（我出生的地方），剩余部分就是（1）I do not know，（2）This is the land，（3）It is a custom；但是没有理由把它们当做一个独立的语法范畴，因为它们的产生不是通过对下面句子中斜体部分的省略来实现的：（1）I do not know my birth-place（我不知道我的出生地），（2）This is my native land（这是我的故乡），（3）It is a custom at home（这是家乡的一种习俗）。更糟糕的是，去掉从句后的剩余部分常常毫无意义，如（Who steals my purse）steals trash（〔谁偷我钱包〕就是偷废物），下句更为荒唐：（What surprises me）is （that he should get angry）（〔使我吃惊的〕是〔他竟然动起肝火来了〕）。难道真能说is这个小词包括了主要思想?这里的语法单位是整个句子，它包括说话人或作者集中起来表达他思想的所有内容，所以应作为一个整体看待；因此其主语或其他成分是否以句子形式出现，能否被称做从句，是否是一个单词还是一个其他形式的词组就无关紧要了。

结束语（Final Remarks）

采用本章所用的语法术语，就可以说明三种词品之间的区别不同于名词、形容词、副词之间的区别。比起许多语法著作中那些常常是混乱不清、自相矛盾的术语，这些术语就更为可取。常常与我的三种词品相对应的术语还有：名词的（substantival），形容词的（adjectival），副词的（adverbial），或是说，一个词“作副词用”（used adverbially），《新英语词典》在说到怎样表示a sight too clever（非常聪明）时就采用了这样一种说法。有人（冯特）干脆有时把what或several叫做名词，有时把它们叫做形容词，但又把这两种词都置于代词项下。弗尔克和托尔普把挪威语中的sig叫做名词性反身代词（substantival reflexive pronoun），把sin叫做形容词性反身代词（adjectival reflexive pronoun），但后者在hver tog sin，s a· tog jeg min（各人拿了自己的，于是我就拿了我的）中却是名词。许多学者提出与“副词性属格”（adverbial genitive）相对而言的“名词性属格”（adnominal genitive，相当于修品），但有些人，并不是所有的人，把前面一种说法只限用于动词。在《标准英语》里，“状语”（adverbials）这一术语用来表示次修品词组和从句，但我没有见过有人把“形容词”（adjectivals）或“名词”（substantivals）这些术语用来表示相应的修品和首品。类似我的“形容词首品”（adjective primary）的术语有：名词性形容词（substantival adjective）、名词化形容词（substantivized adjective）、绝对形容词（absolute adjective）、独立使用的形容词（adjective used absolutely，但是“绝对”还用于完全不同的其他场合，如：“绝对离格”〔absolute ablative〕）、准名词（quasi-substantive，如《新英语词典》中的the great〔伟大者〕）、自由形容词（a free adjective，斯威特在《新英语语法》§178中论及了德语中的die gute〔好的（东西）〕）、部分名词化的形容词（an adjective partially converted into a noun，斯威特在上书§179中论及了英语中的the good〔利益〕）、名词对等词（a substantive-equivalent或nounequivalent）。奥尼恩斯（《高级英语句法》§9）采用了最后一种说法；他还把“形容词对等词”（adjective-equivalent）这一术语运用于“同位名词”（a noun in apposition，如Simon Lee，the old huntsman〔西蒙·李，那个老猎人〕）以及“构成复合名词的一部分名词或动名词”（a noun or verb-noun forming part of compound noun，如cannon ball〔炮弹〕）。他认为a lunatic asylum（疯人院）中的lunatic是名词（这话不错，因为有复数lunatics的形式），但这个名词应叫做形容词对等词；如果这样认为，他就必须承认sick room（病房）中的sick是形容词，应叫做名词对等词（§9.3），但这个名词对等词根据他的§10.6又必须是形容词对等词！这是用于索南夏因丛书中“简化了的”统一术语的一个例子。比较《现代英语语法》Ⅱ，12.41。the London papers（伦敦报纸）中的London叫做形容词对等词，the poor（穷人）单独使用时是一名词对等词，因此the London poor（伦敦的穷人）中的名词一定是形容词对等词，形容词一定是名词对等词。有人说the top one（头等者）中的名词先是形容词化，后来又名词化，这两种转变都是由one实现的。比较《现代英语语法》Ⅱ.10.86：top在我的语法体系里总是一名词，但在这里作one的修品。我用的术语比普兹玛在《语法》里用的简单得多，在他那本书里，我用的“介词（词组）修品”（prepositional〔group〕adjunct）被说成是“由一个介词接名词（代词）构成的定语名词性修品”。普兹玛的adjunct比我的含义要广。

现在我们就能够正确地评价斯威特在1876年所说的话（《论文集》24）：“语法学家和逻辑学家至今一直忽视了这样一件奇特的事实：名词的定义，严格地说，只能使用于名词主格（nominative case）。间接格（oblique cases）实际上是修饰语，其屈折变化不过是把一个名词转为一个形容词或副词的一种手段。这在属格中十分清楚……同样清楚的是，flet noctem（夜哭）中的noctem是一个纯粹的时间副词（adverb of time）。”然而，斯威特在他自己的《盎格鲁—撒克逊语法》中没有把属格名词置于形容词项下，他这样做是对的，他说的只对了一半：间接格只是将名词（名词用于主格作首品）转变为次品词（修品）或三品词的手段，但是名词仍然始终是名词。名词、形容词、副词的三分法和三种词品之间存在一定的对应关系，最终我们常常发现名词的修品形式转变为真正的形容词，次修品形式转变为副词（或介词，等等），但这种对应只是部分的，并不完全如此。“词类”的划分以及“词品”的划分是从不同的角度观察同一个词。“词类”研究的是词的本身，“词品”研究的是词与其他词的结合。

[1]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任何词、词组或词的任何部分如当做“引用语”（quotation word）都可看做名词，如your Late was misheard as Light（你说的Late被错听成了Light），his speech abounded in I think so’s（他讲那番话时老是说我想是的），there should be two L’s in his name（他名字里应有两个L·）。

[2] 我现在认为首品（primary）这个词比我在《现代英语语法》第二卷中用的主词（principal）要好。我们尽管可创造出新的术语，把组合式和连系式中的首品分别称为上修品（superjunct）和上述品（supernex），但这些累赘的术语实在是多余的。

[3] 有的代词性副词和数词性副词（numeral adverbs）与修品连用时很难进行语法分析，如this once（就这一次）|we should have gone to Venice，or somewhere not half so nice（我们本应去威尼斯或不及威尼斯一半美好的某个地方去——梅斯菲尔德）|Are we going anywhere particular?（我们是不是去什么特别的地方？）从心理学上可作如下解释once=one time（一次），somewhere和anywhere=（to）some，any place（到某地，到任何地方）；因此修品从属于潜在的名词。

[4] 有个朋友曾对我说过一个七岁男孩的故事。那个孩子问他爸爸，婴儿出世时会不会说话。“不会！”爸爸说。孩子说：“那么这就怪了，《圣经》里的约伯故事说约伯出生那天就骂人。”这孩子把词组首品（宾语）误认为是词组三品。译者按：Job cursed the day that he was born中的that he was born修饰the day，全句的意思是：约伯诅咒他出生的那一天。

[5] 斯威特（《新英语语法》§112及120）说，在what you say is true（你说的是实话）中有缩合现象，what同时起两个词的作用，它在关系从句里作say的宾语，同时在主句里作动词is的主语；在what I say I mean（我的话是算数的）中，what在两个从句里都作宾语；在what is done cannot be undone（木已成舟）中，what在两个从句里都作主语。他还说，由一缩合关系代词（a condensed relative）引导的从句位于主句之前而不是之后，我们如果要改变这种句子的结构，常常要恢复没有出现的先行词（antecedent）：it is quite true what you say（你讲得千真万确）；if l say a thing，I mean it（我说什么都是当真的）。但是上面最后一句话在语法上并不等于what I say I mean（我的话是算数的），其中既没有先行词也没有关系代词；在it is quite true what you say（你讲的千真万确）中，我们不能把it说成是what的先行词，因为不能说it what you say；至于这种结构的真正的特点，请参看本书15页。what不可有先行词。what引起的从句位于主句之前而不是之后，并不是含有“缩合代词”从句的特点：在斯威特的某些句子中，我们看到主语在前的正常语序，在what I say I mean中，为了强调宾语，将其前置；I mean what I say则是完全正常的句子，其中what是关系代词，虽然斯威特不承认what是“缩合代词”。（在该书其后的段落中，他没有看到关系从句与疑问从句的区别，从而制造了不必要的困难。）

然而，对于斯威特的观点所持的主要不同意见是：把what说成是同时起两个词的作用很牵强。what本身不是is true的主语，因为我们如果问“what is true?”（什么是真的?），回答只可能是what you say（你说的），而不会是what，其他句子亦如此。what只能是say的宾语，其他什么也不是，这与the words which you say are true（你说的话是实话）中的which毫无二致；但是我认为在后句中，are的主语是the words which you say，而不只是the words。只有这样，语法分析才能符合常识。奥尼恩斯（《高级英语句法》§64）说到了蒲伯的话中先行词的省略现象“To help who want，to forward who excel”（济贫扶杰），即those who，但他没有看到这并不能有助于他分析I heard what you said（我听到了你说的），因为what之前不能插进任何东西。奥尼恩斯不把what看做关系代词，这也许很难符合他的体系。在这一点上，他和斯威特都没有提到“不定关系代词”（indefinite relatives）whoever（无论谁），whatever（无论什么），虽然它们与“缩合关系代词”的区别显然只是多了ever。对于“Whoever steals my purse steals trash”（谁偷了我的钱包，谁就偷了废物），“Whatever you say is true”（你说的不管是什么，都是实话），“I mean whatever I say”（我不管说什么都是算数的）这类句子的分析在各方面都应与对含有who，what的句子的分析相同。狄更斯写的“Peggotty always volunteered this information to whomsoever would receive it”（谁愿意听，佩戈蒂总是把这番话告诉谁——《大卫·科波菲尔》456）中的whom使用得不对，因为whosoever是would receive的主语，虽然整个从句作to的宾语，但从句如果是（to）whomsoever it concerned（不论与谁有关），whomsoever就不错了。再请比较：“he was angry with whoever crossed his path”（谁拦他的路，他就生谁的气），以及金斯利的“Be good，sweet maid，and let who can be clever”（请任多慧女郎悠闲自在）。拉斯金曾写道：“I had been writing of what I knew nothing about”（我一直在写我一无所知的东西），这里的what受介词about的支配，而of支配的是由what I knew nothing about构成的整个从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