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世界杯:民族激情燃烧的焚烧炉

世界杯:民族激情燃烧的焚烧炉

时间:2024-01-0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2010-06-18, No.720世界杯所激起的巨大热情是个奇特现象,自从电视普及以来,它已成为四年一度的全球盛宴,一场牵动数十亿人的神经,打破他们平静生活的漫长狂欢。造成这一反差的,无疑是民族激情的巨大号召力。如同奥运会一样,世界杯是展示民族符号,宣泄民族激情的一场盛宴,人们挥舞国旗、高唱国歌,把手捂在心口,把国旗颜色投射到球衣上,涂抹在脸庞、胸口、三角肌乃至屁股上。

世界杯:民族激情燃烧的焚烧炉

2010-06-18,
No.720

世界杯所激起的巨大热情是个奇特现象,自从电视普及以来,它已成为四年一度的全球盛宴,一场牵动数十亿人的神经,打破他们平静生活的漫长狂欢。仅仅用人们对体育运动的喜好是难以解释这一现象的,事实上,投入这场狂欢的人群中,许多人并不喜欢足球,平时也很少看球,甚至看不懂足球,更别说踢过足球了。

而在真正懂球的球迷眼里,或许欧洲五大联赛和冠军杯的比赛水平更高,也更好看:从专业角度讲,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相比那些有任务才临时召集起来的国家队,职业俱乐部能够跨越国界搭建最优秀的团队,有着更连贯周密的训练计划,更多的实战配合经验,更从容的状态调整空间;而国家队中,除了巴西阿根廷这样的顶级豪门之外,很难组建和调整得像冠军杯参赛队那么全面、均衡而专业。

但两者在吸引观众的表现上却恰好相反。2006年德国世界杯平均每场收视人数达到5亿,而同期冠军杯即便重大比赛收视人数也不过一两千万,差了一个数量级。造成这一反差的,无疑是民族激情的巨大号召力。如同奥运会一样,世界杯是展示民族符号,宣泄民族激情的一场盛宴,人们挥舞国旗、高唱国歌,把手捂在心口,把国旗颜色投射到球衣上,涂抹在脸庞、胸口、三角肌乃至屁股上。

在每一种文化中,民族激情都是如此容易被激活,而一旦激活便成为影响集体行为的压倒性因素,这背后必定有着牢固而普遍的心理基础。这一基础,大概源自于人类狩猎采集时代的团伙和部落对抗——在那个漫长的时代,作为基本社会单位的部落常由拥有血缘关系的数十上百个家庭组成,其中成年男性组成团伙出门打猎或掳掠其他部落,构成了其工作和生活的主要内容。

因而对于男性来说,在团伙中成为好战友,甚至好首领,便意味着有更多机会分得战利品(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掳得的女人)。为此,他们发展出了许多适应性能力:勇敢、忠诚、服从、坚忍、领会、沟通、组织、计划、指挥等,而其中一项独特的能力在日后有着深远的影响,即借助某些外在特征迅速识别敌友并作出适当反应的能力。

一个好战友,是那种能被共同的文身样式、出征前的舞蹈和鼓点、挥动的图腾、冲锋的号角、战友的吼叫激起强烈斗志的人,也是能被来自敌方的类似信号激起怒火和仇恨的人。并且,这些反应必须与底层的情绪系统绑在一起,必须表现出难以遏制的脸红心跳气喘,因而不可避免地会导致实际的战斗行动,才是可信的。

很明显,民族国家的那套符号就是部落战斗符号的现代翻版:国旗源自旌麾,国徽源自图腾和盾纹,制服源自文身发式等身体装饰。然而,尽管它有着古老的心理基础,但民族激情本身却是近代的产物。民族,既不是血缘集团,也不是文化和语言集团,它是近代主权国家崛起过程中,国家权力所能达到的边界;而所谓民族性,是既已崛起的国家凭借权力为这一虚拟部落所拟构的符号体系。(www.xing528.com)

文艺复兴前的欧洲,没有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在日常生活中,只有拉丁语、日耳曼语、凯尔特语和斯拉夫语的各种方言,而在学术和大跨度交往中,只有希腊和拉丁这两种世界语。是民族国家借助印刷术、统一课本和义务教育创造和推行了民族语言,对上取代了拉丁语,对下消灭了方言,同时,官方的历史文学编纂,为民族创造了共同的神话、历史、英雄、恶魔、苦难、经典、圣地和纪念日。

尽管部落是虚拟的,但构建民族的努力却是非常成功的。通过语言和文化的改造,国家成功地把这套符号体系植入了人们的集体记忆。这一成就,已经成为现代国家创建制度、推行政策、实施控制和对外交往的基础。然而,民族激情在赋予国家以统治能力的同时,也成了战争与杀戮的催情剂,在它的强大驱动力之下,未明世事的青年们毫不犹豫地涌向征兵站,去杀死那些所谓的敌人,仅仅因为后者佩戴着另一套符号。

今天,当人们涂满油彩击鼓鸣号涌向球场时,其情绪、姿态、装扮和队列,与古老的部落战斗是何等的相似啊。幸运的是,那里只有号角,没有枪炮,只有欢呼,没有杀戮,而最终将他们放倒的,不是子弹,而只是啤酒。或许我们该庆幸,当初被从潘多拉盒子里放出的这只妖精,如今被关进了竞技体育场这个笼子里,驯化成了无害地取悦于我们的宠物。激情在此燃烧,却不会去推动那部危险的引擎。

在国家权力开始建构民族认同之前,文化的分异和认同,如同语言和血缘群体的分异一样,是连续渐变的,除了那些亲缘很远只因迁徙而杂处的群体之外,很难划出清晰的边界。语系-语族-语支-语种的层级关系是语言学家的武断规定,被视为同一语种不同方言的语言之间的差异,可能比同一语族两大语支的差异还要大。

马克斯·魏因里希(Max Weinreich)的话说:所谓语言就是拥有陆军海军的方言。所以民族并不对应一条文化和语言的自然边界,民族边界的范围取决于民族国家能将其文化控制力延伸到多远。近代以来民族国家的崛起,实际上反映了印刷术、国民教育、官方教科书和国家传媒等文化工具,赋予了国家更强大的文化控制力。

在民族国家以前,国家并不依赖于民众的文化认同,封建君主由层层契约关系维持政权,而大型帝国则只需在其统治阶层(文官和军官及其候补群体)内维持认同即可。所以在古代,无国家地区或封建体系中,文化分异仍是连续渐变的,而在帝国中,大众文化是地区连续分异的,上层精英文化则是统一的。

帝国为在文化高度分化的广阔地区实施统治,创造了像希腊语、拉丁语、阿拉伯语、汉语官话这样的通用语,但仅限于上层,民族国家同样在其权力边界内创造了通用语,但凭借更强大的文化控制机器,将其推行于全体国民。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