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二、红六军团取得反“围剿”的胜利,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的扩大,使蒋介石极为震动。这时中央红军已经北上,在长江以南,湘鄂川黔苏区成了唯一规模较大的革命根据地,因此,蒋介石把湘鄂川黔根据地视为心腹之患,积极部署新的“围剿”。
蒋介石认为,湘鄂两省军队“围剿”红军失败的原因是兵力不足和指挥上的不统一。因此,他在部署新的“围剿”时,除了何键、徐源泉两部外,又从江西、湖北增调了孙连仲部第二十六路军、樊崧甫纵队和汤恩伯纵队,使总兵力达到130多个团,20余万人。为了改变各部互不相属、各自为战而造成的指挥不统一的状况,蒋介石下令于1935年10月10日成立宜昌行辕,以陈诚为参谋长,代行蒋介石的职权,统一指挥湘鄂川黔边区的军事行动。行辕之下,由何键任第一路军总司令,刘建绪任前敌总指挥;薛岳任第二路军总指挥;徐源泉任湘鄂川边区“剿匪”总司令兼第十军军长;陈继承任湘鄂边区“剿匪”总指挥;孙连仲为第二十六路军总指挥。陈诚还将所属部队分为“进剿军”和“堵剿军”。“进剿军”基本上是“中央军”,装备精良;“堵剿军”为湘鄂两省军阀部队,在原防地构筑堡垒,配合“进剿军”堵截红军。陈诚的具体作战部署为:将何键部和徐源泉部置于大庸、永顺、龙山、来凤、鹤峰、走马坪一线,从根据地的南、西、北三面来限制红军机动;以孙连仲、汤恩伯等部,从津市、澧县及其以北地区,由东往西筑垒推进,企图将红二、红六军团逐步压缩至龙山、永顺和桑植狭小地区聚歼之。
为了做好反对敌人新的“围剿”的准备,红二、红六军团在9月上旬停止东进,主动从津市、澧县撤回,到石门西北的维新、仙阳、大兴、磨岗隘、南岳等地进行休整。9月29日,红二、红六军团在磨岗隘召开了积极分子会议。任弼时在会上作了《冲破敌人“围剿”的经验教训与粉碎敌人新的大举“围剿”》的报告,以遵义会议决议精神为指导,认真总结了反“围剿”的经验和教训,分析了国民党新“围剿”的军事部署及特点,明确提出红二、红六军团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提高广大指战员的军事技术和加强部队中的政治教育。这次会议为红二、红六军团打破敌人新的军事进攻,胜利地进行战略转移,做了思想上、政治上的准备,具有重要意义。
就在会议召开的同一天,任弼时收到周恩来发来的明码电报,询问红二、红六军团的情况,并告知联络密码留在红四方面军那里。
红二、红六军团和中共中央中断联络已有三个多月了,接到周恩来的电报,真是喜出望外,任弼时立即用密码致电周恩来。这一电报被张国焘处电台所截获。张国焘收到电报后,立即以朱德和他两人的名义,于9月30日回电红二、红六军团:“一、四两方面军六月中旬在懋功会合行动,中央任国焘为总政委。……我们今后应互相密切连〔联〕络。”(15)
任弼时、贺龙、关向应等人不知道红一、红四方面军会师后张国焘的分裂活动,更不知道这时中共中央已率红一方面军主力先行北上,接到来电后,认为与中革军委的电讯联络已经恢复。至于与中共中央的联系,则是请“朱张”转报,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给中共中央的电报,都是发给朱德、张国焘的。
10月9日,贺龙、任弼时、关向应联名致电朱德、张国焘并转中共中央,报告了红二、红六军团反“围剿”斗争的计划。10月15日,朱德、张国焘回电指示:“在狭小地区内固守固为失策,决战防御亦不宜轻于尝试,远征,减员必大。可否在敌包围线外原有苏区附近诱敌出堡垒,用进攻路线集中兵力以击破之。”(16)
10月19日,朱德、张国焘再次电示红二、红六军团:“取守势是最失策,远征损失大,可否在赤区外围和附近地区诱敌,各个击破之。”(17)
军情紧急,需要立即作出决断。军分会根据敌我态势,认为敌人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向根据地逼近,红二、红六军团在根据地固守是不利的,“在赤区外围和附近地区诱敌,各个击破之”也是行不通的。因为当时苏区北面除敌人封锁外,地形极坏,且有清江、长江天险;西有乌江,敌人有重兵防守,并构筑了坚固的堡垒;东边是狭小的湖区,河湖港汊,部队机动受到限制;南部地区是敌人防守兵力较弱的地方,但有澧水、沅水之隔。红军主力若到外线作战,敌必乘虚而进入苏区,并在苏区内构筑堡垒,使红军不易恢复原有苏区。在这种情况下,红军虽有可能在苏区附近取得一些战斗的胜利,但由于无根据地作战,很难持久,甚至有遭受失败的可能。为此,省委和军分会11月4日在桑植刘家坪召开会议,决定按照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2月11日电报中关于“当必要时,主力红军可以突破敌人的围攻线,向川黔广大地区活动,甚至渡过乌江”的指示精神,转移到湘黔边广大地区,争取在敌军防守薄弱的贵州石阡、镇远、黄平一带相机建立新的根据地。
红二、红六军团这次战略转移吸取了中央红军及红六军团西征时的经验教训,不是流寇式的单纯军事行动,也不是搬家式的消极逃跑,而是做了一系列的周密的准备工作。
11月上旬,红二、红六军团集中在桑植,进行突围转移前的各种准备。
首先,对广大指战员进行广泛的思想动员工作。各部队普遍召开了党的积极分子大会和红军大会,利用各种形式进行动员。任弼时、贺龙、关向应等人亲自到红军基层作报告,宣传党的方针、政策,说明中央红军北上抗日的伟大意义,提出红二、红六军团当前的任务。针对湘西北籍的战士可能出现不想离开故土的想法,政治工作部门认真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以保证红军突围时,他们能跟随部队前进。
其次,主力红军进行整编和充实,妥善安置伤病员。将鄂川边独立团、龙桑独立团和龙山独立团等地方武装合编为第五师,属红二军团建制。成立师政治部,补充各级政治工作干部。将第十八师的第五十二、第五十四团改为第四十六、第四十七团;红六军团警卫营及龙永独立团、永顺独立团,编为第四十八团,上述三个团编为第十六师,属红六军团建制。第十八师则重新组建第五十二、第五十三团。经过整编后,红二军团下辖三个师,即第四、第五、第六师;红六军团下辖三个师,即第十六、第十七、第十八师。两军团共六个师,近2万人。在整编的同时,对于老弱妇幼及重伤病号等不宜长途行军人员,进行了妥善安置。对遣散回家的,发放适当路费,对于坚决留队的,转送省苏维埃政府机关和红十八师,留守后方。对伤病员,发放养伤费等,由当地党组织安排到可靠的群众家里养伤。
第三,精简行装。每人只带三天的粮食和必要的枪支弹药。草鞋每人也只能带三至六双。带不动的笨重物资,或掩埋或送当地群众。
通过各项准备工作,红军部队人心稳定,目的明确,机动力、战斗力加强。这就为顺利完成战略转移打下了基础。
11月18日,贺龙下达南下突围的命令。
突围方向选择在哪里,这是关系到红二、红六军团前途和命运的问题。这步棋若走不对,就有满盘皆输的危险。为此,军分会成员反复进行了研究和讨论。11月17日,朱德、张国焘来电建议,如对敌不好打,“则转人通道、黎平击敌也可,但此在敌意料中,应为适当佯攻,使敌疑我向东南转移以便达到转向通、黎之目的”。但又说,“这是建议,望参酌实际情况相机断行之”(18)。最初,军分会也曾设想从根据地西南方向突围,但不是到通道、黎平,而是取捷径到黔东的石阡、镇远、黄平地区。然而侦察发现,在这个方向上,敌人防守兵力有四个师,分别配置在龙山、永顺一线。在纵深的百户司、龙潭、秀山等地,敌人还部署有三个师的兵力。走这个方向,路程虽近,但突破敌人七个师兵力的封锁线,代价肯定是惨重的。因此贺龙建议,先到湘中,调动敌人,然后再转入贵州。他说:“敌人追来了,我们再拖他一阵。我们分兵两路向东南兜个大圈子,索性把这帮敌人全部吸引过来。让他们跟在我们屁股后头追,弄得他们人困马乏,我们再调头去贵州。”(19)大家都同意这个拖着敌人兜圈子的办法。经过分析,军分会决定把突围方向选择在南面。这个方向虽路途较远,江河纵横,会给红军行动造成一定困难,但敌人在澧、沅水的防守比较薄弱。军分会计划,红二、红六军团首先突破澧水、沅水,迅速占领湘中交通重镇,争取将敌人的主力调到湘中,然后寻机打击蒋介石的嫡系部队樊崧甫纵队。若能歼灭樊崧甫纵队大部或将其他敌军调到湘中,红军就立即回师原来根据地坚持斗争;若达不到上述目的,就继续向石阡、镇远、黄平地区活动。
为了配合红二、红六军团主力转移,军分会决定红十八师留在根据地内坚持斗争,向西佯攻,吸引迷惑敌人。红十八师的任务相当艰巨,为此,王震亲到红十八师看望全体指战员,并指示:如斗争确实不利时,就主动放弃根据地,相机突围出去,向湘黔边界转移,与主力会合。
11月19日,红二、红六军团分别在桑植刘家坪的干田坝和瑞塔铺的枫树塔举行突围誓师大会。当日晚,在贺龙、任弼时、关向应等人率领下,红二、红六军团告别了他们经过艰苦斗争创建的湘鄂川黔根据地,告别了患难与共的父老乡亲,踏上战略转移的漫漫征程。
红二、红六军团以第十七师为先头部队,第四十九团为先头团,任务是:抢渡澧水、沅水,把敌人沿江构筑的双重封锁线打开一个缺口,为全军开辟前进的通道。
11月20日下午4时,红军先头部队到达澧水北岸大庸、慈利交界的安坝、杨林渡、张家湾一带。这里是湘敌李觉和保安团防区的结合部,他们想不到红军会走人迹罕至的险路,所以防守很麻痹。红四十九团在出发前已得知,澧水沿岸的船只早已被敌军控制或破坏了,于是,他们除了随身的枪、弹以外,还带有绳子、斧头、锯等,以便赶制渡河工具。当他们到达澧水北岸的潭口后,立即在团长王烈的指挥下,隐蔽在一片竹林子里,砍伐竹子,捆扎竹筏。随后,王烈又挑选30余名年轻力壮水性好的战士,组成渡河突击队。突击队每人都配上好武器,并带上八颗手榴弹,轻装精干。王烈还把全团的轻重机枪都集中起来,在岸边山梁上排开,瞄准对岸敌人的碉堡。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夜幕渐渐降临。待天完全黑下来之后,王烈下达了突击队出击的命令。突击队员跑步前进,迅速扑向江边。正当突击队到达江边,把竹筏推进水里时,敌人发觉了,顿时枪声大作。突击队顽强地向江对面冲过去。红四十九团的机枪阵地也开了火,掩护王烈率第一营在突击队后跟进,进行抢渡。突击队到达对岸后,敌人发觉过江来的红军人数不多,便从碉堡中出来,企图乘突击队立足未稳,以反冲锋把突击队压回江中。幸好这时王烈率第一营赶到,一齐开火,又将敌人赶回碉堡中。于是,双方在滩头展开争夺战,战斗处于胶着状态。尽管第一营伤亡很大,王烈在战斗中负伤,处境艰难,但他们顽强地守住这个突破口,吸引了大量敌人。
乘着敌人被第一营吸引的时候,红四十九团的侦察排在下游二三公里远的地方,测出了一个徒涉点,于是红四十九团的第二、第三营在红十七师参谋长刘转连的指挥下,急速赶往徒涉点。由于敌人都被第一营吸引,这里的守备十分空虚,第二营和第三营在夜幕的掩护下,很快涉水过江,一下子扑到敌人碉堡前。敌人碉堡的顶部是用稻草搭成的,里面也铺满了稻草,红军一颗手榴弹甩进去,便立刻燃烧起来。他们打一个,烧一个,敌人的十几个碉堡很快就被烧毁了,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火龙。敌人乱了阵脚,争相逃窜。第一营趁势反击,和第二、第三营胜利会合。晚10时左右,敌人增援的一个营赶到,企图夺回红四十九团已控制的渡口。增援敌人遭到红军迎头痛击,大部被歼,其余仓皇逃走。滩头战斗结束之后,红四十九团着手在几处同时架设浮桥,主力部队到达后,立即从安坝、杨林渡等地跨越澧水。
抢渡澧水战斗,红四十九团歼敌二个营,击溃敌人一个营。然而,红四十九团也付出了很大代价,团长王烈先是负伤,后又中弹壮烈牺牲。此外,还有十几名战士长眠在这里。(www.xing528.com)
红二、红六军团突破澧水之后,仍以红四十九团为先头团,当夜即向沅水前进。尽管红四十九团已十分疲劳,但他们连续行军100公里,于11月21日晚8时赶到沅江渡口洞庭溪。在此之前,红四十九团的侦察排在黄昏时便赶到了。他们到达渡口时,了解到这个渡口只有16个地方团丁把守,还不知道红军已突破澧水的消息。机不可失!侦察排悄悄摸进村子,首先干掉敌人哨兵,然后闯入营房,一枪未放,就把团丁们全部缴了械。接着,侦察排又割断电话线,封锁消息,并找到了部队过江用的木筏。红四十九团全部到达后,立即以前卫部队换下侦察排。侦察排又悄悄过江,以同样突然的动作,解决了南岸渡口的敌人。随后,红四十九团第三营也渡过江去,筹备木料,为架设浮桥做准备。
红四十九团控制了洞庭溪渡口后,又获得了一个意外的战果,没有费力便俘虏了300多敌人,还得到了几只大船,为部队渡河又增加了一个条件。
在红四十九团占领洞庭溪渡口的同时,红军另一支先头部队也袭占了上游的大晏溪渡口。后续部队赶到后,迅速跨过沅江,继续向湘中挺进。
红二、红六军团抢渡澧、沅两水,冲破了敌李觉吹嘘的“可保无虑”的封锁线,使陈诚的第一期“进剿”计划化为乌有。蒋介石曾有令,红军在哪个防线突破,就杀哪个防守的师长。李觉本该处死,经樊崧甫为之求情,方才记一大过,要其戴罪立功。
红二、红六军团渡过沅江后,立即按照原定计划,实行战役展开,兵分两路:红二军团相继夺取辰溪、溆浦、浦市等城镇;红六军团东渡资水,先后占领了锡矿山、新化、蓝田、冷水江等,从而控制了湘中广大地区,并开展各种政治攻势,宣传党的主张,发动群众,筹粮筹款。
这年秋天,湘中收成很好,稻谷饱满,黄澄澄的橘子压弯了树枝。土豪劣绅刚把剥削来的稻谷装进粮仓,想不到红军如从天降,吓得这些吸血鬼躲的躲,逃的逃,如丧家之犬。红军每到一处,就没收地主豪绅的粮食,分给当地的贫苦农民,深得当地人民群众的拥护。据统计,红军在湘中各县共捉土豪500多人,镇压了其中民愤极大的50余人,饱受压迫剥削的人民群众,无不拍手称快,扬眉吐气。
红十六师在军团政委王震的带领下,在锡矿山还严格执行了保护民族工商业的政策,解除了工商业者的疑虑,他们很快开门营业,市场重新活跃起来。
在红军的广泛宣传、发动和感召下,大批青年纷纷报名参军,仅红六军团在锡矿山一带,就吸收2000名新战士入伍,其中红十六师在四天中,就扩大红军800多人。与此同时,他们还在湘中建立了38支“抗日游击队”;并建立了“抗日大同盟”、“抗日义勇军”、“职工联合会”、“工人纠察队”、“工人团”等组织。
在湘中的短短时间里,红二、红六军团共筹款数万元,扩大红军8000余人,壮大了自己,并在当地播下了火种。
红二、红六军团南下湘中后,敌樊崧甫、李觉、陶广、郭汝栋、汤恩伯等部纷纷向湘中扑来,12月初,李觉部先头逼近浦市、辰溪,樊崧甫部进至新化、溆浦以北地带。红二、红六军团放弃辰溪、新化,集结第四、第五、第六及第十七师,准备远出迎击樊崧甫纵队,调集第十六师牵制李觉纵队。这时,敌人七八个师已逼近红军。东面,汤恩伯的两个师经湘潭、湘乡向宝庆急进;西面,陶广两个师沿沅水南下;郭汝栋一个师又一个旅从沅陵向南伸展。敌人的如意算盘是:以孙连仲第二十六路军和鄂敌徐源泉部在北面堵截,以阻止红二、红六军团重返湘鄂川黔苏区,其他各路部队从东西两侧迂回包围,将红军主力限制在溆浦一带狭小地区,然后集中绝对优势兵力,将红军消灭于沅水、资水之间。针对敌人的意图,军分会认为红二、红六军团挺进湘中的战略任务已经完成,决定退出湘中,向贵州石阡、镇远、黄平地区转移。
为了调动敌人,红二、红六军团采取声东击西战术。12月11日,他们从溆浦附近的柳溪出发,向东南方向疾进,作出再渡资水的姿态,21日又进至湘南高沙市、洞口地区,引诱广西军阀调兵北上,然后突然掉头西进,挺进黔东。22日,红二、红六军团在瓦屋塘侧击敌陶广纵队第六十二师,目的是打开入黔的通道。由于敌人先于红军占领了有利地形,红二、红六军团伤亡300余人,仍未攻下。在这次战斗中,红五师师长贺炳炎身受重伤,被截去右臂,成为红二、红六军团长征中出现的第一位独臂将军。在这之后,红军改道南走武阳。24日经绥宁、洪江间的竹舟口渡过巫水,然后迅速北上,于27日在黔阳的江西街、托口一带渡过清水江。至月底,红二、红六军团到达芷江以西的冷水铺地区,终于把尾追的敌人全部甩掉。红二、红六军团从挺进湘中到这时甩掉敌人,被称为长征初期军事指挥上的神来之笔。
在冷水铺,红二、红六军团迎来了1936年元旦。利用短暂的休息时间,军分会召开了两军团政治工作干部会议,初步检查了远征中的政治工作,进行了新的一年的战斗动员,提出在湘黔边创造新苏区的任务。1月2日、3日,相继占领晃县、龙溪口和波州等地。
为了达到在湘黔边创建新根据地的目的,红二、红六军团决心在晃县和芷江间反击尾追之敌。这时,敌军总指挥刘建绪远驻洪江;郭汝栋纵队刚进麻阳,正沿辰水向湘黔边堵截;樊崧甫纵队的先头才进至榆树湾;陈渠珍师集中在永绥、保靖一线,与红军相距约有四天的路程。对红军追得最紧的是李觉、陶广两个纵队。李觉因在澧、沅二水“守备不力”,险些掉了脑袋,所以追得格外卖力,以期挽回自己的面子。其中章亮基的第十六师追得最为突出,单独从芷江竹坪铺、冷水铺一带向晃县伸进。1月4日,军分会在龙溪口开会,决定抓住章亮基师孤军突前的有利时机,组织便水战斗,消灭这部分敌人。贺龙当日命令红五师进占贵州玉屏,作为临时后方,并以小股部队向北活动,给敌军造成红军主力北上的错觉。
1月5日,红十六、红十七师由晃县、波州出发,下午进至芷江上坪一带树林,迅速占领茅庵界、云寨坡、花棚界等高地,做好战斗准备。下午2时,章亮基前卫第四十七旅二个团与红军遭遇。敌人受到突然的打击,急忙抢占大坡、尖坡、掌架坡等高地,被红军集中火力猛烈扫射,死伤甚众。这时,章亮基率其后续和四十六旅二个团,从新店坪赶到了荷叶塘、岩禾塘。
为了参加消灭章亮基师的战斗,红四、红六师从龙溪口、晃县赶到涧溪。然后,红六师赶向新店坪、便水,阻敌增援,不料在新店坪西北地区,与敌第九十团相遇;红四师迂回到敌第九十三团右翼,准备切断上坪与新店坪两处敌人的联络。由于红军是先后投入战斗的,兵力不集中,没有达到消灭章亮基师的目的。1月6日凌晨,李觉指挥第十九师赶来增援,接替章亮基部第九十五团的阵地。随后,敌人第六十三师也赶来增援。这样,原来计划打章亮基一个师,发展到打敌人三个师,使这场战斗成为消耗战,敌我双方伤亡均在千人以上。随着敌人增援源源不断地到来,歼敌已不可能,红二、红六军团在1月6日黄昏以后相继撤出战斗。
便水战斗,红二、红六军团虽未能大量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但也狠狠教训了李觉一下,使其不敢再紧追红军。贺龙风趣地说:“人怕老虎,不知道老虎也怕人。”(20)便水战斗后,红二、红六军团即于9至12日先后从容转移,进占江口、石阡城。至此,红二、红六军团顺利完成了向石阡、镇远、黄平地区转移的战略任务。
这时,原先奉命留守湘鄂川黔根据地的红十八师,也突破重重包围,于1月9日在江口同红六军团主力会合。红十八师是一支英雄的部队,师长张振坤在中央苏区就是有名的“游击专家”,在红二、红六军团主力撤出湘鄂川黔根据地后,面对极端险恶的局面,他沉着冷静,运用多变的游击战术,同敌人进行周旋。从1935年11月下旬到12月中旬,红十八师3000余人在根据地进行了近一个月的艰苦斗争,吸引了约10万敌人,为主力南下湘中创造了有利条件。在完成牵制敌人、掩护主力转移的任务后,他们遵照贺龙、任弼时的指示,于12月16日突围,踏上与主力会合的凶险路程。
一路上,红十八师真是历尽艰险。12月21日(21)他们前进到招头寨以北的马鬃岭时,即遇到敌人周燮卿部的严密封锁和包围。老红军战士彭湘臣回忆说:
……部队进到蓼苞洞,村外有碉堡封锁;右边是无法攀援的悬崖绝壁;左边是高耸入云的马鬃岭。部队处于进退维谷的困境。张师长决定,强登马鬃岭,视机突围。部队在荒山野岭的荆棘丛中,一面开路,一面上爬。天明时,敌人发现了我们,以重机枪、迫击炮组织猛烈的火力追击。部队连续四个多昼夜东奔西突,疲惫不堪,饥渴交加。但是,为了赢得突围胜利,大家咬紧牙关,挪动沉重的腿脚,继续一步一步地爬着……(22)
当时第五十三团和师部通过了敌人的封锁线,走在后边的电台队、野战医院和殿后的第五十二团等,却被敌人重重包围,形势真是万分危急。老红军战士梅兴无回忆说:天已经亮了,被隔断的队伍腹背受敌,加之红五十二团是由游击队改编不久的部队,武器装备不好,又缺乏战斗经验,尽管他们在强敌面前十分勇敢,毫不屈服,但终因敌我力量悬殊而大部分壮烈牺牲。电台队和警卫连不顾危险,硬是冲过了近千米长的裸露的开阔地,终于冲了出来,赶上了主力部队。(23)其后,红十八师又历经凶险,迭遭激战,到最后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师时,全师只剩下六七百人。
为了欢迎红十八师胜利返回,红二、红六军团召开了部分师以上干部会议。贺龙在会上对红十八师师长张振坤说:
你们是有功劳的,你们的行动牵制了敌人,使主力行动没有后顾之忧。你们胜利地完成了总指挥部交给的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虽然你们的人数不多了,但是,能从敌人的心脏里打出来,表明了你们的坚强、勇敢!红军是打不垮的,同志们,你们了不起啊!(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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