胁疼痛治验详析顾兆农

连某，女，54岁，干部。

右胁疼痛已历三载，呈阵发性，过劳及饮食不节常诱致病作。半年来病发频仍，病情渐重，曾行“B型超声”及“胆囊造影”检查，确诊为“胆结石”。因其惧怕手术，特寄望中医治疗。数个月来迭服疏肝利气之剂，一般药后疼痛可止，但疗效难以巩固，痼疾动辄复起。昨晚夜半，胁痛又作，自服备用之“利胆片”，不见缓解，今遂来院诊治。

初诊　1983年8月20日

形体肥胖，困倦乏力，自感右胁顿痛，沉重如压，右胸满闷塞滞，肩背困楚不舒，脘腹憋胀，气逆纳呆，口中黏苦不爽，泛泛恶心欲吐，大便干燥，小溲微黄。舌色红，苔黄腻，脉沉弦。结合脉证，此系湿热交阻，肝胆气结。治宜利湿清热，行气解郁。

柴胡9克，青皮9克，陈皮9克，广郁金12克，延胡索9克，茵陈24克，金钱草45克，滑石粉24克，小蓟24克，茯苓12克，泽泻12克，玄明粉4.5克（冲服）。3剂。

二诊　9月1日

上药3剂后，病情缓解，淘洗粪便，竟有砂样结石筛出。因崇信药效，径自服其方，又续进5剂。刻下，胁痛完全消失，纳食已渐复常，但仍感脘部板滞，口中黏苦，困不耐劳，大便服药即调，不药即燥，小溲黄少。舌质红，苔黄厚，脉弦滑。郁滞之气，已得疏理，湿热之邪，蕴结尚重。治以清利湿热，兼通大肠。

茵陈20克，金钱草45克，茯苓12克，猪苓12克，泽泻12克，小蓟24克，滑石粉24克，玄明粉3克（冲服），大黄6克（后下）。6剂。(www.xing528.com)

五诊　9月24日

上方药效明显，数诊守方继用，现连续服药达18剂。用药期间，每日筛洗粪便，颇多排出砂石，小如粟米，大如绿豆，颜色灰黄不一。周日来粪中砂石消失，自感身轻有力，2天前复行“胆囊造影”检查，结果“显影良好”。现偶觉脘部滞闷外，别无明显不适。舌苔薄白，脉象微弦。大病已去，无须继续药治，嘱其免郁怒，勿过劳，节食厚味，以望巩固疗效，防其复发。

按析

本案初诊时，胁痛背楚，胸满滞塞，脘闷气逆，此系肝胆气郁；苔腻口苦，身倦溲黄，泛泛恶心，此乃湿热交阻。一派见症皆由肝木失疏，胆腑失泄，湿热蕴结所致。故方用柴胡、青皮、陈皮、郁金、延胡索疏木解郁，利气止痛；茵陈、小蓟、茯苓、泽泻、金钱草清泻肝胆，宣泄湿热。然组方构思之妙，还在于滑石粉、玄明粉两药相伍并用。正如顾老所说：“滑石粉行前阴以利水，玄明粉达后阴以清肠，两便通利，湿有出路，热随湿去，内邪自可尽消也。”

前人早有“郁结之气易畅，湿热之邪难去”的告诫。临床实践证明，此确系卓识之见。因湿为阴，热属阳，湿热交合，阴阳相结，似油入面，黏滞难分。木患经初诊药治，肝胆气机虽已调达舒畅，而湿热蕴结之邪却仍缠绵作祟，故二诊更方专功清热利湿，滑石粉、玄明粉仍伍用其中。因药证合拍，病随药减，石随便出，故守法守方迭进18剂，务求湿去热清，驱邪净尽。而治不负望，终取全功。

胁痛一证，气郁为多，治取疏肝利气，原为常法。然肝胆之气滞致因颇杂，痰浊、湿热等有形之邪皆可为之，此在临诊时务须慧眼辨证，分清主次，本案就诊前，曾多服疏肝利气之药，虽亦可奏一时止痛之效。然终因湿热未清而病屡作，故利湿清热在本案实属治本之法。二诊后所以连进其剂，其理即在于此。

还当指出，二诊所施之方，系一经验用药，凡泥砂样胆结石病而病情表现确系湿热内阻者，顾老恒多取此进退。倘若并见寒热往来，腹痛烦满者，顾老又必合大柴胡汤加减。其法验之临床，疗效颇为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