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衣裳:探讨直视直言的性感

90年代中期，超短裙流行开来。

黑色皮质超短一步裙穿在上海小姐身上真是棒极了。短裙配长衣是最多见的……一次坐55路汽车上看到马路上一位小姐，穿深蓝色两粒扣长西装，同色，长度到膝盖上一寸的一步裙，黑色薄丝袜与中跟方口黑鞋，很雅致的珍珠色绣花衬衫。风吹过来一头长发飘然欲起，配上很有上海特色的秀气的五官，不得不惊叹上海小姐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本来属于欧美人的衣饰风格融入自己的服饰，继而确确实实地变成了属于自己的东西！⁽⁷⁾

超短裙开始流行时是配以套装穿的一步裙的形式，后来款式丰富，有了具休闲和青春意味的百褶超短裙、牛仔超短裙以及喇叭型的超短裙，质料也有皮、棉、真丝、化纤多种材质。如果说1994年的超短裙还带有一种优雅或清纯风格的话，1995年的时尚女子则开始用超短裙和长筒袜营造出一种挑逗的风情：

她们穿着一袭黑色的短装，只是一个穿了一条西装短裤，另一个穿了一条超短裙，下面都穿了一双长筒的黑色丝袜。但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袜子的长度有一种欲遮还露的感觉，那长筒丝袜口齐齐地落在裙子和裤子下边两寸左右的地方，露出一段白晃晃的皮肤，甚是扎眼。⁽⁸⁾

此外，时装中也有紧小的上衣与肥大的裤子或裙裤的搭配；喇叭裙也为当时女性所爱；还有一种蜡染的大长衫，也多被时髦而具一定知识水平的女子用来展现自己独到的民族风情。

90年代末，女人的衣服越穿越小，越穿越紧。

所谓“小一号”是对短小紧窄着装风格的形象描述，1997年以来，“小一号”一直是主要的时尚元素。“小一号”几乎对所有的服装式样造成影响，衬衣、裤子、裙子、外套，时装中的肩越削越窄，腰越吸越细、袖笼越收越小、臀部越绷越紧，职业套装亦不再是宽肩方正的形态，而是日益苗条贴体，充分凸现出女性身体曲线的起伏。

从世纪初的马面裙到世纪末的超短裙，不能不说是巨大的跨越。刘雷摄

各种弹力布面料，将女装的外轮廓处理得柔和性感，仍在流行中的简约主义，更从面料、板型、外观的角度保证了“小一号”之风的不衰。衣服的目的似乎真正成为“第二肌肤”，遮掩成了强调显现的手段，“小一号”最大限度地释放了中国女子的性感。

这是中国服装史上女性最为暴露的时期，一则有关的解析：

露脐装（bare midriff）是一种在国际上可称经典的款式，在中国却一直没有机会亮相，尽管人们曾多次预言它将出现。1996年露脐装在中国的流行就像一个梦，来势之猛让人吃惊：几个月内从无到有，到满街流行。这是一个典型的流行潮（fad）。⁽⁹⁾

1996年露和透的性感风格在中国几乎是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流行开来的。几个月间，露脐装从无到有，又到满街流行，由西方世界刮起的薄、透、露性感时装风，吹遍了曾经是那么肃穆的中华大地，丝毫不必怀疑担心的是中国人在衣着上的大胆和创新。吊带裙、低领线的短小上衣、超短裙、无袖装已经普及到了大学校园甚至机关单位，迷你裙风靡神州大地，秀腿毕露已是十分平常的事。

吊带裙省料省工、价廉物美，中国女性露肩露背，趿拉着拖鞋一般的皮鞋到处游走。“内衣外穿”于数十年前还是西方设计师在时装展演台上的创意，而今已是中国大街上的风景。1998年的一篇“今秋必备单品”的文章讲述了当年吊带裙的风情：

细吊带长裙曾在三年前风靡大街小巷，但那时候的细吊带是用于衬在T恤外面的，女人们一个个打扮得纯真学生模样，反倒失去了细吊带原有的情味。今年不一样了，今年的细吊带不是用来遮遮掩掩的，而是用来展示的，女人圆润的肩、性感的锁骨以及美丽的胸部刹那间给你一种明确的视觉冲击，反倒显得坦坦荡荡。⁽¹⁰⁾(www.xing528.com)

女人穿“小一号”的时髦，就是衣服越穿越小、越穿越紧。
雕塑《@的系列》之一　崔宇作

露脐风吹到了中国，时尚将性感点移到了肚脐。刘雷摄

至1995年，“内衣外穿”成为中国的热门话题，与这股风潮相配的有以露为特色的各种夏装和“凉拖”（做成拖鞋式样的凉鞋），穿着被称作太阳裙的无袖连衣裙，中国的时尚女子将以前几乎不可能裸露的肩膀和后背暴露在夏日的阳光下。欧美民族夸张而暴露的衣着方式取替了东方传统的含蓄和封闭，甚至中国女性的理想体形标准也潜移默化地发生着转变。

有文人或愤愤或悻悻地描写道：

当你伫立在90年代上海的冬春街道上，你将目击到一幅驳杂、混乱而富有生气的性感景色：工薪阶层的女士穿着黑色或豹纹（后者是94年流行的最新款式）踏脚裤，使都市动荡在粗俗不堪的大腿旋风之中；白领或富家女子则在黑色呢大衣和长裙下放肆地展示肉色丝袜里人的小腿；餐馆和时装店里到处亮着半裸女子的装饰灯画；……女人们穿着华贵的时装，在各个涉外宾馆的大堂或走廊上含而不露地游弋着；越过春天和阳光的气息，情欲在都市里无言地弥漫和生长。⁽¹¹⁾

1994年，中国举行了首届内衣大赛。内衣已经不再隐于衣内而跃为时尚焦点，这在过去绝对属于不能公开的女性羞涩之物已公然亮相。香港语汇的文胸取代了普通话中的胸罩和乳罩等固有叫法，女性们也渐渐掌握以英文字母A、B、C区分罩杯尺寸，及数学分子式1/2、3/4等用以标明文胸杯型尺码，并接受了穿着价格昂贵的内衣是生活有品质的一种表现——不仅寓意富足的财力，更需满足一份美丽的心境。购买名牌内衣无异在公众面前泄露自己的高品位。

为了配合性感的服装整形内衣应运而生，通过用料做工手段，甚至商业噱头来鼓吹塑造出理想的女性形体。市场上充斥具有塑胸、按摩、丰胸等功能的文胸，中国的公共场所里内衣广告林立，穿文胸、内裤的美女摆着“甫士”（pose），大商场里的女内衣地盘日益扩张，双双对对的男女青年毫无顾忌地在文胸内裤衣架堆里游弋……

后来，中国人还将其再创新，中国古老内衣——肚兜成了吊带衣衫的“中国版”。旗袍、肚兜、斜襟小棉袄等形式又一次成为时尚。2000年的夏日，肚兜被都市女孩堂而皇之地穿到了大街上，其亮丽的色彩、精巧的绣花和装饰，使世纪末的中国时尚带上了一股香艳的味道。一篇网络文章提到：

透、露是90年代的世界女装潮流，中国女性也迅速跟上潮流。徐乐中摄

内衣外穿，露肩露脐，曾经还是西方T台上的创意，而今已是中国大街上的风景。徐乐中摄

女内衣广告的张扬，也许昭示着开放的深入。马克·亨利摄

现代版的中国“肚兜”构成世纪末的香艳风情。徐乐中摄

2000年的初夏，桃红、大红、洋红、粉红、翠绿色的“肚兜”“盛开”在上海各个角落。那些娇嫩如花蕾的女孩穿着改良的现代“肚兜”，缚着透明的胸罩带，配一条绣花的牛仔短裤，神采飞扬地走在大街上。街边晒太阳的老人看呆了：“乖乖隆咚，现在兴穿一块布……”⁽¹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