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一 我的孔子观(答武汉子贡书院院长陆声俊先生)
文/翟玉忠
本文是2008年6月笔者答陆声俊先生的一封信。陆声俊,企业家,社会学学者。现为武汉市润民物资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中国经济商务协会副秘书长,武汉子贡书院院长。陆兄好:
春节前大雪袭鄂之时,武汉子贡书院一别,已近半载,甚念!近日看到在您与徐景安先生的交流中,多次提到我,所以想就下面的情况澄清一下。
您在最近给徐先生的一封信中写道:
“举例来说,比如新法家的领军人物翟玉忠,古典经济研究功力很高,文言基础好,我很喜欢此人,很正直,有正义责任感,为人也义气,可这都是孔子的人道价值支撑,他却骂孔子,似乎跟孔子有仇。还有张宏良先生、胡星斗先生,我很喜欢读他们的文章、满腔正义骨血,全是孔子儒学道义基因,而他们却不自知、甚至否定孔子。”
联系上文,您是在列举当代那些“行为有德也不知自己将正道错认在哪儿”的人,我“有幸”被放到了第一位。大概是因为“孔子的人道价值支撑了我,我却骂孔子,似与孔子有仇”的原因吧!
这里我要亮明自己对孔子的态度:孔子思想既有其精华又有其糟粕,孔子远远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圣人。
我刚刚完成了三万多字的关于礼的论文,我的写作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人们理解孔子讲的礼的基本精神是什么?中华礼仪文明的“礼”不是宋明理学之后“存天理,灭人欲”的礼,而是“因人情,节人欲”的礼;我还推崇孔子重身教的态度,这比今天太多的所谓“新儒家”都强——他们坐而论道,连我有时都不知所云,大体骂人心不古、学进退周旋之类。
在道德修持(内业)层面恢复孔子的“礼”是一个艰巨的过程,我是准备为此奋斗一辈子的!记得五六年前我就写过《回归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论原教旨主义儒学》一文,但感觉现在更理解孔子礼学思想的伟大了!
我也骂过孔子,他的理论缺点,被儒门后学放大后造成了那么坏的影响,我们怎能不批判。学习鸵鸟,将头埋在事实的沙子里装着看不见,早晚沙子会将鸵鸟埋没的!有时读历史,看到由于人治思想治国,国家政治涣散,几乎完全失去军事动员能力,中国百万大军被游牧民族几万军队战败后,国人大量被屠杀,怒不可遏,大骂《孔子比日本鬼子还坏》,朋友劝我不要骂,我说要骂——孔子好的地方要大胆学,坏的地方就要骂出来!(www.xing528.com)
西周以血缘为基础的宗法政治灭亡了,孔子还是要把尊尊亲亲的家庭伦理原则引入政治领域,那怎么行?现代人不太理解孔子的人治思想本质了,还是举例说明吧:
西周,许多“省长”按道理应是国家“主席”的兄弟,叔伯什么的,所以按照伦理原则,礼法合一治理国家完全行得通。这有点像现代的家族企业,有些当然不行,但有些的确很有活力。可是到春秋时代呢?“省长”和“主席”早就出了“五服”(指高祖父、曾祖父、祖父、父亲、自身五代)了,几乎形同路人,还那样治理行吗?所以只能实行法制。孔子他老人家呢?坚持要恢复西周初年的礼制。晋国人公布了法律他就说天要塌下来了;现代社会相对于周文王时代,大家都出“一百服”了,我们真要讲法制了!不能再靠“德主刑辅”自欺欺人了!
当然我批评孔子政治经济方面的思想比这多得多,但我最反对的是人治,这是核心,批孔子比批亦步亦趋的西化法律还重要,西化法律是花瓶,但毕竟还是花瓶,摆在那没有法治,也还是比人治强!那些全盘西化的“镀了金”的博士们还能骗中国老百姓说:只要再出台几部法律,只要国人法治观念再提高一点,法治大同社会就到来了!
就因为我批全盘西化,包括清末以来全盘引入西法,所以又被人扣了个帽子——反对西学。在当代社会,这可比反孔子罪过大。
这怎么可能!我让日本的朋友写书,加拿大的朋友写书,帮他们在中国出版,为什么,不就是学习西方的经验吗?在相当一个时期内,我的工作是引进外版书,成绩也是有的。我不能说自己引入西学的能力有多高,最少不能说我翟某人反对西学吧。
昨天一位美国老华侨给我打电话,说他不同意网上有人说新法家反对西学的说法,他能看出来我们反对的只是全盘西化,没有反对西学。当时我听了很感动,我反对科学迷信(特别是20世纪初开始的唯科学主义,将探索物质世界的科学生硬地转化成一种人生观,这是20世纪末中国物欲横流的先河) ,也反对民主迷信,但不反对汲取西学的丰富营养。
新法家不反对西学,也不把孔子当仇人。有时也欲“打倒孔家店,救出孔夫子”,但是极为困难,历史已经把孔子模式化了;再说一遍:孔子好的,有用的东西,就大张旗鼓地学;孔子错误的,甚至导致灾难性结果的东西就要“鸣鼓而攻之”——我个人希望新法家这种学术品格能长期坚持下去!
再次感谢陆兄的鼓励!
玉 忠
2008年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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