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后宫的母子恋
——万贵妃终身受宠
历史上得宠的妃子很多,长期受宠的妃子也不少,这些人大多以色事君,色衰而爱弛,然而有一个女子却是例外,那就是明宪宗朱见深的宠妃万氏。万氏年长宪宗19岁,然而宪宗却对她宠爱有加,而且终生不渝。
毛头小子爱上半老徐娘
明宪宗宠妃万氏,青州诸城(今山东益都一带)人。她的父亲原本是诸城县衙的一个小官吏,但是因为受到株连被发配戍边,而4岁的万氏也被充为奴进入掖庭。
万氏入宫时,宪宗还未出生,待宪宗出生之时,她已经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了,而且聪明伶俐。宪宗的祖母孙太后很喜欢她,便留她在身边管理服装衣饰。宪宗年少时常到祖母处玩耍,与万氏接触的机会很多,万氏常常哄着他玩,渐渐地两人之间就产生了感情。
天顺八年(1464),宪宗的父亲明英宗去世,宪宗继承皇位。宪宗能当上这个皇帝还颇费了一番周折。宪宗虽然出生不久就被立为太子,但是在他3岁的时候,英宗在同蒙古瓦剌部的交战中被俘,叔父(明代宗)登上了皇位,他的太子之位也就难以保全了。代宗即位才一年,英宗就被释放回朝。代宗为保帝位,将英宗幽囚起来,接着又废去宪宗的太子之位。
没几年,代宗病重,朝臣们趁机救出被幽囚的英宗。英宗复位之后,废了代宗,重新立宪宗为太子,万氏奉孙太后之命常到东宫照顾太子,两人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厚。不久,孙太后病逝,宪宗便趁此机会将万氏要到自己宫中,做自己的贴身丫鬟。此时,万氏尽管已年过三十,但姿色未减,情窦初开的太子在万氏的挑逗之下,很快就和她有了床笫之欢,并与她难舍难分。
对宪宗来说,万氏不仅仅是一个玩伴,更是他的精神支柱,他不仅爱她,更多的是敬畏她。万氏从小就非常照顾宪宗,但是在他面前一点都不谦卑,相反,宪宗总是仰视她,这种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掉,哪怕宪宗当了皇帝以后,他们之间的这种相处方式依然没有改变。
◆明宪宗元宵行乐图
巨幅明代民俗画卷,绘于成化十一年(1475)。画中描绘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明宪宗朱见深在皇宫游玩庆赏的各种场景,画卷中从早至晚的各种节目均有宪宗在场,他穿着不同的盛装,或站、或坐,表情安详。宫内设街市,模仿民间习俗放爆竹、闹花灯、耍杂技,一派繁华。
姜还是老的辣
宪宗登基后,周太后(宪宗的生母)为儿子选了王、吴、柏三位名门闺秀为妃,准备从她们中间挑出一位做皇后。最终,在司礼监牛玉的推荐之下,吴氏成了皇后,王氏、柏氏为贤妃。其实,按照宪宗自己的意思,他是想让万氏为皇后。无奈万氏出身低微,而且比皇帝大了19岁,在太后和群臣的反对之下,宪宗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只给万氏一个小小的妃嫔称号。
和徐娘半老的万氏比起来,吴皇后不仅更加漂亮,也更加年轻。但是大婚之后,宪宗却一点也不贪恋吴皇后,依然天天和万氏黏在一起。为此,吴皇后非常恼怒,她不明白万氏哪点讨皇帝喜欢,论才学论姿色都不如自己,可宪宗却对她死心塌地。吴皇后越想越生气,心中对万氏万分讨厌。
万氏对吴皇后也没什么好感,本来她以为自己可以仗着宪宗的宠爱成为后宫之主,谁知道皇后的宝座让这个小丫头给占了,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她于是开始不将吴皇后放在眼中,每次见皇后的时候,总是绷着脸,给皇后行礼时也不恭顺,有时候甚至对皇后端架子。刚开始的时候,吴皇后倒也忍让,没想到万氏越加嚣张跋扈,吴皇后忍无可忍,便训斥了她几句。万氏不但不收敛,反而对皇后恶语相加。如此一来,吴皇后修养再好也忍不住发火了,她命令宫人将万氏拖倒,亲自对其施行杖罚。
这一闹可不得了,万氏受完杖罚之后,便跑到宪宗那儿去哭诉。宪宗一听皇后居然打了自己的宠妃,怒不可遏,立即就要替万氏到皇后那里要个说法。万氏知道如果宪宗这个时候去找吴皇后,最多也就是骂骂吴皇后而已,她当然不会傻到就这么放过吴皇后。
万氏一把拉住宪宗,不让他去找吴皇后评理,只是一味地抹眼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自己已经年老色衰了,皇后却年轻漂亮,请求宪宗让自己出宫,免得在宫中碍眼,遭受皇后的嫉恨。
宪宗越听万氏的哭诉,越觉得她受了委屈,也就越恨吴皇后。第二天一大早,宪宗便去见两宫太后,说吴皇后“举动轻佻,礼度率略”,要将她废去。周太后劝阻儿子不要如此草率,说立后仅一个月就废,会遭天下人耻笑。宪宗却坚持己见,并怪罪牛玉在册立之时有舞弊的嫌疑。两位太后只好同意废后。
宪宗一道圣旨便除去了吴皇后的后位,吴氏退居别宫,牛玉被罚到孝陵种菜。可能是宪宗心中也觉得对牛玉过分了一点,所以当有其他大臣上奏对牛玉的惩罚太轻时,他没有加重对牛玉的惩罚,却将那几位大臣贬到边远地区去了。
吴皇后被废之后,万氏还是不能如愿,虽然宪宗有意立其为后,但是在周太后的一再反对之下只得作罢。最终,在周太后的干预之下,宪宗不得不立王氏为皇后。王皇后生性软弱,知道宪宗处处维护万氏,因此不敢得罪万氏,处处忍让。作为对万氏不能被立为皇后的补偿,宪宗默许了她在后宫中胡作非为,一时间,后宫中人人自危。
干预外廷
万氏不仅在宫中骄横,还间接影响到了朝廷政事。当时朝中当权的宦官很多,而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依附于万氏起家的,如大宦官汪直、梁芳等人都是万氏的私臣。(www.xing528.com)
汪直本来是侍奉万氏的小太监,因为很懂得讨万氏的喜欢,所以升职很快,没几年就任提督西厂。当时,汪直的气焰可谓嚣张,朝中很多大臣都要巴结他,就连吏部尚书尹旻见了他也要下跪。据说,当时还有一个名叫杨福的江西人纠集了一班无赖,假冒汪直一路从芜湖招摇撞骗至福州,沿途的官吏根本不敢向他要求查看信印,而是恭恭敬敬地听从命令,可见其势力有多大。
太监梁芳知道要想得到宪宗的宠信,就必须先从万氏身上下手。为了讨好万氏,他与自己的亲信韦兴不断将从民间收刮来的各种奇珍异宝献给万氏,还借口为皇宫采办奢侈品出京,在地方上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并与万氏分赃。万氏收到好处之后,自然在宪宗面前极力推荐梁芳,宪宗因此十分宠信他。梁芳恃宠做出了很多荒唐的事情来。
有一个叫做僧继晓的人,据说懂得“秘术”,在梁芳的引荐下得到了宪宗的信任。他原本是个娼妓之子,居然向宪宗请求旌表他的母亲。宪宗竟然下令不需要审核此事,直接给僧继晓的母亲立了贞节牌坊。宪宗甚至赏赐宫中的宫女给僧继晓,以供其淫乐。
梁芳本人则是一个挥霍无度的小人,他不仅到民间大肆搜刮,就连内府中的库银也被他花费一空,而宪宗对此却始终不闻不问,朝中大臣也奈何他不得,这都是因为有万氏在后面为他撑腰的缘故。梁芳一直受宠于宪宗,直到孝宗即位之后,才获罪下狱。
除了宦官,一些无耻的内阁大臣们为了升官发财,也频频向万氏示好,争相与其家人结交,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大学士万安。
万安虽然身为大学士,其实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人。万安的祖籍在眉州(今四川省境内),而万氏祖籍在诸城(今山东省境内),两地相距遥远,但万安还是费尽心思地与万氏联上了宗,摇身一变成了皇帝宠妃的侄辈。万氏因出身寒微,也想有个士大夫家族来撑自己的脸面,于是默许了万安的这一做法,认下了这个远房侄子。
更有意思的是,万安的一个小妾王氏居然是万氏弟媳的妹妹。王氏以其特殊身份常常出入宫廷,探听宫中的变化虚实,而万安也倚仗万氏的支撑稳稳地坐在大学士位置上,直到孝宗即位以后才失势。
色衰爱未弛
成化二年(1466),万氏生下皇长子,宪宗非常高兴,立即封万氏为贵妃。万氏更是春风得意,梦想着能母以子贵,成为皇后。然而,这个孩子不到满月便夭折了。万氏深受打击,整日精神不振。宪宗对她更加怜爱,万氏才渐渐恢复过来。
后来,万氏又想了各种办法,希望能够再度怀上龙子,不过始终不能如愿。从此以后,万氏变得更加心狠手辣,并暗中监视得到宪宗临幸的宫中女子。一旦发现有怀孕者,不是强迫打胎,就是迫害致死。宫中的嫔妃、宫女虽然恨她,但惧于其淫威,无人敢反抗。
朝臣见宪宗没有子嗣,纷纷奏请宪宗广施恩泽,不可专宠万氏,为社稷多留子嗣。宪宗则以“内事也,朕自主之”为由,依然宠幸万氏。
成化五年(1469),柏贤妃终于产下一个皇子,宪宗异常高兴,取名祐极并立为皇太子。万贵妃惶恐不安。一年后,祐极突然生起大病,这场病来得蹊跷而又迅速,一天一夜后祐极就死了。宪宗伤心不已,哭得死去活来。一些人知道这是万氏暗中下的毒手,但谁也不敢去告发。
一晃几年过去了,宪宗依然没有皇子,心中难免惆怅。一日,他又对太监张敏感叹起自己还没有儿子的事情。谁知张敏立即叩拜在地,告诉他其实有一个纪姓宫女早已生下一个皇子,已经6岁了。
这纪姓宫女是谁?纪氏女本是一土官之女,成化三年(1467)充入掖庭,性情淑贤,又通文字,得到了王皇后赏识,受命管理内府库藏。一日,宪宗到内府库藏,见纪氏女生得明眸皓齿,妩媚动人,便临幸了她。宪宗很快就忘了这件事,而万氏却开始注意纪氏女,因为纪氏女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万氏一心要除掉纪氏女。不过,纪氏女还是在宫女和太监张敏的保护下活了下来,并生下一个男婴。废后吴氏知道这件事后,又偷偷将孩子接回自己宫中悉心照料。
宪宗和儿子相认之后,立即派人向内阁报喜。大臣们纷纷向皇帝表示祝贺。宪宗给皇子取名祐樘,不久封为太子,又封纪氏为淑妃,并同意大学士商辂的奏请,让纪淑妃亲自抚养。自此以后,宪宗常常去看望纪淑妃母子。不久,宫中的其他嫔妃也陆续为宪宗生下了几个儿子。
宪宗登基这么多年,朝廷中第一次如此高兴,唯一不高兴的只有万氏一人,她对纪淑妃简直是恨之入骨。没多长时间,宫中就传出纪淑妃暴病身亡的消息。大家都知道这肯定和万氏有关,不过宪宗不追究,大家也就不敢多言。张敏见纪淑妃遭到毒手,料想下一个必定就是自己,便吞金自杀了。纪淑妃死后,周太后为了保护孙子,将祐樘带在身边抚养。
因为一直无子,万氏突然想和小太子祐樘搞好关系。一天,万氏请祐樘到她的宫中玩耍,周太后知道万氏心怀不轨,就叮嘱孙子到了那儿什么也别吃。祐樘牢牢记下了祖母的话。万氏先请他吃饼,他说吃饱了,万氏又问要不要吃羹汤,他说不喝,恐怕有毒。
万氏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说:“这孩子才几岁就如此防备我,只怕将来我会死在他手上。”于是逼宪宗另立邵宸妃的儿子朱祐杭为太子。尽管这个时候万氏已经人老珠黄,身体肥硕,可是宪宗依然非常宠爱她。万氏哭闹了一阵之后,宪宗竟然同意了她的请求。
宪宗召集群臣商议废太子之事。这时突然传来泰山发生地震的消息,钦天监根据天象,测算说兆应在东宫。宪宗以为这是上天不让他废太子的警示,于是不再提废储之事,祐樘这才保住了太子之位。
万氏费尽心思既没能得到皇后的宝座,也没有动摇祐樘的太子之位,不免气结,不久暴毙。万氏一死,宪宗也郁郁不乐,过度悲伤,数月后也追随她而去了。
万氏身份卑微,没有才学,却能以半老徐娘之躯博得宪宗二十几年的宠爱,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古往今来,有多少君王和妃子的故事,大多都以色衰而爱弛为结局,独万氏不同,看来她的确有某种非凡的魅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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