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令尹子玉
公元前635年——成王三十七年,秋,秦、晋伐鄀。鄀是介乎秦楚之间的一个小国,早已成为楚国的附庸。鄀都商密,故址在今河南淅川西境。秦、晋与楚,在上一年里还玉帛相通,这时突然干戈相向了。秦是伐鄀的主谋和主力,晋只起着张掎角之势的作用。即位才2年的晋文公,为了报答秦穆公,不惜背弃楚成王。其实,晋文公并不真要报答秦穆公,只是无法拒绝秦穆公要他出兵相助的要求罢了。国家利益至高无上,它决定着战争与和平。
楚国在方城内外有申、息两个大县,申公和息公是守卫国门的封疆大吏。这次秦、晋伐鄀,楚人起初不甚在意,以为只是寻常的边境冲突,令尹和司马都还在郢都,只派申公斗克和息公屈御寇以申、息之师去戍守商密。秦师抢在楚师到达商密以前,沿着丹水的大湾绕过商密。到了靠近析邑(在今河南西峡)的地方,把自己的役徒捆绑起来,冒充析人,押着朝西走。在暮色的掩护下,秦师包围了商密。入夜,秦人燃起许多火炬,在火光中杀牲取血,伪装与申公、息公盟誓。鄀人从城上见到这般情景,以为自己被楚国出卖给秦国了。一传十,十传百,无不信以为真。于是,鄀人向秦师请降。秦师随即东进,突袭正在途中的楚师。申公、息公疏于戒备,都成了秦人的俘虏。秦师怕楚师的大军追来,匆匆离开商密,回秦国去了。令尹子玉闻变大惊,当即发重兵追秦师,未能追上。子玉不自安,为了以功补过,引兵伐陈,同时把正在楚国避难的顿子护送到顿城,才收兵回国。
析之战是秦、楚两国初次交锋,秦之胜在于诈,楚之败在于骄。楚国丧失的兵员不算多,可是两位县公被俘对自己的国间形象有损。假如楚人从初次与秦人交锋起就注意总结经验,以诈制诈,此后是不会重蹈覆辙的。无奈楚人计不出此,对秦人总是宁信其诚而不信其诈。乃至323年之后,在离商密不远的丹阳,吃了更大的败仗。
公元前634年——成王三十八年,齐一再伐鲁,鲁不胜其扰,鲁僖公命公子遂和臧文仲向楚求援。臧文仲多谋善言,对子玉说齐、宋两国“不臣”,自请为楚做伐齐和伐宋的向导。子玉被臧文仲说动了,但他要先去处理另一件大事——灭夔。
夔是楚的别封之国。始君为熊渠次子熊挚,故址在今湖北秭归,土著是巴人。夔子已经巴化,而且认为楚国歧视夔国的先君,于是拒不祭祀祝融和鬻熊。《左传·僖公二十六年》记楚国派使者去责问夔子,夔子竟说:“我先王熊挚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窜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这虽是牢骚,但分明自外于楚国了。楚国不能容忍夔子公然闹分裂,搞独立,决定予以严惩。是年秋,令尹子玉和司马子西(斗宜申)引兵灭夔,夔子被押解到郢都去。从此,夔国就不再存在了。(www.xing528.com)
灭夔后,子玉可以腾出手来去惩罚齐和宋了。这时,成王显出了倦于国事的迹象,由子玉执政柄。
宋成公因先君宋襄公为楚所辱而耿耿于怀,叛楚即晋,意在以晋制楚。是年冬,子玉、子西引兵东征,号称伐宋,其实主要目的在于伐齐。楚师把宋国的缗邑(在今山东金乡)包围了几天,让宋人明白楚师随时都可能打进宋国去,就移师伐齐了。对齐,楚是有一笔政治筹码在手中的。先是,齐桓公死,诸子争立,卫姬所生公子无亏被害,郑姬所生公子昭继位为孝公。其余七位公子都逃到了楚国,楚国把他们都封为上大夫。这七位公子中,最有希望取代公子昭的是齐桓公宠姬宋华子所生的公子雍。子玉携公子雍随军东征,在攻克齐国的谷邑(在今山东东阿)之后,把公子雍安置在那里,派申公叔侯戍守在那里,自己和子西则班师回国了。这样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扶植一个傀儡政权,维持一支卫戍部队,在中国历史上还不曾有过。楚人敢这样做,一则是因为他们有遥控飞地的经验,当初熊渠封三子俱为王,就是开辟了三块飞地;二则是因为他们确信当时天下莫强于楚,深知齐人无力把这块飞地吃掉。果然,齐人对谷邑莫如之何。
子玉是一位使敌人敬畏的将才,治军颇严,但苛于枝节而忽于根本。公元前633年——成王三十九年,秋,为了伐宋,成王先派前任令尹子文阅兵于睽,又派现职令尹子玉阅兵于。子文阅兵,只用了一个早晨,没有惩罚一名士卒。子玉阅兵,用了一整天,用鞭子责打了七名士卒,用长箭刺穿了三名士卒的耳朵。一些老臣向子文道贺,说他荐举子玉为令尹是知人善任。子文也高兴,向子玉敬酒。即蘧,是邑名,其地应在澨附近,今湖北京山西近汉水处。贾还年轻,遇上在自己家族的封地举行阅兵大典,也去观礼。事后贾不仅不向子文道贺,还说子玉既不适于治民,也不善于用兵,如带兵超过300乘,非打败仗不可。按,当时每乘战车配属的士卒多少不等,车上的甲士和车后的徒卒合计,至多75人。300乘战车配属的士卒,至多22500人。偌大一个楚国的令尹,充其量只能指挥这个数目的军队,国人道忧尚恐不及,何遑道贺?这或是初生之犊的贾容或喜作狂言,但少年贾对子玉的评论乃不幸而言中。
是年冬,成王以楚、陈、蔡、郑、许五国联军包围宋都,由此引发了一场大战——晋楚城濮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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