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抽象字、指示字之外,凡是会合两个以上意符来表示一个跟这些意符本身的意义都不相同的意义的字,我们都看作会意字。跟同义,跟同义,所以“果”、“胃”一类字虽然由两个意符组成,却仍然是象物字而不是会意字。
构成会意字的意符既可以是形符也可以是义符。按理说,把由形符构成的字跟由义符构成的字放在同一类里是不合适的。但是我们在〔三(二)〕里已经讲过,有些由两个以上意符构成的字,它们所用的意符究竟应该算形符还是义符,是两可的。所以只好采用现在的分类办法。
会意字数量既多,情况也很复杂,下面把它们分成六类,分别举例加以说明。这六类并没有一个完全统一的分类标准,这样分类只是一种权宜的办法。
A,图形式会意字
这类字大体上跟林义光认为应该划入象形字的会意字相当(参看〔六(一)〕)。例如:
(甲)(篆) 宿 表示人睡在屋里的簟席上。是“簟”的象形初文,小篆讹变为(字书音tiàn,与“簟”音极近),《说文》以为象“舌皃(貎)”,不确。
(甲)(金偏)(篆) 疒 表示人有疾病躺在床上。甲骨文“疒”字有时在人形旁边加小点,可能表示病人在出汗。跟疾病有关的字多从“疒”。按照字书,“疒”字音niè,其實“疒”大概就是“疾”的初文。
(金)(篆) 臽 表示人掉在陷阱里。所引金文字人形上所加的可能是由“止”形讹变的(又古文字人旁下部往往变作从“女”,这个字的人旁也有可能属于这种情况)。“臽”、“陷”音同义近,“也许“臽”就是“陷”的初文。
(甲)从 表示一个人跟从另一人。
(甲) 北 “背”的初文,字形象两人相背。北方是背阴的一方,方位词{北}是由{背}派生出来的。后来“北”主要用来表示方位,另在“北”上加注“肉”旁分化出“背”字来表示本义。
(甲)(金)(篆) 無 简化字作“无”。“無”与“舞”本为一字。字形表示人持牛尾一类东西跳舞(《吕氏春秋·古乐》:“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舞”下部的“舛”本象二趾。“無”字由于经常假借来表示有无的{无},跟只表示本义的“舞”分化成了两个字。
(甲) 夾 简化字作“夹”。字形表示二人夹辅一人。古人画图,往往把尊者画得比卑者大,所以“夹”字中间人形大两边人形小。
(甲)(金) 即 表示人就食。古人席地跪坐,象跪坐的人。
(甲)(金) 卿 饗(飨)的初文,字形表示二人相向而食。用它来表示卿大夫的{卿},当是引申或假借的用法。古代还用“卿”来表示方向的{向},参看本章第二节。
(金)(篆) 埶 种藝之“藝”(艺)的初文,字形表示在土上种植物。“”(jí)象人伸出两手,楷书“”旁与“丸”相混。“埶”字在古代还被用来表示{势}。后来,表示{势}的“埶”加“力”成“勢”(势),表示{艺}的“埶”先加“艸”成“蓺”,又变作“藝”(艺)。在简化字里,“埶”旁简化为“执”(如“势”、“热”、“亵”,跟“執”的简化字“执”相混。
(甲)(篆) 鬥 简化字作“斗”。字形表示二人相搏斗。
(图)(篆) 取 表示以手取耳。古代田猎获兽或战争杀敌,一般取下左耳作为计功的凭据。
(图)(甲)(篆) 得 表示得到财富,加“彳”旁表示在行道时得到。《说文》以不加“彳”的为古文。“又”旁在篆文里变成“寸”旁。在古文字里,从“又”(代表手)的字后来往往变成从“寸”。“贝”旁在《说文》篆文里讹变为“见”,上引篆文取自汉印。
(甲)(金)(篆) 隻 表示抓获一只鸟。在商周时代文字里,“隻”所表示的词是{获}。后来又用“隻”来表示与{雙}(双)相对的{隻}(只),另造从“犬”“蒦”(wò)声的“獲”字(篆文作简化字作“获”),来表示{获}。“隻”既是“获”的初文,又是当单个讲的“只”的本字。这跟早期表意字一形多用的现象是很相似的。但是以“隻”表{只}是“隻”(获)字已经使用了很久之后才发生的事,所以可以把这一现象解释为对已有的文字的一种比较特殊的借用。假借一般只取被借字原来的音,这种借用则只取被借字的形而不管它原来的音、义。我们可以称之为“形借”。
(甲)(篆) 及 表示追到人把他抓住。
(金) 秉 表示手里拿着禾(这里以“禾”代表一把禾)。《诗·小雅·大田》:“彼有遗秉,此有滞穗”,《毛傳》:“秉,把也。”
(篆) 兼 表示同时拿着两把禾。
(甲)(篆) 采 表示采摘树上的叶子。“爪”象抓取或执持东西的手。“采”字有过加“手”旁的后起字“採”,现在已并入“采”字。
(甲)(篆) 孚 “孚”是“俘”的初文(“孚”当“信”讲,是假借用法)。在比较原始的时代,战胜者往往把对方的成年男子全都杀死,只俘虏妇女跟孩子,所以“孚”的字形表示抓住一个孩子。
(篆) 舀 表示用手从里取出东西来。“稻”、“蹈”、“滔”等字以“舀”(yǎo)为声旁,“陷”、“馅”、“阎”、“谄”等字以“”为声旁,应该注意分辨。
(甲)(金)(篆) 受 {授}、{受}二词本来都由“受”字表示。字形表示“舟”的授受,上面的手形代表授者,下面的手形代表受者。可授受的东西很多,为什么造字的人挑选了“舟”呢?大概是由于“舟”的音跟“受”相近,可以兼起表音的作用。《说文》说:“受,相付也。从,舟省声”。这应该是自古相传的旧说。就“受”字从“舟”的那种较古字形来说,其实可以把它看作会意兼形声字。上引篆文第一形取自汉印,第二形取自《说文》。
(图)(篆) 共 古书多以“共”表{供}。“共”的字形表示两手供设器皿,可能就是“供”的初文。《说文》以“同”为“共”字本义,似不确。(卄)单独成字时,大概就是“拱”的初文。
(甲)(金) 戒 表示两手持戈有所戒备。
(金) 弄 表示两手持玉玩弄。
(金) 盥 表示用水洗手,“皿”代表接水的盘。
(甲)(金) 興 简化字作“兴”。“兴”字古训“起”,字形表示众手共同举起一物。后来,象所举之物的形符(可能本象搬重物用的担架)改成义符“同”。《说文》:(yú),共举也”,“興,起也。从舁,从同,同力也”。
(金)(篆) 闢 简化字作“辟”。“闢”本是表意字,字形表示用两手推开门(《说文》古文同),后来才改成从“门”“辟”声的形声字(可能先假借“辟”字代替“”,后来又加“门”成“”)。
(图)(甲偏)(篆) 攴 《说文》:“攴(pū),小击也。”字形表示手持棍棒一类东西,后来棍棒形变得跟“卜”字同形。“攴”、“卜”音近,当时可能是为了使“攴”的字形兼有表音作用,有意把棍棒形改成“卜”的。从“攴”旁的字,意义往往跟打击有关。楷书“攴”旁多变作“攵”(由隶书的变来),一般称为“反文”。
(甲偏)(篆) 殳 表示手持可以用来敲击的锤棒一类东西。
(金)(篆) 寇 表示有人手执器械进屋袭击人。
(图)(甲)(篆) 伐 表示用戈砍人头。《说文》说“伐“字“从人持戈”,不确。
(甲)(金)(篆) 執 简化字作“执”。字形表示把俘虏或犯人的手铐起来。本象梏形(梏是古代一种木制的手铐),字书音niè,隶、楷变作“幸”,跟楷书幸福的“幸”字同形(幸福之“幸”,据《说文》本是从“夭”从“屰”之字,汉隶多作)。
(金)(篆) 縣 简化字作“县”。“县”是“悬”的初文,字形表示把砍下来的头悬挂在树上。上引篆文取自汉印。《说文》“县”字篆文作从“系”从倒“首”。过去所用的印刷体“縣”,是承袭《说文》字形的。
(甲)(篆)毓 《说文》以“毓”为“育”的或体。字形表示母亲生育孩子。后来“母”旁变成“每”旁,倒“子”和代表血水的小点合并而成“”旁。
(甲)(籀文) 棄 简化字作“弃”,本为古文(参看〔四(三)〕)。“棄”的字形表示用箕盛婴儿去抛弃掉。古人生孩子后因迷信或生活困难等原因弃而不育的情况比较多,周代始祖后稷名弃,据说就是由于出生后曾被抛弃而得名的。
(甲)(金) 曰 表示人嘴出声气。
(甲)(篆) 益 “溢”的初文,字形表示水从器皿里漫出来。
(甲)(篆) 析 表示用斤剖木。跟“析”形近的“折”字本象用斤断木,见〔三(二)〕。
(甲)(篆) 至 表示箭射到一个地方。
(甲)(篆) 彘 古代称野猪为彘。野猪是射猎的对象,所以字形在“豕”上加“矢”以示意。“彘”所代表的词是一种实物的名称,这一点跟象物字相同。但是甲骨文“彘”字去掉“矢”形后,剩下来的不是野猪的象形符号,而是一般的“豕”字,所以我们不把它归入象物字而归入图形式会意字。
前面几章里提到过的“射”、“立”、“並”、“輦”、“折”、“戍”、“雔”等字,按照它们较古的写法来看,都应该归入图形式会意字。这类会意字大都出现得很早。
B,利用偏旁间的位置关系的会意字
这类会意字其实大都也是按照以图形表示字义的原则造出来的,所以它们的偏旁之间的位置关系在表示字义上有重要的作用。但是造字时或者明显地用了象征手法(如〔三(二)〕里提到的以“止”形表示人在前进的“步”、“涉”等字),或者把义符硬当作形符用(如〔六(一)〕里提到的以“臣”字代表在主人家中服役的臣仆的“宦”字),因此字形的图画意味就淡薄了。这是我们把它们跟图形式会意字区分开来的原因。下面举一些例子。
(甲)(金) 正 “征”的初文,本义是远行。“口”代表行程的目的地,“止”向“口”表示向目的地行进。
(甲)(篆) 之 “之”的本义近于“往”。字形以“一”代表人所离开的地方,以向前的“止”表示人离此地他去。
(甲)(篆) 韋 简化字作“韦”。“违”的初文。“止”不向“口”表示违离其地。
(甲)(金)(篆) 出 古人穴居,或象坎穴(“坎”的象形初文本作整个字形以趾离坎穴表示外出。所引篆文前一形取自《说文》,后一形取自汉印。
(甲)(金) 各 “”的初文。《方言·一》:“,至也。”《方言·二》:“,来也。”字形以趾向穴表示来到。古书多借“格”为“”。
(甲)(篆) 陟就是“阜”字,一般认为象山阜形,其实并不象山阜。有人认为象古人进出居穴、上下台基或登降山阜时所用的脚窩或步磴,似乎比较合理。趾形向上表示人向高处登陟。
(甲)(篆) 降 趾形向下表示人自高处下降。
(甲)(金)(篆) 逐 “止”向“豕”,表示人追逐豕一类动物。
(金) 祭 表示用肉祭祀鬼神。甲骨文“示”字较原始的写法作可能象古代的一种神主。
(甲)(篆) 相 “相”的本义是察看,字形表示用目观察树木。
(甲)(篆)朙 古“明”字异体(关于“明”字的形体,参看〔四(三)、(五)〕)。字形表示月光照在窗上。“囧”即“冏”字,象镂孔的窗牖。
(金)(篆)閒 “間”(间)的原来写法。字形表示门有间隙,从门内可以看到月光。
(甲)(篆)(隶) 朝 表示下弦月时日方出月尚可见的清晨景象。关于“朝”字形体的演变,参看〔四(五)〕。
(甲)(篆) 莫 “暮”的初文,字形以日在丛林或草莽之中表示日将落下。
(篆) 杲 《说文》:“杲,明也。从日在木上。”
(篆) 杳 《说文》:“杳,冥也。从日在木下。”
(篆) 竄 简化字作“窜”。《说文》:“竄,匿也。从鼠在穴中。”
(篆) 突 《说文》:“突,犬从穴中暂出也(“暂”是“猝”的意思)。从犬在穴中。”
(金)閑 简化字作“闲”。《说文》:“闲,阑也(《说文》:“阑,门遮也”)。从门中有木。”
(金) 原 “源”的初文,以“泉”出“厂”下表示水源的意思。楷书“原”字所从之“泉”,写法接近隶书“泉”字的一般写法。
(篆) 庫 简化字作“库”。《说文》:“库”,兵车藏也。从车在广下。”
(篆) 囷 《说文》:“囷,廩之圜(圆)者。从禾在口中。”
如果把“图形式”一语的涵义理解得宽泛一点,上举这类会意字大都可以并到图形式会意字里去。反过来说,如果把“图形式”一语的涵义理解得更狭窄一点,前面举出的图形式会意字就有很多应该并到这一类里来。这两类字之间并没有十分明确的界线。
利用偏旁位置关系的会意字一般是在古文字阶段造出来的。不过在汉字变得完全不象形之后,偶而也还造这类会意字,如〔六(一)〕里举过的“氽”,又如:
嬲 以二“男”夹一“女”表示戏弄、纠缠的意思。
尖 下大上小为“尖”({尖}本用“”字表示,“尖”字后起)。又有“夵”字,音yǎn,《广韵》:“夵,上大下小”。有一种儿童玩具,两头尖,中间大,叫“嘎嘎”(gá·ga),也可以写作“尜尜”。
灭 “滅的简化字,字形表示把火压灭。“火”上的“一”实际上起形符的作用,并非一二的“一”字。
近代为来自英语pump的音译外来词而造的“泵”字,也可能是一个利用偏旁位置关系表意的字。泵可以用来压水,字形大概是以“石”在“水”上来表示压水的意思的。有人认为“泵”字所以这样造,是因为大石掉在水上的声音跟pump的发音相似。按照这种说法,“泵”的字形是用会意的方法来表音的,“泵”应该看作三书所不能包括的一种特殊表音字。(www.xing528.com)
C,主体和器官的会意字
这类字把象人或动物的字或形符,跟象某种器官的字或形符配合起来(有时还加上象其他有关事物的偏旁),以表示跟这种器官有关的某种行为或情状。杨树达称这类字为“主名与官名的会意字”(《积微居小学述林》中国科学院1954年版207页)。我们怕“主名”、“官名”不好懂,改为“主体”、“器官”,实际上是指象主体和器官的字或形符而言的。下面举一些例子。
(甲)(篆) 見 见是目的功能,所以字形在“人”上加“目”以示意。
(甲)(金) 了望之{望}古代本用“”字表示。目形竖起,表示不是一般地看,而是极目远望。人形下或加“土”,“人”和“土”合起来就成了“”(音tǐng,跟壬癸的“壬”不是一个字)。《说文》把当作“”的古文。“”字金文作从“月”从“”(“”是音符兼意符),本是从“”字分化出来专门表示朔望之{望}的(阴历每月十五日是望日,由于这一天日月正相望而得名)。“望”本是“”的异体或分化字,是把“”字的“臣”旁改为形近的声旁(亡)而成的。后来“”和“”都废弃不用,只用“望”字。
(甲)(金)(篆) 監 简化字作“监”。字形表示俯首在盛水的器皿里照脸。《尚书·康诰》:“古人有言曰:‘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于水监”就是在水里照自己的意思(“监”的这个本义后来多用“鉴”字表示。“鉴”字繁体作“鑒”、“鑑”)。监视是“监”字的引申义。
(甲)(金偏)(隶偏) 欠 “欠”的本义是张口舒气(欠伸之“欠”即用此义)。字形在人形上端加竖起来的“口”,以表示张口的意思。很多从“欠”的字,如“吹”、“饮”、“歎”(叹)、“歌”等等,字义都跟张口有关。至于“欠”字的形体,参看〔四(五)〕。
(甲)(金)(篆)(隶) 飲 简化字作“饮”。字形表示俯首张口饮酒尊里的酒。古文字“舌”字作等形,可知上引第一形倒口下的代表舌头。这个字后来加上“今”声,成为形声字,但是在隶书里又简化为会意字。上引篆文取自汉印,《说文》“欠”形已讹变。
(甲)(篆) 既 表示饮食完毕,所以人形上端的竖“口”不向食物而向身后。上引篆文取自三体石经,《说文》作是讹变的形体。
(甲)(金)(篆) 聖 简化字作“圣”。“聖”和“聽”(听)是由一字分化的。二字古音相近,古书中有通用之例。上引甲骨文其实也可以释作“听”。甲骨文“听”字一般作“”(三体石经古文同),表示以耳听人口之声,跟上引甲骨文“聖”字第二形的不同只在人形的有无,二者本应是一字的异体。上引甲骨文第一形在人形上加“耳”,以造字方法相类的“见”字类推,正应该是“听”的初文。这个字所从的人形后来变为“壬”,跟“”字同例(“聽”字的左半就是。《篇海》以“”为古文“聽”字,可能是有所据的)。从语言的角度来看,{圣}应该是{听}所派生出来的一个词,本义应该近于{聪}。古代所谓“圣人”,意思本来就跟聰明人差不多(《左传·襄公二十二年》:“春,臧武仲如晋,雨,过御叔。御叔在其邑,将饮酒,曰:‘用圣人’”,杜注:“武仲多知,时人谓之圣。”)。以“圣人”指称道德最高的人,大概是孔子以后的事情。
(甲)(篆)企 《说文》:“企,举踵也。”企望本来就是踮起脚望的意思。字形在人形下加趾形以示意。
(金)(篆偏) 走象人急行时两臂摆动得很利害的样子,后来演变为“夭”字。“走”的本义近于小跑(《释名·释姿容》:“徐行曰步”,“疾行曰趋”,“疾趋曰走”),所以字形在下加“止”以示意。《说文》中,“夭”字以及“走”字所以的“夭”都已讹变为上引篆文偏旁取自汉印。
(金)(石鼓文)(隶) 奔 奔比走更急更快,所以字形在“夭”下加三个“止”以示意。后来三个“止”被改成形近的“卉”(《说文》说“奔”从“贲”省声,“贲”本身就是从“卉”声的字,“奔”字似乎也应该分析为从“卉”声,但是“卉”和“奔”、“贲”的音不很相谐)。“夭”旁在隶、楷里简化成“大”。
(甲)(篆) 臭 “嗅”(《说文》作“齅”)的初文。狗以嗅觉灵敏著称,所以“臭”字从“犬”从“自”。“自”本象鼻形(参看第一章)。香臭的{臭}是{臭}(嗅)的引申义。
(甲)(金)(篆) 简化字作“鸣”。鸡以善鸣著称,所以甲骨文“鸣”字在鸡形旁边加“口”以示意。后来鸡形为“鸟”旁所代替。
(篆) 吠 《说文》:“吠,犬鸣也。从犬、口。”
(篆) 狊 《说文》:“狊,犬视皃(貌)。从犬、目”。“狊”音jú,熟语“阒无一人”的“阒”就是以“狊”为声旁的。
(篆) 瞿 《说文》:“瞿,鹰隼之视也”(此义读jù)。毛公鼎“”字所从之“瞿”作从一“目”。
(六国古印) “触”的异体(也可能就是“触”的初文)。牛喜以角相触,所以字形在“牛”上加“角”以示意。
这类会意字一般也是在古文字阶段造出来的。其中,把象主体和器官的字或形符连成一体的那种字,如“見”、“”、“欠”、“既”、“监”、“饮”等,字形有相当浓厚的图画意味,出现的时代都很早。汉字变得完全不象形之后,偶而还造“鸣”、“吠”一类的字,如当羊叫声讲的“咩”。
D,重复同一偏旁而成的会意字
重复同一偏旁而成的表意字,并非都是会意字。有的字如“艸”和“絲”,跟它们的偏旁是繁简体的关系,应该看作象物字。即使是会意字,也不见得一定属于本类,如象一人跟从另一人的“从”字,就是图形式会意字。不过,大多数重复同一偏旁而成的字,是可以归入本类的。下面举一些例子。
(篆) 珏 《说文》:“二玉相合为一珏”。
(甲) 林 树木丛生为林,从二“木”。
(篆)卉 《说文》:“卉,之总名也。”从三
(篆)据《说文》,是草莽之“莽”的本字(《说文》对“莽”字本义的解释是“南昌谓犬善逐兔中为莽”),但古书中不见此字。在已发现的古文字里,只用为偏旁,而且意义似与无别。
(甲)(篆) 据《说文》,“”是昆虫之“昆”的本字,但古书中不见此字。甲骨文的“”跟《说文》的“”究竟是否一字,还有待研究。
(篆)蟲 简化字作“虫”。
(金)(篆) 毳 《说文》:“毳,兽细毛也。从三毛。”
(篆) 磊 《说文》:“磊,众石也(段注改“也”为“皃”)。从三石。”《说文》“石”字篆形作与金石上的篆文不合,今改正。“石”本作可以看作象物字,“口”旁是后加的,大概只起使“石”字跟形近的字相区别的作用。
(篆) 森 《说文》:“森,木多皃。”从三“木”。
淼 水大貌,从三“水”,也写作“渺”(但“渺小”不能写作“淼小”)。“淼”字不见于《说文》本文,大徐本《说文》收入新附字中。
(甲)(篆) 羴 “膻”的初文。《说文》:“羴,羊臭也。从三羊。”甲骨文的“羴”字跟《说文》的“羴”字究竟是否一字,还有待研究。
(金)(篆) 鱻 新鲜之“鲜”的本字(据《说文》,“鲜”本是一种鱼名。新鲜的“鲜”是假借为“鱻”的)。“鱻”字原始的意义可能是鲜鱼的气味,就跟“羴”是羊的气味一样。
(篆)猋 《说文》:“猋,犬走皃。从三犬。”
(篆)麤 《说文》:“麤,行超远也。从三鹿。”在古书中,“麤”字多假借来表示粗细的{粗}。现在已把它当作异体并入“粗”字。
犇 《广韵》训为“牛”,一般当作“奔”的异体用。
轟(篆) 轟 简体字作“轰”。《说文》:“轰,群车声也。从三车。”
在重复同一偏旁而成的会意字里,有些字的字形也利用了偏旁之间的位置关系。例如同样是由两个“朿”(cì)构成的字,偏旁并列的是“棘”字,上下重叠的是“棗”(枣)字(棘即酸枣树,是多刺的灌木。枣比棘高大得多)。“炎”字,《说文》训“火光上也”;“矗”字当“直立,高耸”讲,偏旁的上下重叠也都可以认为是有意义的。这类字也未尝不可以归入到B类会意字里去。
E,偏旁连读成语的会意字
这就是第二章里讲到过的“歪”那一类字。它们由两个以上(绝大多数是两个)可以连读成语的字构成,连读而成之语能说明或暗示字义。例如:
(篆) 凭 《说文》:“凭,依几也。从几从任(段注改为“从任、几”,并谓“任几犹言倚几也”)。”
(篆) 劣 《说文》:“劣,弱也。从力、少。”
(篆) 扁 《说文》:“扁,署也。从户、册。户册者,署门户之文也。”此义现在用“匾”字表示。
(篆) 尟 鲜少之“鲜”的本字。《说文》:“尟,是少也……从是、少。”“尟”有异体作“尠”,从“甚、少”会意。“尟”和“尠”现在都已并入“鲜”字。
暹 《广韵》:“暹,日光升也。”从“日、进”会意。
昶 《说文》新附字:“昶,日长也。从日、永会意。”
甦 苏醒之“苏”或作“甦”,从“更、生”会意,现在已并入“苏”字。
楞 边棱之“棱”的异体(“威棱”、“模棱”等词里的“棱”一般不作“楞”),由“四、方、木”三字构成。
此外如由“拏”字分化出来的“拿”(从“合、手”)、“膻”的异体“”,当不好讲的“孬”、汆丸子的“汆”,“塵”的简化字“尘”,“糴”、“”的简化字“籴”、“粜”等等,都是属于这一类的会意字。
《说文》里还有会合可以连读成语的四个字而成的会意字——“曝”的初文“”和疾暴之“暴”的本字“曓”:
晞也。从日从出从从米(《段注》:“日出而竦手举米晒之,合四字会意。”)。
疾有所趣也。从日、出,夲之(“夲音tāo,跟“本”是两个字。《说文》训“夲”为“进趣”)。
“”字在隶书里多省作“”,疾暴之{暴}隶书也多用“”字表示。后来“”又简化为“暴”。
但是,《说文》对“曝”字初文和疾暴之“暴”的本字的分析,都是有问题的。这两个字所从的跟《说文》“出”字篆文不同形(清人所刋《说文》多将改作宋本并不如此)。曾侯乙墓竹简文字里有从“市”声之字。象两手持草木一类东西在日下曝晒,应该就是“”的初文,可以隶定为“”(燕国古印有从“日”从之字,疑亦当释“”)。《说文》把“謈”字、“”字都分析为从“暴”省声,这两个字可能本来都是从“”声的。“”应该是在“”字上加注“米”旁而成的后起字,并非“从日出米”会意。“曓”也应该是从“”声的字,并非“从日出夲之”会意(这个字峄山刻石作中竖相连不断,也有可能本是“”的异体)。所以,会合可以连读成语的四个字而成的会意字,实际上是不存在的(“暴”字作“”之形已见汉初文字资料,其出现时代应早于汉。秦简“暴”字写作“”,中间的“共”应是由省变而成的。但是汉印“暴”字篆文却多数作等形,“日”下无其字形表示两手捧米在日下曝晒,可以看作A类或B类会意字。汉隶“暴”字或作“”,就是继承这种字形的。如果这种字形不是“”的简体,而有较早的来源的话,“”也有可能是由“”、“”两种字形糅合而成的)。
在已经废弃的古代俗体字里,有不少属于本类的会意字,例如:先人为“老”(),巧言为“辩”(,又讹作),追来为“归”(,与归的繁体歸形近),百升为“斛”(。以上南北朝时通行),不少为“多”(),不长为“矮”(),不明为“暗”(),大衣为“宽”(。以上见《龙龛手》),败门为“嫖”(闝),初生为嫩()等等。
偏旁连读成语的会意字绝大多数是汉字变得完全不象形之后才造出来的,在古文字里很少见。
F,其他
在会意字里还有不少不能归入以上各类的字。例如:
(甲)(篆) 劓 劓的意思是割掉鼻子。甲骨文“劓”字从“刀”从“自”会意,篆文改“自”为“鼻”(“鼻”所从的“畀”,《说文》作是讹变的形体,已据汉印等篆文改正)。
(篆) 删 古代在竹木简册上写文字,删改时用刀将字削去,所以“删”字从“刀”从“册”会意。
(篆) 魝 《说文》:“,楚人谓治鱼也。从刀从鱼。”“”音jié,“蓟”字从“”声(形声字鱽鱼的“鱽”,由于“刀”旁不变形,跟“”字区别了开来)。如果把“图形式”一语的涵义理解得宽泛一点,“”、“删”、“”一类字也未尝不可以列入A类会意字。
掃 简化字作“扫”。从“手”从“帚”,表示持帚打扫的意思。《说文》作“埽”,表示用帚扫除脏土的意思(《说文》的“埽”跟堤埽的“掃”是同形字。从先秦古音看,“帚”、“扫”音近,“掃”、“埽”也可以看作会意兼形声字)。
擤 “”的异体。从“手”从“鼻”,表示用手鼻涕的意思。
掰 意思是用手把东西分开或折断。从两“手”从“分”会意(“掰”音bāi,是分擘之“擘”的口语音。《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等以“擘”为“掰”的异体)。
(甲)(篆)(隶) 邑 邑为人所居之处,所以在表示区域的“口”下加跪坐人形以示意。在楷书中,用作意符的右边的“邑”旁一般写作“阝”。
(甲)(篆) 啚 “鄙”的初文(《说文》分“啚”、“鄙”为二字,不妥。“图”的繁体作“圖”。汉字简化前,有不少人用“啚”为“圖”的简体)。古代称都邑四周的土地为鄙,鄙人主要从事农业生产,所以字形在“口”下加“”(仓廪之“廪”的初文)以示意。
(篆) 占 “占”的本义是观察卜兆以判断吉凶,从“卜”从“口”会意。
(篆) 銜 简化字作“衔”。《说文》:“衔,马勒口中(指马勒在马口中的部分,相当于现在所谓嚼子)。从金从行。衔,行马者也。”(从先秦古音看,“金”、“衔”音近,“衔”也可以看作会意兼形声字)
(甲) 明 甲骨文既有从“冏”的“明”,也有从“日”的“明”。六国文字用“明”字(参看〔四(三)、(五)〕)。
(甲)(金)(篆) 名 《说文》:“名,自命为。从口从夕。名者,冥也。冥不相见,故以口自名。”
斌 “彬”的异体。古代以“彬彬”形容人文质俱备,造“斌”字的人以“文、武”代“文、质”。
灶 繁体作“”、“”。砌灶用土,灶中生火,所以“灶”字从“火”从“土”会意。
笔 繁体作“筆”。毛笔的杆用竹做,笔头用毛做,所以“笔”字从“竹”从“毛”会意。
会意字的例子就举到这里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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