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临汾:古城墙的保护成果-用人墙

临汾:古城墙的保护成果-用人墙

时间:2023-12-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临汾是山西省数得着的古城,地处太原和蒲州两大重镇之间,在政治文化领域占据着颇为重要的地位。平阳是临汾的古名。临汾曾有不少古迹和古建筑。临汾虽是古城,但现在城内面貌一新,很少有特色的建筑。

临汾:古城墙的保护成果-用人墙

四、临汾:用人墙保护古城墙

大凡到过山西临汾的人,对见到的那些熟悉的景观都不免感到诧异——怎么这样搞笑,谁把天安门“移植”到这里?

近几年,山西南部城市临汾引起全国注意的新闻不太多。

回想一下,除了时不时有一些矿难报道外,印象比较深刻的也就是这么几则:1998年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尧庙大火,古建筑被毁;连续几年居全国大气污染最严重10个城市的末尾几位;尧庙广场建成,还有座高达50米的“天下第一门”——华门;2005年《新华每日电讯》等报道了临汾的“天安门”,引起不少人的热议;2005年夏天,临汾古城墙被毁,文物局干部职工组成人墙阻挡施工车辆……

临汾是山西省数得着的古城,地处太原和蒲州两大重镇之间,在政治文化领域占据着颇为重要的地位。临汾盆地不仅是交通线上的要冲之地,同时也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

在久远的古代,黄河流域发达的汉族文化沿着汾河北上,与北方游牧民族南下,两种文化乃至军事上的碰撞,也多在这一带展开。

厚厚的黄土地下,深藏着许多先人留下的足迹,有许多难以胜数的往事。

后汉书·郡国志》河东郡平阳国条记载:“尧都此”。

平阳是临汾的古名。临汾西南的汾河对岸有一座平缓的小山,至今仍叫做平山;一条清溪,从山麓流出,这就是平水。自古以来,就有一些学者相信平阳是尧、舜、禹三代都邑的所在地。陶寺文化遗址和1998年春天在尧庙乡下靳村发现的下靳古墓群,经考古发掘,证明尧都确系平阳。

清初的著名剧作家孔尚任应朋友之邀撰写《平阳府志》,在临汾待了一年左右。传说中的尧都就在平山一带,他游览平山和平水时写下了以下诗句:

远离红尘世外幽,宜人景物失乡愁。含烟店柳从容发,破冰山泉放肆流。古寺春寒须载酒,重峦雪霁好登楼。风雷龙子何年去?遗事闲从父老求。

临汾曾有不少古迹和古建筑。诗中所说的“古寺”大抵是指平山龙子祠这是一座规模很大的庙宇。“风雷龙子”,则是指晋永嘉三年(公元309年匈奴刘渊定都于此,在这里修筑“陶唐金城”时的一个传说。我不知道这些古建筑今天是否依然。孔尚任“重峦雪霁”时要登的楼,应该是临汾城内雄伟的大钟楼。这是一座建在高高台基上的三层楼阁,站在这座楼上,目光越过城墙,可以遥望城南的尧帝庙和西南的射姑山。这座大钟楼不知始建于何时,但孔尚任时代肯定已经有了。据《山西古迹志》记载,钟楼里原有一口金代铁钟,钟上铸有以下铭文:

“大金明昌七年(1196年)四月十六日。皇基永固,宰辅千秋,国泰民安法轮常转,南无一万五千佛,南无五十三佛。”

我从潼关、晋南返回时夜宿临汾。

清晨早起,打车去看尧帝庙。临汾虽是古城,但现在城内面貌一新,很少有特色的建筑。尧庙大门外,开辟出宽阔的“尧庙广场”,略显空旷。

一回头,不经意中看到了雄伟的“天安门”。

“天安门”正对着尧庙大门。

——红墙黄瓦的城楼、城楼上飘着红旗,天安门前小金水桥和华表一应俱全。金水桥前还有国旗座和旗杆五星红旗高高飘扬。

因为人很少,独自在广场上转了一圈,拍了几张照片。发现还有类似“天坛”的建筑,以及高耸入云的汉白玉雕饰而成的“中国第一华表”。这华表与天安门广场上的一模一样,只是硕大无比。翻翻买来的小册子,得知此华表高达21米。在广场的最西端,建有像城门楼,又有些像我们在影视屏幕上看到秦汉时期高台楼阁状的“华门”——这仿古建筑同样“高大雄伟”,拔地而起。此门称之为“天下第一门”,高达50米,是2004年12月29日落成的。

在此建这样高大的门楼台阁依据是什么?当时只觉得有些不伦不类。回宾馆后,把看到的告诉朋友,他们都笑了,你才知道这里有“天安门”和“中华第一门”啊?

后来,在《新华每日电讯》看到相关的长篇报道,才知详情。

“天下第一门”

新华社记者孙春龙在报道中说,华门广场的设计和策划均出自“昔日政治明星”宿青平之手。2001年宿青平担任尧都区区长后就开始修建广场,此后,对这些建筑的议论一直是临汾官场及民间的重要话题之一。是什么动力让这个政治明星修这样的建筑呢?

对于“天安门”的提法,临汾市尧都区区长宿青平在采访中多次纠正,“我们这不叫天安门,天安门是七个门洞,我们只有五个。”在临汾市官方的所有资料中,这个被民间称做“天安门”的建筑被称为“观礼台”或“立体中国地形图”。最初,宿青平只想修一个观礼台,而正在施工时,来了一个老太太看热闹,说为什么不修个天安门。

“听了老太太的话,我当即决定,改变图纸,仿造天安门。临汾市的大部分老百姓一辈子也看不到天安门,给老百姓建一个天安门难道不行吗?”宿青平解释说。

临汾市的一位出租车司机称,“天安门”大概建于2002年,“那时我还在上学,落成剪彩时各学校都组织了好多学生去,当时宿青平就坐在‘天安门’上,很是威风。”

报道说,临汾市尧都区一位煤矿负责人说:“政府没有钱,却要修‘天安门’、‘华门’这些毫无实际意义的东西,并多次强行向我们摊派。”为了修华门广场,他向当地政府“捐”了20多万元,“不捐不行,不捐的话你的煤矿就通不过验收”。

对于强行捐款,宿青平并未完全否认,“让一些企业家社会做点贡献,都不愿意。”宿青平称,这些建筑总共花费7 000多万元,除贷款外,就是社会集资和借款。

临汾市古城煤矿借给政府500万元,“我开始只想借200万元,古城煤矿的老板一下子给了500万,而且后来向我表示,这些钱不用政府还了。这种精神多么高尚呀!”宿青平说。

据记者了解,“借款”达到500万元的还有临汾市同世达焦化实业公司,而在10月11日召开的山西省打击违法排污损害群众利益突出问题交叉检查动员会上,该公司因“拒不执行环境处罚”被环保部门列为11个典型环境违法案件之一。上述官员称,除向污染企业集资外,在修建这些建筑时,一些“黑煤矿”也“捐”了款,“这无疑是另一种形式的官煤勾结”。(www.xing528.com)

新华社的报道说,临汾市的一位官员透露,一位中央领导在2003年3月来临汾时,为了不让他看见“天安门”,在去尧庙参观时没敢让他走正门。但在参观结束后,这位领导径直从正门走出来,一眼看见“天安门”,陪同的地方官员都躲到了一边。宿青平向中央领导做了一番解释,天安门是中国建筑的精华,是为了让临汾的老百姓能感受到天安门才修建的,“当时领导‘哦’了一声,但宿青平把这当成对他的认可,又修这修那,到现在修成了这个引起更大争议的华门”。

新华社的报道说,曾任山西省侯马市委副书记的宿青平,是著名作家张平反腐小说《国家干部》中主人公夏中民的生活原型,也曾是媒体热捧的一位政治明星。

生活原型与小说中的人物不能混为一谈。因没有看过《国家干部》,也不好评论。

我一般不看当代作家写的“反腐小说”或“改革小说”,包括那位对气功和人体特异功能很有研究的作家写的,因为我不相信改革家与大气功师是同一类值得歌颂的人物。另外,不看的理由,一是往往翻书没看几页,便觉出了假——专业作家缺少生活,凭一些道听途说的故事虚构编造,情节、细节经不起推敲。二是主人公也多有类型化脸谱化的倾向。这些改革英雄或反腐斗士走马上任伊始便卓尔不群,坚定执著,志向高远。办事大刀阔斧,雷厉风行敢于拍板,我行我素,一言九鼎。用现代的眼光看,这些人物的行动往往带有强烈的指向性素质、能力和品格特征,而且左右都有一个女记者之类的“红颜知己”。政治上出人头地与声名狼藉,往往只有一步之遥,如果换做“文革时代,便可能是“反潮流”英雄的样子。

说远了,还是回到天安门上来。

天安门在中国是有政治意义的。现在,对于临汾建“天安门”、华门、华表之类的“政绩”,报道已经很多,争论也还会继续,但不应该“上纲上线”。事实上,在这一点上争论不休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有的已经超出了这些建筑的本身,涉及其他方面的问题,有极大的“杀伤力”,应该就此打住。

还是说说尧帝庙吧。尧庙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久远。

现在这个位置上的尧庙,始建于唐高宗显庆三年(即658年),元碑《山右石刻丛编》卷26有录,当时的规制不大。《太平寰宇记》记载,尧庙原来在汾水西岸,晋元康年间(291~300年)移至汾河东岸,显庆三年移至今址。

元代,尧庙曾大规模拓展。《元史》本纪记载,世祖中统四年六月在平阳建帝尧庙,并赐田15顷。庙宇占地曾扩展到700顷,整个建筑共达400多间。其后,由于地灾、战乱等原因,屡毁屡建,现在保存下来的建筑大多是清代中晚期以后的,1965年尧帝庙被列为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其中最重要的建筑是尧帝庙五凤楼和广运殿。尧帝庙广运殿为重檐歇山式建筑,正面十一间,进深六间殿名原为正广运殿。除前面三间外,全部筑有墙壁,下面一层在墙壁上开有窗户,上面刻有精细的浮雕。在殿外立有元代《三圣庙碑》、《增修尧舜庙记》和明代《圣庙祭祀记》等碑。

1984年,广运殿在落架修理中,发现了明代石柱遗迹,知原尧帝庙规模更为宏大,经国家文物局批准,决定按明清时代规制重修。

这几年尧帝庙大修大建不断,而且越修越新。

80年代,尧庙大修。1998年,尧庙大火,广运殿木结构古建筑,全部被毁,原柱础为唐代珍品,也被焚毁。不久后广运殿重建,可古建筑已经“脱胎换骨”,尧帝像等也多次进行了重塑。殿前有尧井,据传尧帝在平阳建都时所开凿,清代建有八卦亭覆在井上。2002年,为了恢复所谓“元代井台格局”,把清代古亭拆除,用一整块花岗岩雕刻了井口,周设青石围栏,真文物变成了假古董。尧井于是就像一个新造的景点,既不“典雅”,也不“古朴”。近年,投入巨资,将几年前重修的帝尧和四大彩绘泥塑像改换成了铜像。其中仅尧帝像就高5米,重8吨。称为“宫内第一联”的广运殿楹联,被换成了区长宿青平撰写的。

尧生活在距今四千多年以前,当时生产力落后,即使是部族的首领,生活也非常简朴。尧帝庙南约4公里的伊村,倒是透出了一些远古农耕社会的信息。据传这个村就是尧帝故乡,有古风犹存的“茅茨土阶址”。古遗址周围长着很多酸枣树。时光倏忽,草木依然。这里原围绕着约一公里长的土墙。东面与南面有门,东门额书“古尧帝都”,南门额书“尧帝故里”。南门外的台地尽头下临汾水,雨水在这上面冲蚀出一条小沟。沿沟立一通明代石碑,上书“帝尧茅茨土阶”,碑阴有《尧封茅茨土阶记》,这座巨碑除了明示“尧屋”的所在地之外,还隐含着告诫后世权贵,应以尧帝为榜样,廉洁爱民的良苦用心。

真实都深藏在厚厚的黄土中。

当然,尧帝故里只是传说,真正的居住地已不可考。

“茅茨土阶”——当时尧帝居住的也不过是简陋的土台茅屋而已。在村西南一带旱地里,不时可见散落着的汉代风格的陶片。这片风雨剥蚀的苍凉土地上的遗迹,和不断折腾,愈修愈奢华的尧帝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尧庙每年都有民间庙会,当地人称皇会。原在庙前开阔空地上,多是些苇席搭的棚子,过后即拆除,并不影响整体景观。而现在的庙会,多了些官办的色彩。

有专家指出,如果要在某片空地或景区中,建一些“微缩景观”或者“巨型景观”,也不是不可。现在政治上应该没有“犯上”之类禁忌。没有禁忌并不意味着可以异想天开,随心所欲,不少人心中,还是隐约有一条红线的问题是,现在把“小天安门”、“小天坛”、巨型华表,和近二十层楼高的几座仿古建筑组合在一起的所谓“华门”,都“堆到”尧庙大门口。新建的“尧都大道”更是宽40米,与国内许多城市的新区大道相仿。当地提出要向外拓展把“无形资产”变成“有形资产”,在尧庙周边建设旅游经济开发区,形成重要的经济增长点。尧帝庙真有不能承受之重啊!

尧帝庙是供后人瞻仰祭拜的地方。

这些轻佻的模仿性古建筑和所谓景区,用孩子的话说,有些“搞笑”。说重一些,既是对天安门、华表等重要历史建筑真实性的抹杀,更是对尧帝庙文化遗产真实性的亵渎;既影响了尧庙的历史景观,也破坏了凝重、庄严和肃穆的环境。

在晋南,在临汾,更多的与尧帝有关或无关的古代遗址或建筑并无人关注,正不时遭到毁坏。

清晨,穿过寂寥的街区,我曾寻访临汾城南的南禅寺,这座始建于金泰和四年(1204年)的古刹,一片破败的景象。这座寺院正殿与后面的观音楼,都是清代中期的建筑。但临汾市最令人震惊的,却是古城墙的破坏。

临汾古城始建于北魏时期,城墙四周各埋铁卧牛一尊,故有卧牛城之说目前,现存的残面,大多是明代城墙遗迹。临汾县志记载,明城墙城垣周11里288步(5 980米),高15米,墙体外包以砖。基座宽30米,顶宽18~20米呈坡梯级形状。环城池深8郾3米,宽9郾3米。城墙上可以驰车马,树旌旗,城高池深,十分壮观。当年解放临汾时,攻城战斗激烈,这支英雄部队前赴后继,因而获得“临汾旅”的称号。解放后临汾城墙大部分被拆除,现仅存东城墙13米,北城墙150米,西城墙毗邻临汾军分区后院,所以毁坏较少。它是目前临汾古城墙保存最长、最完整的一段,约为800米。2004年被临汾市人民政府公布为首批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并明确了保护范围。

2005年夏天,就是这段历经1 600年灾变后留存下来的临汾西城墙,遭到了严重的损坏。原临汾民康制药厂为了在此建宿舍楼,越界挖古城墙做地基。这个企业属于霍州市地方企业,已破产,厂里人员回到原厂址建住宅楼。他们肆意挖毁城墙用做住宅地基。该制药厂在建楼施工之前,未经文物、建设、土地等相关部门批准,施工中又造成文物本体损坏。文物管理部门实地勘查,发现1号楼基西侧已进入保护范围之内,2号楼基北侧距城墙仅2郾7米,也置于保护范围之内,西北侧竟挖掉城墙本体,损坏城墙20多米,初步测算,遭破坏的城墙面积足有百余平方米,挖毁体积达千余立方米。同时,1、2号楼均在文物保护单位建设控制地带之内。

事情发生后,临汾市文物局会同尧都区文物旅游局,多次向建设单位发出通知,要求停止施工。市领导也曾在报送的紧急报告上做了批示。但都仅仅落在纸上,并无具体有力的措施,损毁古城墙的行为仍然在继续。临汾文物局无奈之中,组织全体干部职工,来到施工现场排成人墙阻止,并和施工单位发生了冲突,一些人受伤。他们日夜值班,在无助之中,求助于新闻单位,这一事件经报道之后,引起社会的强烈反响和上级的重视,这段城墙才被保存了下来。

2005年底,在四川成都召开的全国文物工作会议上,临汾文物局领导在大会上发言,介绍了他们如何用血肉之躯,在烈日下阻挡非法的施工车辆。在那些日日夜夜里,群众如何为他们送茶送水,文物局人少力薄,下属的文博和文保单位的职工也赶来支援,参加静坐。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尧帝庙一修再修,在庙前修大广场,建“天安门”、“天坛”,和高度超过巴黎凯旋门的“华门”,树立无出其右的高大“华表”,旅游商业和经济区也正在轰轰烈烈地开发。与此同时,面对古城墙的破坏,在长达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当地领导未采取有力措施加以制止,文物部门无能为力,只好用人墙来保护古城墙。

这反差强烈的两件事,不是特别耐人寻味吗?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