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援家信：诫兄子严敦，中国古代圣贤家训·蒙学

诫兄子严、敦书

马援

【作者简介】

马援（前14—49），东汉将领。字文渊，扶风茂陵（今陕西兴平）人。新莽末，为新城大尹（汉中太守）。后投刘秀，任陇西太守，率军击破先零羌，继任伏波将军，封新息侯。在进击武陵“五溪蛮”时，病死军中。生前多豪言壮语，如“大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等，常为后人传诵。

【题解】

本文是记载在正史《后汉书》中马援写给侄子马严、马敦的家信节录。信中针对侄子“喜讥议”的缺点，进行谆谆教导：“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古人讲究名讳，子女不能说出父母的名字，对于别人的过失，可听而不可讲。这不仅为防口祸，也是品德修养。从这个家训中可以看到一长者对于侄子的缺点不是以训斥的口气进行严厉的指责，而是语重心长地提出希望，使青年人容易接受。

援兄子严、敦并喜讥议⁽⁹⁵⁾，而通轻侠客。援前在交阯⁽⁹⁶⁾，还书诫之曰：

“吾欲汝曹⁽⁹⁷⁾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好议论人长短，妄是非正法⁽⁹⁸⁾，此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汝曹知吾恶之甚矣，所以复言者，施衿结缡，申父母之戒，欲使汝曹不忘之耳。⁽⁹⁹⁾(www.xing528.com)

龙伯高敦厚周慎⁽¹⁰⁰⁾，口无择言，谦约节俭，廉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¹⁰¹⁾。杜季良⁽¹⁰²⁾豪侠好义，忧人之忧⁽¹⁰³⁾，乐人之乐⁽¹⁰⁴⁾，清浊无所失，父丧致客，数郡必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犹为谨敕⁽¹⁰⁵⁾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¹⁰⁶⁾者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

“迄今季良尚未可知，郡将⁽¹⁰⁷⁾下车辄切齿州郡以为言，吾常为寒心⁽¹⁰⁸⁾，是以不愿子孙效也。”

【译文】

我哥哥的儿子马严、马敦都喜欢讥笑议论别人，而且都爱结交抑强扶弱的豪侠之士。我先前在交阯回信告诫他们说：

“我要你们这些人听到别人的过失，好像听到父母的名字，只能耳朵听，嘴里不能说。喜欢议论别人的长短，随意肯定或否定国家政令法律，这是我所特别痛恨厌恶的，宁肯死也不愿听说子孙有这种行为。你们这些人知道我特别痛恨厌恶这种行为，再说一次的原因，是像女子出嫁时，父母叮嘱告诫她一样，想使你们不要忘记它罢了。

龙伯高厚道、周密、谨慎，说出的话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谦让节俭，公道有威严。我喜欢他尊重他，愿你们效法他。杜季良豪爽侠义爱做好事，以别人的忧愁为忧愁，以别人的快乐为快乐，清浊都没有过错，父亲死了办丧事引来宾客，几个郡的都一定到。我喜欢他敬重他，不愿意你们效法他。效法龙伯高而效法不到，还是恭谨整饬的人，正是所说‘刻天鹅不成还能像鸭子’；效法杜季良而效法不到，就会沦落为天下轻薄的人，正是所说的‘画虎不成反而像狗’了。”

“到现在杜季良还不知道会怎么样，郡守到任总是愤怒至极，州郡把他的行为作为口实，我常常为他感到害怕，因为这样不愿意子孙效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