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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可能生活》:自成目的性

时间:2023-12-0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当然我们可以很乐意设想存在着高于人的“更高的”目的,但这与伦理学无关而另属某种心理需要。但这种困难主要是由不良思想习惯造成的。一种以人为本的关于生活的autotelicity的目的论才是伦理学的基础部分。

《论可能生活》:自成目的性

4.Autotelicity(自成目的性)

维特根斯坦曾经非常正确地指出,伦理学的问题其实应该是“生活的意义”或者说“什么使生活值得生活”。但他自己马上又破坏了这一问题,他消极地认为,虽然人类的伦理冲动值得尊重但毕竟指向高于人的领域,因而超出了思想的能力。他给出了正确的问题,又否定了问题的可理解性,这实在令人失望。这里表现出西方思想传统的一个局限性:总是忍不住要把最高目的归属于高于人的神或者什么超越的东西。神或者超越性存在是一个缺乏理由和明证的假设,既缺乏逻辑上的必然性也缺乏存在论上的明证,任何试图证明神的论证都不可能成功。(5)当然我们可以很乐意设想存在着高于人的“更高的”目的,但这与伦理学无关而另属某种心理需要。“更高的东西”无论多么好,它都不属于人的生活,也就无法用来解释生活,反而可以由生活来解释为什么人们需要去假设某种更高的目的(也许心理学可以对此有心理分析)。思想的难题虽然不是实践中直接威胁人们生活的各种现实危险,但却是生活所“不能承受之轻”,因为思想的可能性蕴涵着一切潜在的创造,也就蕴涵着一切危险。因此,回避思想问题就是保证生活稳定性的最好办法。希腊人当年在思想上推进过猛,把许多最深刻又最危险的问题都揭示出来,无法可施的思想很可能助长了罗马时代的生活堕落,结果,基督教简单信念的胜利便变得顺理成章了。这一模式形成了后来西方思想的一个局限性,所有最重要最复杂的问题都似乎可以在宗教精神里消于无形,回避问题变成了一种心安理得的解决。

以某种意识形态来限制思想,其结果就只让人看到某一种生活而无法看到具有全面意义的生活。生活本身向多种“可能生活”敞开着,就像思想向多种“可能世界”(possible worlds)敞开一样。生活的意义就在它的各种可能生活中展开和呈现,生活的意义就在于生活自身,而不可能在别处,人没有必要生活在别处,无须多此一举地去以纯属幻想的某种高于人的目的为目的,但这并不意味着生活的意义会成为无解的困惑,因为生活本身就先验地包含生活意义的答案。我们不可能提问生活是否有意义:假如一个人愿意生活,那么他就已经肯定了生活是有意义的。去问生活是否有意义,这是典型的西方荒谬问题。关于生活意义的提问只能是去提问生活意义是什么(这一点倒是有可能不清楚的)。即使一个人对生活的意义犹豫不决,这仍然表明了对生活意义的肯定。假如一个人决心放弃生活,那么他已经否定了生活的意义,至少是否定了他个人生活的意义。生活与生命是不同的概念,放弃生命的行为仍然是一个生活行为(例如为了伟大使命而牺牲),而放弃生活则意味着认为无论什么样的生活都不值得一过。这种想法就与伦理学无关了,因为对于这种想法来说,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思想当然就没有必要了。生活意义的存在是伦理学的逻辑前提。伦理学面向生活事实,无论去死去活,都是生活事实。

既然生活事实是唯一能够利用的存在论事实,如何从中看出生活的目的,这一点是可能的但却是困难的。但这种困难主要是由不良思想习惯造成的。只要放弃司空见惯的to be或ought to be模式即可克服这一困难。生活目的不在生活事实之外,但也不在个别生活事实之中,因此既不能表现在超越的目的中(the transcendent),也不能表现为经验知识。它是生活的先验方向性(the transcendental)。生活目的就在生活的努力中表现出来,如果它显得不清楚,也不是因为它本身不清楚而是因为思想不清楚。当不去从它能够显现的方式去看,就必定看不清楚。(www.xing528.com)

一个行为的目的可以在心理水平中被看清,即使一个“隐藏着的”行为目的也有希望在心理分析中被看透。但心理分析对于生活整体的意义则远远不够用,生活整体的目的性不能由个别行为的目的来说明。特别是,生活目的不能被理解为期望给予完成的某个最终目标,无论它是现世现报还是来世再报或者天国得报的目标。设想这类最终目标就是设想进行一系列行为而终将获得某种结局,就好像生活是为了完成某个任务。可是任何一系列行为及其结局都无非是生活中非常有限的一部分,而且总是并非必然出现的一部分。把某种结局看成生活目的对于生活的意义是致命的伤害,因为无论达到或没有达到这一结局都只能说明生活没有意义。把结局看成目的是极为普遍的教条,由这一教条很容易引出叔本华式的谬论:如果愿望没有实现,我们就因为不满而痛苦;如果愿望得以实现,我们就因为餍足而痛苦。假如生活必定痛苦,其必然结果绝不是人们对生活失去兴趣,而至多是人们以后就只好认可“生活”一词的意思就是“痛苦生活”并且依然对“痛苦生活”感兴趣。生活中的痛苦确实非常多,甚至使人宁愿自杀,但这并不影响一个人对生活意义的肯定。即使有的人并非不得已而是兴高采烈地去自杀,他无非是不愿过他所过的那种生活,而想像死亡能使他以另一种身份(比如说纯粹的灵魂)去过另一种比较好的生活。

生活中最主要的不幸就是误以为生活目的是某种结局或者某种可以完成的目标,这种态度离间了生活与生活目的。生活目的成了遥远的目标,总也达不到,生活也就似乎总还没有开始,结果,活着就变成了白活。生活目的是与生活一起显现出来的东西,它不是遥远的目标而是与生活本身的意图最接近的存在方向性,但它又是永远无法完成的追求,或者说是总在实现中的追求。生活目的不是某种结局而是生活本身那种具有无限容纳力的意义。如果以数学的方式来说,生活目的不是无穷集合中的最大数,而是无穷集合这一整体概念本身的性质。一个无穷集中的最大数是不能实现的存在,而无穷集这一概念却是明显存在着的,就像摆在生活面前的生活目的。生活是一种自身具有目的性的存在方式,这种目的性就是生活本身的意义,所以说生活具有autotelicity。对生活的理解只能是一种目的论的理解,但不是通常的神学目的论。即使真的有神恩或者神的审判,那也是属于神的事情,神有神的目的,而人有人的目的。一种以人为本的关于生活的autotelicity的目的论才是伦理学的基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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