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中遇困难，强化管理求发展[1]
走向市场经济的企业不能不研究市场，而以出口为主的船舶企业不能不研究世界经济和国际金融。20世纪末的最后两年是我国经济建设至关重要的两年，正当我们贯彻党的十五大的重大决策和新一届政府大刀阔斧推进各项改革之时，却遇亚洲金融风暴在时空上出人意料地蔓延开来，以至成为世界性金融大动荡。
一、动荡的国际经济环境
这次世界性金融动荡的导火索，从表象上看是源于泰国汇率制度从固定走向浮动的转制时期，由于泰铢长期盯住美元，在美元持续坚挺下导致高估，加上改制时，泰国外币储备欠缺，公众对本币信心不足，从而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冲击所致。但其实质却是因为在发展战略上的一系列失误：例如证券和房地产市场过度膨胀和形成泡沫，长期片面地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使经济结构落后，银行不良资产过多，国内投资者丧失信心，国际资金黑手的炒作造成泰铢大幅贬值，引起菲律宾、印尼、马来西亚等国股市、汇市波动，东南亚金融危机由此开始。1997年7月到年底，泰铢和韩元都分别贬值100%左右，马来西亚的林吉特和印尼盾也一度下降到最低点。
受危机冲击的亚太地区国家的一半债权属于日本，人们希望作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的日本能成为阻挡金融危机蔓延的防波堤。但是，1998年4月日本政府推出的经济改革方案令日本各界大失所望，日元兑美元汇率频频下跌，7月中旬桥本辞职，日本新政府仍不愿以提高利率来阻止日元下跌。8月11日，日元兑美元汇率为147.64∶1，创8年来最低。由于东南亚国家货币一直受日元牵制，日元贬值直接造成了“危机中的危机”。
股市暴跌。1998年8月31日，美国道琼斯工业指数一天下跌512点，比1987年10月14日黑色星期一下跌508点还要厉害，9月1日东京股市跌178点，香港恒生股指从1997年夏天16000点下跌到7000点以内。金融是经济的核心，随着汇市、股市变化，泰国、韩国、日本的不少银行、证券公司、保险公司纷纷倒闭，金融动荡，经济衰退。作为东南亚金融危机“震中”的日本经济已在衰退，华尔街摇摆不定，世界经济增速下滑。由于经济状况的变化，又引发几个主要大国政局不稳，日本政府频频换届、俄罗斯新总理两次“难产”、美国总统处于随时被弹劾状态。最近，美国总统克林顿惊呼：“半个世纪以来，世界面临着最大的金融挑战。”由于汇市变化，世界投资者损失高达7000亿美元，相当于一场世界大战的损失，几乎相当于我国全部国有资产总和。
目前，世界金融市场波动幅度仍在增大，范围在加宽，危机几乎殃及世界经济与金融体系的每一个角落，演变为本世纪以来最为严重的金融危机，全球经济与金融体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已经延续了17个月的亚洲金融形势在近期看来难有宁日，真是欧美列强竞逐风流，东亚经济备尝苦果。亚洲开发银行目前估计，亚洲经济明年晚些时候才有望开始复苏，而全面复苏则需要三年时间，路途漫漫。应该说中国金融形势在改革开放中继续稳步发展，金融体系改革逐步走向深化，国民经济仍保持8%的稳定增长，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坚持不变，堪为亚洲金融危机的中流砥柱。
二、变化的国内市场经济
在世界经济中，我国的经济形势是好的。但是也不容乐观，问题不少，困难也很多。我国顶住金融风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仅从800多家上市公司的年报披露中，就有60%的上市公司提及受影响。出口企业深受牵累，而我国的出口占国民生产总值的21.3%，出口每下降5个百分点，我国国民生产总值就下降一个百分点。因此，我国经济保八增长的一个重要转折，就是如何启动国内庞大的内需市场。
市场发生变化，消费无热点，由短缺转向过剩，变通膨为紧缩。据国内贸易部对601种商品调查，去年尚有1.6%为短缺，今年已全都不缺。尤其严重的是，已有相当多的国有企业产品无市场，手中无订单，这批企业已经并将要彻底被市场所否定。
经济改革正进入攻坚阶段。改革初期，政府给政策减税让利，国家拿钱补贴给职工。现在改革步入攻坚阶段，市场化进程加快、竞争加剧、优胜劣汰，部分企业已被兼并和破产，相当一批职工可能要下岗分流，许多政策出台，都需企业负担一定经济责任，职工也得自己拿出一部分钱来，从而引起观念上的改变和经济利益的重新分配。中国正处在经济市场化过程中，企业尤其是国有企业由计划走向市场后所面临的背景和环境变了。企业已经时时处处面临市场竞争的挑战，并越来越明显地暴露出国有企业观念不适应、用工不适应、分配不适应、价格不适应、结构不适应等种种问题，有待在实践中不断调整和完善。
三、拼博中的中国船舶工业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日本设立了船舶公团和复兴金融银行，一直有效地实施计划造船制度，即政府通过年度计划提供援助资金支持民间海运企业建造船舶。至今日本仍以多种方式支持本国造船业，1990年至1992年日本每年拨给造船企业研究发展基金超过10亿美元，近年又投入100亿美元开展21世纪新船计划。亚洲金融危机以来，国际船市严重滑坡，众多造船国货币贬值，作为中国在国际船市的主要竞争对手，日本和韩国利用本国货币大幅贬值的时机，大量低价接单，充分发挥其技术优势和成本管理的潜力，不断将国际船价压向新低。其间令人震惊的是最近几周里，中国船东向日本订造了16艘总计96.8万载重吨的新船，使日、韩在国际船市中更加咄咄逼人，中国船舶工业大有被挤出国际船市的危险。
1990年代以来，我国船舶业曾获得高速发展，造船产量从1990年的40.4万吨增加到1995年的120.1万吨，年均增长达24.4%。中国船舶工业成为这一时期世界船舶工业发展的令人注目的热点。这次金融动荡，给转入外向型机制并获得迅速发展的中国造船业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1.船市滑坡，竞争加剧，订单锐减
亚洲金融危机以来，国际船市严重滑坡，以美元计价的国际船价一路下跌。仅与去年年底比较，各主要常规船型大多降价20%～30%，巴拿马型散货轮从去年2700万美元跌至今年2000万美元左右。如此低的船价，加上由于1990年代世界船市回升时期，发达国家对本国造船业的大量投入，世界造船能力过剩，供需矛盾日趋严重，竞争愈演愈烈，中国船舶工业形势严峻，接单量大幅度下降，1995年度新船订单为260万载重吨，1996年降至218万载重吨，1997年为207万载重吨，1998年上半年接出口船订单比上年同期减少60万载重吨，这势必对2000年左右的造船带来严重不利。
2.成本上攀快，技术进步慢，竞争能力弱
成本上攀快、技术进步慢是影响中国船舶工业在国际船市中竞争力的两大主要因素。长期以来，材料设备成本及管理费用的攀升得不到明显的遏制，加上中国造船业流动资金大部分依靠贷款，在出口船建造中更为突出，资金成本有增无减，使我国造船业参与国际竞争的重要优势——低成本优势荡然无存。而且在前一时期的市场顺境中，依靠增加投入以扩大常规船舶制造量的粗放型发展比重较大，新型船舶建造技术开拓慢。在船市滑坡竞争加剧的形势下，日韩等国货币贬值，而人民币保持坚挺，更使中国造船业竞争力大大减弱。(www.xing528.com)
现在，由于“九五”时间已经过半，国内主要船东国内船贷款已经大部安排完毕，明后两年国内船订单将明显减少。世界金融危机，使刚刚转入外向型机制的中国船舶工业遇到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江南造船（集团）有限责任公司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目前正经历着史无前例的考验和挑战，突出表现为两难，即交船难、接船难。
交船难。因船东心态不平，交船遇挑剔。金融危机使世界航运不景气，运价低廉，船东不急于接船，江南造船（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原计划今年应完工交船的自卸船、化学品船，由于签约时船价尚可，船东心态不平衡，在建造期间船东百般挑剔，造成延期，无端消耗了企业的料工费，进度款不能按时到位，迫使企业增加和延期贷款，资金成本与日俱增，并影响到后继船的建造。
接船难。近年来，发达国家对本国造船业采取各种优惠政策，争夺我国国内市场，加上受金融危机冲击这些国家货币贬值的优势，在不到一年时间内船价下跌20%～30%对中国船厂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船价实在太低，对经营者来说接还是不接，实在是痛苦的决策。如果不改变思路和管理模式，目前的船价，企业肯定会亏损，亏损时间长了就有可能导致企业倒闭，这决非危言耸听。
四、求发展需挖掘管理潜能
就企业而言，抵抗国际金融动荡的能力是有限的，特别是我国企业，绝大多数管理者对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如何经营好企业既缺乏知识又不具备经验。而目前应对金融危机最现实的选择，就是强化企业管理，挖掘企业管理潜能。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管理科学是一门软科学，本身也是生产力。所谓企业管理就是企业出于自身生存和发展利益的需要，有效地利用企业内部资源，提高投入产出率而采取的改善企业管理，提高企业管理水平的一系列举措。
从1979年11月邓小平同志第一次明确地提出“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开始，我国经济发展步入正轨。企业管理也从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以生产管理形式为主，逐步走向市场经济体制下的以价值形式为主的企业管理。管理水平有所提高，但差距和潜力很大。在国有企业现有的管理队伍中，大多是在计划经济或不健全的市场经济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其思维方式、管理方式都与现实市场有一定距离。现时，面对严峻的国际经济环境和不容乐观的国内经济形势，我们既不依靠神仙也不能企求政府的厚爱，只能乘此机会强化管理练好内功，在科学地组织和利用生产力以及合理地调整生产关系方面下工夫，其主要内容是：
1.以人为本，开发人力资源管理
市场经济是竞争经济，而竞争主要是对人才的竞争，因为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人的创造力是巨大的，人才的概念其实质是一个资本的概念。对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来说，关键在于提高人的职业道德和专业水平，尤其要培养一批全面管理人才，以建立人才高地，解决企业发展中人才不足、素质不高的问题。江南造船（集团）有限责任公司面对市场经济的险风恶浪，着眼于以人为本、开发人力资源管理，不但从现代企业制度实践中，锻炼和培养出自己的技术和管理的人才队伍，并且注重人才的引进。今年秋天，从全国各高校招收大专院校毕业生273名，其中博士生4名，组建了博士后工作站，大大充实了技术和管理的新生力量，为应变市场风险，赢得了人力资源的保障。
2.效益为先，强化财力资源管理
理财观念应适应市场经济，由计划经济快速转向市场经济后，理财所面临的背景和环境变了。近年来，公司逐步建立和完善了适应现代企业制度的财务管理机制，整顿和加强财会基础工作，规范会计核算手段，完善了以公司财务部为中心的财务预算体系，使企业财务运作始终处于严格的可控状态。近期进一步加强了银企合作，与工商银行一起组建了企业银行，迅速付诸正常运作，降低了资金成本，提高了资金管理效益。同时，进一步理顺了适合船厂特点的目标成本管理模式，突出地把成本管理作为企业基本管理活动和全员的活动。与此同时，还积极探索和实践利用资金、资产、资源、资本进行营运，并取得较好的回报。在实践中更新理财机制，强化了财力资源管理，有力地提升了企业在市场经济风浪中的应变能力。
3.深入挖潜，狠抓物力资源管理
据统计资料的比较分析，中国船厂的造船成本与日本、韩国相比，其物耗比重偏高。由于设计保守、采购价高、储备期长和制作中的浪费等原因而造成物耗比重约比日本高出10%，差距甚大。这不仅是公司当前在船价低而船不能不造的情势下所要重点研究的难点和重点，而且是现代企业不断争取轻装上阵赢得市场的永恒课题。
4.产研结合，立足科技进步管理
适时地把产品提高到一个新的技术层次，重视和不断开发新产品占领市场是现代企业的生机所在。近年来，江南造船集团有限公司先后开发制造LPG船、化学品船、快速集装箱船和自卸船，以逐步形成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新，人新我特的市场战略优势。作为国家级六个技术创新企业之一的江南造船集团为进一步创新加大科技投入，今年7月，公司已与上海交通大学和708研究所签约组成开发海洋领域的“联合舰队”，走产学研一体化道路，坚实地立足于科学技术进步，面对严峻的市场，振奋精神，强化管理，克服前进中的困难，闯出一条强者之路。
【注释】
[1]本文是作者1998年在江南造船（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研讨会上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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