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楚教育
楚教育的发轫与学校的设立,文献上都没有直接说明,但间接可以找到一些线索。如君王的师、保,可能就是楚教育的发轫。公元前15世纪,鬻熊为周文王师,周武王、周成王问焉,从问答的内容来看,语气是君臣对话,可以看出是师生关系。而到公元前688年保申谏楚文王并笞之,“束荆五十,跪而加之于背”[2],可以明显看出师生关系和教育方式。
再从公元前582年《左传·鲁成公九年》:晋侯视察军械仓库,看见楚囚钟仪,两人有一番对话,从中可以看出,(1)楚共王太子的时候也有师保;(2)钟仪的父祖是乐官,钟仪世袭乐官,都是受的家庭教育。师生关系是年长的臣教君,或年长的父教子,即年长教年幼的。这样的关系,以后发展到长者为师、幼者为生的师生关系,对传授技巧来说就是师徒关系。
公元前595年,楚庄王使士宜傅太子箴(后为楚共王),士宜辞曰:“臣不才,无能益焉。”王曰:“赖子之善善之也。”对曰:“夫善在太子,太子欲善,善人将至,若不欲善,善则不用。”王卒使傅之。从这一段对话可以看出:(1)楚共王七岁发蒙;(2)师傅是士宜(楚申公史老,当时约30岁,学识丰富)。士宜勉强答应傅太子,庄王不放心再去问楚贤大夫甲公叔时,叔时详细说明了教育的课本和方法。现将《国语·楚上》十七卷《庄王使士宜傅太子》全文录下。
庄王使士宜傅太子箴,辞曰:“臣不才,无能益焉。”王曰:“赖子之善善之也。”对曰:“夫善在太子,太子欲善,善人将至,若不欲善,善则不用。故尧有丹朱,舜有商均,启有五观,汤有太甲,文王有管、蔡。是五王者,皆有元德也,而有奸子。夫岂不欲其善,不能故也。若民烦,可教训。蛮、夷、戎、狄,其不宾也久矣,中国所不能用也。”王卒使傅之。
问于申叔时,叔时曰:“教之春秋,而为之耸善而抑恶焉,以戒劝其心;教之世,而为之昭明德而废幽昏焉,以休惧其动;教之诗,而为之导广显德,以耀明其志;教之礼,使知上下之则;教之乐,以疏其秽而镇其浮;教之令,使访物官;教之语,使明其德,而知先王之务用明德于明也;教之故志,使知废兴者而戒惧焉;教之训典,使知族类,行比义焉。”
“若是而不从,动而不悛,则文咏物以行之,求贤良以翼之。悛而不摄,则身勤之,多训典刑以纳之,务慎惇笃以固之。摄而不彻,则明施舍以导之忠,明长久以导之信,明度量以导之义,明等级以导之礼,明恭俭以导之孝,明敬戒以导之事,明慈爱以导之仁,明昭利以导之文,明除害以导之武,明精意以导之罚,明正德以导之赏,明齐肃以耀之临。若是而不济,不可为也。”
“且夫诵诗以辅相之,威仪以先后之,体貌以左右之,明行以宣翼之,制节义以动行之,恭敬以临监之,勤勉以劝之,孝顺以纳之,忠信以发之,德音以扬之,教备而不从者,非人也。其可兴乎!夫子践位则退,自退则敬,否而赧。”
《国语·楚语上》一次说出老师教学生的9门功课:
(1)教之春秋,崇善抑恶,以戒其心。当时的春秋是以天时记人事,谓之春秋。
(2)教之世,昭明德、废昏乱,以静制动。
(3)教之诗,导广显德,耀明其志。
(4)教之礼,使知上下尊卑的法则。
(5)教之乐,以疏秽镇浮,所以移风易俗。
(6)教之令,使访物官,令谓先王之官法、时令。(www.xing528.com)
(7)教之语,治国的善语,如鬻熊所答上世之政。
(8)教之故志,使知兴废、慎言行,故志是前世成败之书。
(9)教之训典,训典是五帝之书,惇序九族。
这九种书不是孔子所修的五经(易、诗、书、礼、春秋),因为孔子生于公元前551年,而申叔时谏议读这九门功课在公元前595年,早孔子出生半个多世纪,孔子当时不可能修五经,这些书可能是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一类的书。[3]
申叔时这一段谏议中,还说到教了9门功课还不能从善,则求贤良辅之,以身作则,耐心教育,甚至采用体罚,还用诵诗相辅,使太子做到忠、信、义、礼、孝、敬、仁、文、武、罚、赏、肃12字,明确指出教太子的目的,达到善的境界。
最后一段说:假若读9门功课,采取各式各样的方法还达不到12字的目的,这就不是人力所能教育的,等到太子接王位时,老师自动退出。
申叔时所叙述教太子的课程、方式、方法、目的和效果,一直绵延五六百年到西汉的贾谊,他写的《傅职》[4]与申叔时所云大同小异,也列八九门功课,说明这些功课至汉代还在使用。很明显,孔子修五经厘定礼、乐、射、御、书、数六种课系,是据楚教育文化总结而发展的。
楚国最早的教师是鬻熊,他是周文王之师,也是楚国之师。楚庄王聘士宜为太子之师时所说的“以子之善、善之”,也就是鬻熊对成王所说的:“兴国之道,君思善则行之,君闻善则行之”;“有义然后有教,有教然后有道”,先有教化才能实现治国之道。
鬻熊是楚近祖,庄王是他的第19代孙,说“赖子之善,善之”,如数家珍。《鬻子》一书为楚教育留下了确切的资料。鬻熊以后,执行楚教育制度的老师,一为官方的师傅,一为私方的隐士。
官方的师傅,除士宜外,著名的还有左史倚相、左徒屈原,都是楚王族商官。而隐士却是有学问的老百姓。这些有学问的隐士,如老莱子、接舆、狐丘丈人、长沮、桀溺、南公、曷冠子、东宅公等,他们退居乡野陋巷,不愿做官,隐姓埋名,“隐居以求其志”[5],塾教几个学生,身耕劳动,维持贫寒生活,而形成私塾教育,个别教授,不分班次,主要作为启蒙,教学生识字,会写、会算即成,由此而发展为私塾教育。高层次的就是讲学,传播学术观点,以后就形成了书院。楚地的书院,在全国最著名。唐贞元中(公元785-805年),李渤隐居于庐山,至宋遗址改为白鹿洞书院,为藏书和讲学之所。自此,书院之名遍及全国,以长沙岳麓书院最盛,湖北省汉阳凤栖山书院也相继建成。书院都是私人或官府培养学子的场所,一般都设立在山林名胜之地。由名学者讲学,收纳不同年龄的学子,采取个别读讲或钻研,课程以经籍为主,同时也议论时政,对我国各派的学术思想都有很大影响。
武汉的书院绵延了一千多年,宋时凤栖书院由朱熹的女婿黄干创办,位于今汉阳莲花湖南面的凤凰山上。现存有古银杏树一侏,树围4.3米,高25米,树龄超过700年。黄干(公元1152—1221年),字直卿,福建人,受业朱熹。当他任汉阳军郡守时,在郡治后凤栖山建有“四先生祠”,四先生是理学家周敦颐、两程(颢、颐)、游酢和朱熹。祠内设立书院,招揽四方学士,传授理学精义(引自朱衣《嘉靖汉阳府志》)。古银杏树与书院同时同地存在,现书院早毁,古树仍开花结果,是书院的历史见证。
其次是江汉书院,约成于1369年,原设于江夏县治西,1644年移于粮道街东头。清末山长为黄云鹄(国学大师黄季刚之父)。江汉书院绵延500多年,其间,武汉还同时存在濂溪书院、东山书院、勺庭书院、晴川书院等。最兴盛时期,是张之洞任湖广学政和总督时期。先于1863年在武昌三道街横街头口创立经心书院,再于1889年创立两湖书院,由张之洞同年学长梁鼎芬(公元1859—1919年,广东番禺人)具体负责,聘任著名学者分科授课。学生定额为240人(湖南、湖北各100人,茶商子弟40人)。学生免费食宿,还发给制服和每月零用费。学生整队外出,路遇张之洞或梁鼎芬时,张、梁落桥让路,学生受到社会人士的高度重视。1902年,派学生黄兴(克强)、张继煦(春霆)、李书城(筱垣)、周维城(千臣)、万声扬(武定)、卢弼(慎之)等31人,赴日本留学。这些学生业余创办《湖北学生界》刊物,议论时政,宣传“教育救国”,结业回国后,领导辛亥革命,大力兴办湖北教育。
光绪二十九年(公元1903年),废除1 000多年的科举制度,将书院改为学堂,再分为文普、师范、武普、专科、大学等。书院的创立、发展,以及改名为学院、大学,只是时代的需要,而书院的一长制、教授的聘任、社会的尊重、专题的钻研、民主的讨论、自由的风尚、洋为中用,开废止科举制度之先声。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