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楚共王(公元前590—前560年)[50]
春秋霸主楚庄王的亲子熊审,从10岁起接楚王位,内治外讨,东奔西战,企图继承霸业,一直奋斗了30年。《左传》、《国语》详细记载,而史学家司马迁在《楚世家》中却只三言两语一笔带过:
共王十六年,晋伐郑,郑告急,共王救郑。与晋兵战鄢陵,晋败楚,射中共王目。共王召将军子反,从者竖阳谷进酒,碎。王怒,射杀子反,遂罢兵归。
以上全文不及百字,只述鄢陵一战,这种现象在史记中很少,一般简单记述多是由于史料缺乏,或者是传说纷纭,就一笔带过。而对楚共王却如此,不得不使人感到惊奇!究其原因,原来司马迁撰《史记》总体依时代顺序叙说,有时为了故事性强,逆述未来。故在楚共王二子楚灵五传中仿《左传》逆述一节,其文为:
初。共王有宠子五人,无适立,乃望祭群神,请神决之,使主社稷,而阴与巴姬埋璧如室内,召五公子斋而入。康王跨之,灵王肘加之,子比、子晰皆远之。平王幼,抱其上而拜,压纽。故康王以长立,至其子失之;围为灵王,及身而弑;子比为王十余日,子晰不得立,又俱诛。四子皆绝无后。唯独弃疾后立,为平王,竟续楚祀,如其神符。
逆述也是《左传》笔法,《左传》将此事系于《鲁昭公十三年》即楚灵王十二年(公元前529年)。这一故事,对楚史来说极其重要,它说明楚国势力由鼎盛转折衰弱。自公元前560年起,至春秋末年(公元前476年)止,近百年内为争王位楚内战不休,以致元气丧失,导致吴军入郢,国几灭亡。
司马迁撰《楚世家》确实是提纲挈领,楚共王30年史实,关键在鄢陵之战。公元前560年楚共王临终前,他自己也是这样忏悔,据《国语·楚语》上云:
恭王有疾,召大夫曰:“不榖不德,失先君之业,覆楚国之师,不榖之罪也。若行保其首领以殁,唯是春秋所以从先君者。请为‘灵’若‘厉’。”大夫许诺。
公元前575年(楚共王十六年,26岁)长期与晋争霸,于去年攻中原要冲之郑、卫,迫郑国屈服。今年四月,晋厉公以郑叛附楚为由,亲帅戎车500余乘,将士50 000余人,渡黄河向鄢陵急进伐郑。楚共王闻讯,亦即亲率戎车530乘,楚、郑将士93 000人,以司马子反为中军帅北上救郑,迎战晋军于鄢陵(杜预注:今属颖川郡)。司马子反建议,先乘晋召集的齐、鲁、宋、卫军到达前,出其不意突破晋军。楚军到达鄢陵,迫不及待直压晋军营前列阵。晋军因营前泥沼,令营垒中填井平灶,严阵以待。楚共王登巢车望晋军,见晋军绕道攻楚左右两军,即率中军直取晋厉王,不意遭晋射兵抵抗。伤目而止,天黑收兵待明日再战。(www.xing528.com)
子反战后察伤夷,补兵员,展战年,待天明再战,饮酒入睡,而楚共王伤眼不能入睡,往子反营视察,见子反酒醉不醒,预料明日难盛,一气之下,急令撤退,仑卒间连粮食都没有撤完,反提供晋军3日粮。子反失职自杀。
10岁的楚共王怎样能够治理偌大的楚国呢?这是楚国制度决定的。楚国制度沿袭夏、商,父传位于子,或兄亡弟及。登位年纪小,则规定母后和大臣辅助。
楚共王之母佚姓名,据《左传·鲁襄公九年》(公元前564年,楚共王二十七年):“楚庄王夫人卒,王未能定郑而归。”杜预注:“共王母。”
在行政和军事方面辅助楚共王的大臣,都是楚庄王指派的,其中最主要的有子重(公子婴齐)和子反(公子侧)。这两人都是公子,不可能是庄王子,而是庄王叔。他们是楚共王的左臣右相,一切重大政务决定于这两人。《左传·鲁成公九年》(公元前582年,楚共王九年),晋景公再三问楚囚钟仪,关于楚共王的情况,钟仪说:“其为太子也,师保奉之,以朝于婴齐,而夕于侧也,不知其他。”杜预注:“言其尊敬老。”而这段话的解释应是“朝夕相处”,两人辅助楚共王。
其余辅助楚共王的,还有子商(公子辰,使晋修好结盟)、子囊(公子贞,庄王子,共王卒之次年,卒,遗言子庚“必城郢”)、子辛(公子壬夫,鄢陵之战时,将右军,因贪被杀)和公子申(公元前571年为右司马,被楚人杀之)。这些公子都是辅助楚共王,可以说是“家天下”。但是楚国没有“刑不上大夫”的陋规,楚共王在位就杀了子重、子辛、公子申3位大臣。
楚共王飞扬跋扈的个性,是他的家庭所养成的。楚庄王曾意识到教育的重要,在楚共王孩提为太子时,曾派使专人辅导太子。《国语·楚语上》(卷十七)专门记载一章,叙述庄王于公元前592年为教育王子审请师傅的情况。
大夫士宜在庄王提出要他为王子审师时,他已经感觉得王子审年纪小,娇生惯养,不可能教好而辞谢,庄王说:“凭借你的善良来感化他。”士宜还是想推辞对答道:“善良在太子本身,太子想要善良,善良的人就会来到,否则善良的也没有用途。因此,帝尧的儿子丹朱,帝舜的儿子商均,夏启的儿子太康昆弟五人,商汤之孙太甲,周文王的儿子管、蔡,这五位帝王都有元德,不是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善良,而是子孙不肖,不能教育成为善良的人。”
这一段史实说明,“老子英雄儿好汉”是错误的,娇生惯养培养不出有才能、善良的人。楚共王的一生就是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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