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人道主义的历史类型
在欧洲思想史上,人道主义可谓源远流长。理论界一般认为,古希腊时期就有人道主义的思想,但作为一种社会思潮,它最早出现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17—18世纪启蒙运动时期,资产阶级又举起人道主义的大旗,用人道主义来反对封建专制;19世纪,人道主义在德国又以“人本主义”的形式出现,更多地从思辨角度思考人道主义问题;而到现代,西方对人道主义的关注并未减弱,而是以新的方式探讨人道主义问题。
1.文艺复兴时期的人道主义
文艺复兴时期的人道主义,是人道主义的最初表现形式,它是针对中世纪神学以神为中心、贬低人的地位、蔑视世俗生活、提倡禁欲主义等观点提出的。是同中世纪不同的、比较注重对人的研究的一种世俗文化。
文艺复兴运动表面上是一场文化运动,实质上是一场政治运动,通过文艺复兴的思想准备,新兴的资产阶级登上了历史舞台,解放了遭受封建阶级压迫的人们。在文艺复兴运动中,人的主体性得到弘扬,人不再是神的工具。从只肯定神性转而肯定人的感性欲望,反对禁欲主义,认为人的欲望是合理的,追求幸福生活是应予以肯定的,突出人性中的感性内容。当时的人文主义者弘扬人的价值和尊严,提倡人的自由意志和个性发展,认为人的价值高于神的价值,人的伟大高于神的伟大,用人性反对神性。莎士比亚写道:“人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作品。理性是多么高贵,力量是多么无穷,仪表和举止是多么端庄,多么出色,论行动,多么像天使。论了解,多么像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20]
2.启蒙运动时期的人道主义
欧洲历史上,文艺复兴时期掀起了第一次人道主义的浪潮,到了18世纪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前后,法国的启蒙思想家再次掀起了人道主义的高潮。同人文主义者不同,启蒙思想家们不再仅仅停留在一般的谴责宗教、用人道反对神道、用人性反对神性上。而是在进一步光大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精神的基础上,把人道主义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第一,用无神论和唯物主义的自然观考察人。人的本质就在于人自身,即在于人的自然性。拉美特里认为“人是机器”;爱尔维修宣称人“只是一个感性实体”,趋乐避苦的肉体感受性是支配人的一切活动的永恒本性。第二,“天赋人权”的思想是这一时期人道主义的突出表现。卢梭认为,在自然状态下,人获得了一种区别于动物的自由主体者的资格。这种自由主体性使得人类走出原始淳朴的自然社会,进入不平等社会。当不平等达到极端时,人们用暴力驱逐暴君,重新回到自由平等状态。社会历史发展的决定力量在于人自身的自主性、能动性和创造性。第三,将对人性的考察同社会的环境联系起来。人性的根据不在上帝那里,只存在于人所生活于其中的社会中。爱尔维修称人是“他们教育的产物”,人性同人所处的环境密切相关,在一种自由的统治之下的人们是坦率的、人道的;在一种专制的统治之下的人则是卑鄙的、恶劣的。这种性格上的区别,是所受教育不同的结果。第四,突出人性中的理性成分。人虽是机器,但人与动物又不同,这种不同在于人有理性。笛卡儿提出了“我思故我在”的理性人性论。理性是人的一种自然本性,要求把一切都置于理性法庭面前加以审判。(www.xing528.com)
德国古典哲学是马克思思想的直接理论来源,对马克思思想的影响是巨大的。德国古典哲学家更多的是以抽象的、思辨的形式表现了其人道主义。第一,人既是感性存在物也是理性存在物。康德认为,作为感性存在物,人受自然界的必然性的支配,不比动物更有价值。人优越于动物的地方在于人是有理性的存在物,人的本质是理性,而理性就是自由。因为人有理性,所以人只能是目的,不能是手段,因为有理性,所以人可以“意志自律”。第二,从思辨的角度看到了人的社会性。黑格尔强调人的社会性,已看到劳动是人的本质,人是自己劳动的结果。但由于他把人规定为理性的自我意识,所以他说的劳动只是抽象的精神劳动。第三,对宗教、神的本质有了新的认识。人不是神创造的,相反,神的本质是来源于人的本质的。费尔巴哈认为神的本质不过是人的本质的“异化”。
4.西方现代人道主义
到了现代西方,面对着资本主义科技理性过度张扬而造成的人高度异化的事实,现代人道主义更多地采取了非理性主义形态,批判传统人道主义对普遍人性自由、平等的一般颂扬,转向对个体人的关注,主张“孤独的个体”。“我们并非首先是‘生活’着,而后还有一个装备,即所谓的身体;而毋宁说,我们通过我们的肉身存在而生活着”[21]。“社会生产在确定条件下纯粹是而且仅仅是欲望生产本身”[22]。人作为存在者是“此在”(Dasein)。“此在”是一种“唯一性”和“非他性”,总是“你的在”、“我的在”。当人脱离“此在”而“共在”时,人已处于“非本真的存在”的状态,已由“此在”的人变为“常人”(Dasman)。“常人”只是中性的东西,“人的本质”已被掩盖。
在人道主义的历史类型中,我们没有将马克思人道主义或马克思人道主义思想作为一个类型列出。主要是因为,马克思虽曾受过人道主义的影响,但马克思在其思想的发展过程中,一步步超越了人道主义,达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高度。马克思对人道主义的超越,并不意味着马克思对人道主义的全盘否定。超越是扬弃,超越既意味着马克思对人道主义合理因素的吸纳,超越也意味着马克思对人道主义不合理因素的批判[1]。在马克思超越了人道主义的情况下,将马克思的思想归结为人道主义就有失偏颇;但在马克思吸收人道主义合理性的情况下,将马克思同人道主义完全割裂,同样有失偏颇。早期马克思的思想主要是唯心的,马克思对人道主义的理解也更多是唯心的,成熟期以后马克思思想是历史唯物主义,但成熟期的马克思仍具有人道主义思想,这时的人道主义思想以唯物史观为基础。如果将马克思人道主义思想归为人道主义的某一类型,哪怕认为马克思人道主义思想是人道主义的最高形态,也存在逻辑和历史的矛盾。这也是本研究将研究内容定为马克思人道主义思想而非马克思人道主义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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