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承贵省议会议长、议员邀约到会，鄙人深为道谢。今见会场中悬挂中美两国国旗，作交叉状，且研究共和之精神，足见两国邦交之亲善。
美国人之来中国，常有一种感想：一若由最新之国而至最古之国。考中美两国中隔一太平洋；幅员辽阔，人口繁殖；且同为共和国。所异者美之共和较中国早100余年耳。将来两国如能互相提携，其发展正未有艾也。
共和之精神有二：一曰自立，一曰自助，二者为共和国最要特征。
在贵族政治之下，一般平民，唯政府之命是听，纯然处于被动之地位，毫无自动的精神。共和国则不然，平民有自动之能力，与贵族政治大相径庭。
共和国家之事业多从平民发生，政府不过从而鼓励之、辅助之而已。其创设之原动力，仍在平民之自动。至贵族国家，则凡百事业皆由政府发动，人民不过承政府之命而已。其最著者为德国，而日本则事事仿德。其种种事业，皆因政府压迫而成，虽可收效于一时，绝难持久于将来，一旦有变，因无稳固之基础，即不免失败。试观德国自大战后，各项事业全行瓦解，此其明证。共和国家，如教育经济等事业，大半由人民振作其精神，从事组织纯出于人民之自愿，且有乐于为之之兴趣。故其组织，既有统系，又甚巩固，与由政府压迫而成者不同。
识者谓中国进步甚缓，日本则进步甚速，因日本有贵族提倡于上，人民又能响应于下，故各种事业，颇能发达云云。然依鄙人意见观之，中国目前虽因无完全之政府，不能发展其事业，然国中无贵族牵制，且人民又有自动之能力，其基础实较日本为巩固也。
无贵族牵制，未必不能进展。因共和国之精神，不在贵族，而在平民竭力发展其自动之能力，使有道德与学识之士出而提倡之，各方面又从而附和之、赞助之，对于社会上应兴应革之事，未有不能成功者。
以上对于自主一方面而言，以下再就互助言之。凡为一事，往往有非少数人之力所能办成，而必须赖于多数人之互助者。于斯时也，若多数人袖手旁观、不加援助，或积极反对、竭力破坏，则虽有极大之计划，亦难得多数人之同情。若欲收圆满之效果，岂可得乎？(www.xing528.com)
故一国人民，必先受互助教育，养成一种互助之习惯，然后无论平时战争均可收效。如此次美国加入战团，日本以为美国习尚和平，人民多从事之商，而不注重军备，即或加入，亦无足轻重。孰知自美国加入战局后，于欧战极有影响。且美国人民平时有互助之习惯，一旦有敌，可本其互助之精神而协力为之矣。
欲养成互助之能力，有三要件：第一须有共同利害之观念，即以人之利为己利，以人之害为己害；第二须舍弃自己之小利，而顾全多数之大利，简言之，即不可以利而害公是；第三须互相信任，即遇事当公共商酌，不可倾轧是。
无论何国，遇有关于共同利害之重大事件发生，人民即可团结一气、互相辅助，虽在平时，往往彼此排挤、各不相让成为习惯；然一旦有事，又能互相辅助以抵于成。
此种互助之精神，亦先由少数人之倡议，渐得多数人之赞成，与自主之情形相同，无大异也。予到中国一年，知中国当改革之处甚多。然此事绝非一时所可见效，亦非在上者所可压迫而成。因共和国之事业均由小团体做起，然后逐渐普及。即以教育而论，固以普及为佳，然施行强迫教育，非一时所能办到，当先从各地方上着手，然后逐渐推广。如南京学生创设义务学校，已有40所之多，他处亦有同样之设施，数年后庶有普及之希望。若人民不自活动，专得政府办理，则所谓普及教育，正不知何时矣。中国社会上，有道德、有学识之中坚分子，散处各方，所在多有，若能于各地方创办种种事业，使他人闻风而起、相率仿行，必有兴盛一日。
以上所述自主与互助之意义，本极浅显。今次之为讲题者，因此并非理论上之空谈，曾见诸实行，而收极大之效果。如美国之能富强，即其明证；而欧洲各国，亦复行之有效，故敢介绍于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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