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境转换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探索基本概念

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概念

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与发展虽已历经百年，然而至今科学合理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观念却还未普遍形成，其概念化、范畴化程度仍然较低。这与长期以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对一些基本概念缺乏学理分析与建构，呈现粗放型的繁荣，又存在诸多简单化理解甚至误解，从而在方法的自觉性、合理性方面未有足够的注意和反思有关。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命题及史的角度看，“中国化”有广义与狭义之分，“传播”属于广义中国化的一部分，但与狭义“中国化”不等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运用”不是“应用”。应突破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仅当作实践问题的观念，重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概念及元理论的研究，尝试构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学术观念体系。

反思三十多年来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传播”与“中国化”这对基本概念始终在没有进行充分辨析的情况下被混同使用。20世纪80—90年代前期，“传播”概念使用频率较高，一些实质性梳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史的论著却被冠以“传播”之名；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中国化”概念居主导地位，“传播”概念仍然存在，并演变成“在中国”概念，与“中国化”相对应，在众多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论著中共存。然而，就在普遍混用“传播”与“中国化”概念的同时，少量的有关论著做了某种隐含的区分，或就“在中国”与“中国化”进行了明确界划，但没有引起学界足够的注意或更深入系统的分析。近年来，人们发现，经过三十多年研究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史始终停留于传播学的水平，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命题也被定格在“应用”、“话语”和“实践”的层次，对它的学理性探讨，特别是它的元理论意义价值，即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特性认识远没有到位。对于马克思主义学科内部的非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领域，对于非马克思主义学界，直至普通大众来说，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观念远没有普遍形成，其概念化、范畴化程度整体上依然是较低的。

当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与实践相统一过程产生了复杂的分化现象，这一现象表现为在深化研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内涵和实质的进程中，产了一系列的相互关联的概念群：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中国化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三组相关联概念都是既有内在联系又有区别的，不同的概念表述或表达方式表明具有不同的研究对象、内容、范围和目标，不能混淆，更不能替代。对相互关联概念的辨析表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作为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研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具备了一系列概念范畴的理论体系，是马克思主义内部一门相对独立的科学，对这些概念进行严格分类和界定，有利于深化和拓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的问题阈和方法论视野。(www.xing528.com)

在当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过程中，理论界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内涵和实质进行了多方面和多层次的探讨，并且还将继续讨论下去。由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一个理论与实践的丰富而复杂的辩证运动过程，这一运动过程在实践方面具有历史的总体性，而在理论方面因既作为实践过程的反映又作为理论自身的内在运动，而呈现出复杂分化的特征，表现为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这一总体性分析范畴的覆盖之下产生了一系列相关概念，如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中国化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等等。在汉语的表述当中，以上列举的概念还有更加细分的现象，如“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马克思主义化中国”、“中国的马克思主义”与“在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等等。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深化研究中出现这些关联概念群表明这个领域的研究已经从当初的理论表层进入到了学科内部的复杂性领域，开始了由政治性向学术性深化的重要转折。这些概念有一些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展现中已经比较清晰，有的是在学术讨论过程中直接催生的，因而走在了实践的前面。随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践过程的深入，以上概念将因具备更加丰富的历史基础而变得明朗起来，同时也可能会产生一些新的概念。当前，这些概念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质的讨论中经常被混用，其内涵和外延没有得到自觉的严格界定和分析比较。

实际上，在深化研究过程中出现的这些关联概念虽然看似无奇，似乎是相同的几个词颠来倒去的汉语游戏，但只要认真思考就会发现这每一个概念本身就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深化研究的一个新的领域和范围，而对它们的混用又将遮蔽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深刻内涵和实质。因此，这不能被视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由于语言转换和表述过程中所产生的简单问题，对这些关联概念群进行比较分析，不仅可以深化和拓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的问题阈和方法论视野，而且也将直接促进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内涵和实质的深化理解。

关于概念的确定对科学思维的重要性，黑格尔曾说过：“我们的思维必须依据概念而限制自己，而概念却不应依我们的任意或自由而调整。”^[1]可见，对概念的界定是科学思维的前提，也是学术研究规范性的基本要求。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学术研究首先要重视概念的确定和比较，以建立起这一学科基本的研究规范和理论基础。深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是学界将长期面临的十分艰巨的任务，^[2]而对一些基本概念的比较研究是其一项基础性工作，本节将对这些概念的内涵和外延进行初步辨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