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中的奋斗者：砥砺前行

一个在金融危机的大潮中拼搏的人

孟礼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那年出生的，到2009年国庆节，他已是满60岁的人了。

我们见到他时，这个额头发亮、神情沉稳的男人刚刚从外面赶回来。坐在他洒满阳光的办公室里，对着桌上一尊华尔街牛的青铜雕塑，谈起了他的创业史，忧郁，怀旧。

他创办的陇海乳品公司至今已有17年的经营历史，前十几年还算是比较顺当的。之前他就做些水果和肉类罐头，把它们卖给藏区或者东北的深山老林里。随着市场环境的变化，各种罐头都不能做了，他准备试着做其他的。但后来又因为与当时的县上领导发生了矛盾，他就干脆从罐头厂出来，一句话：不干了。

1992年，老孟的公司在定西来说是较早的民营企业。当年注册资金50万，是用40万起家的。17年前的人民币是比较值钱的，那时候有40万就感觉钱多得很，人们羡慕提倡的是万元户。哪像现在，亿元户也没人稀罕了啊。当时南方一些民营企业办得红红火火，老孟是定西民营企业的代表，也是一个首创。当年，所有来的领导也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指导意见，政府也就是一个观望的过程。

老孟的起步是民营企业初露锋芒和国营企业纷纷倒闭的时候，他当时就得到了农行的支持。老孟也经常说，陇海公司能发展到今天，就像婴儿一样慢慢长大，是农行一手拉扯大的。他也从未在其他行贷过一分钱。后来农发行开始拓展市场的时候也曾上门邀请过，他就给来的领导说，我们是农行一手支持起来的，在最困难的时候，是农行一直在支持着我。现在转过头来去你们农发行，情面上实在是过意不去。

尽管在当时来讲，农发行的利息比较低，老孟就是坚决没去。

老孟的办法一直是挣点钱再投进去，慢慢发展。以前用贷款是为了扩大流动资金，步子迈得比较小，承担的风险也就小。1996年他搬进了现在的新厂址，把租用的地买了来。2005—2006年，菊粉项目在薛行长的支持下，成功实现投产。倘若没有农行的支持，这个项目根本不可能上，刚开始预定的为800万，后来又升至1200万，今年再投的话就达到3700万。这期间他们是边研究边上马，但后因工艺水平原因，产品是出来了，但又在各方面遇到了问题。

一般在这个情况下，银行肯定就不会再支持了。因为你项目能不能成功，各方面在出问题。但农业银行始终给予支持。

后来才知道，当时行长们也非常担心，有时到晚上10点多了，行长一个电话，说老孟，我们要来厂子看看进展。他也就基本上不敢回家，在厂子里蹲着守着。行长晚上打电话，说让打发车过来接，人就来了。陇海乳品公司当初办菊粉，就是考虑了市场的革新。所以从搞研究，小试、中试，找资料、化验等再到产品生产，一项也不敢马虎。这个项目投入很大，关键是在设备这一块。那个时候上这个项目，有农行的支持，也没有感觉到有多困难，其实很有风险的。有银行的后盾，所以就敢干。薛行长那时候就说，既然干，那就把它干好。不要半途而废，你说我们已经把你1000多万支持上了，失败的话损失不是就大了嘛！也就是说前面投入的钱白白地撇了。所以在领导们的关心之下，这个项目最终还是上马整出来了。

老孟常说农行不仅是支持了一个项目，更是支持了一个产业。菊粉这个产品不仅带动了定西广大农民的收入，关键是推动了一个产业的发展。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人就笑他，说老孟把他的个厂子还说成个产业。老孟就坚持说菊粉这个项目，必定以后在中国要形成一个产业。也就是要看你地方政府怎么办，只要政府把这当作一件事情去认真的做，他就是个大产业。欧洲的荷兰，最小的一个厂子年生产菊粉能力达2.4万吨，我们一年能生产多少吨？设计能力2000吨，实际生产出来就是个1100—1200吨。

农行领导更替了好几个，但老孟始终与他们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老孟的这个民营企业，在定西是比较大的，是纳税大户，连续十年纳税100多万，产值最高时曾达到过7000多万，曾准备发展到1个亿的销售收入，市上也把他列为重点扶持的几个上亿企业，是定西民营企业的代表。2009年8月，在天津举行的菊粉峰会上，全国仅有的三四家企业都参加了，他的陇海属于最大的，别的还都在探索，“有的还在爬着。”菊粉作为一个产业发展的时候，陇海就成了“先吃螃蟹的人”。从经济学的观点上讲，往往先吃螃蟹的人不一定先得到经济利益。因为工艺的设计，产品的质量都不相同。如果搞不大，把菊粉引入国内市场的是他，说不定将来被市场淘汰的也是他。一个新的产品要出来的时候，大家就在冒很大的风险。菊粉在国内没有市场，目前使用菊粉的还是很少很少。老孟的菊粉生产了4年，一直外销，主要销往美洲市场，特别是美国。(www.xing528.com)

在美国，菊粉受到欢迎是因为美国的肥胖人口较多。特别是有些女的，30多岁你只能看屁股以上，以下胖得根本没法看，因为他们的饮食结构有问题。所以美国在膳食纤维这块需求量相当大，菊粉就能很好地调节他们的膳食，还能起到减肥的效果。在美国，肥胖不是个人问题而是社会问题。老孟和美国人谈论过这件事，美国人认为中国人不注意饮食结构，十年以后中国也会像美国一样出现肥胖的问题。菊粉可以在保持营养供给的同时，起到减肥的效果，使得体重不下降，肌肉更发达，还能降低血糖和血脂度。老孟有很多朋友都问，你的那个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老孟就说一些书本理论知识，然后就说我的产品能在对食品挑剔的美国得以畅销，肯定有他的道理。美国人喜欢将菊粉加入到食品中食用，坚持一两年，肥胖会减少，肚皮会降下去，但体重并不减。老孟的产品现在有两种包装，一种是供健康人使用的普通装，直接加到牛奶里面，增加人们的饮食中的膳食纤维。所以菊粉还是一个很有市场的产品。

生产菊粉的原料——菊芋

菊粉的生产原料菊芋，比洋芋还要好种，田间管理也方便得多，种植投入少，净利润却要比洋芋好。一般来讲，好的一亩地可以卖到1000多元，正常的也可以卖到800—900元，所以这对农民的收入是一个很大的提高。老孟的收购价格每斤一直在0.2元以上，在田间地头收购。拉到他这里，就是0.25元左右。以前好的时候，每吨7000多的成本售价能达到2—3万元。为了把这件事搞好，他还在兰州的榆中，定西的通渭、高峰都试过籽种。他的企业是一个外向型的企业，上菊粉项目是立足于当地的资源。他不和南方人去争市场，“最好不要去想”。他说要办就办别的地方没有的，像菊芋种植就适合北方地区，而且定西的菊芋产量就是比其他地方要高。他在东北和湖北都调过籽种，那里的产量就是低。

金融危机和行业环境危机，还有咱们国家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食品安全问题，这几年产品风风雨雨，也是受了大环境的影响。老孟曾经与国外好几个客户谈好订单的时候，因为出现问题，人家一句话就说没了。他与日本客户谈判很成功，但合作项目刚要签，就因为“毒饺”问题而夭折，日本人不管怎样，一听见中国的食品就是不敢吃，现在只有缓缓了。美国人瞧不起中国的食品，特别是食品安全，他的产品出口就遇到很大的困难，受到国外客户的歧视。原因不是这一家企业的问题，而是人家对中国企业的不放心和对中国食品安全的担心。“三聚氰胺”事件使老孟的产品在美国市场极大受挫，那边的客户已经把订金都打过来了，就差拿到合同了，但是人家又把钱收回去了。

所以食品安全对食品加工企业来说是头等大事。但不论环境怎样变化，风风雨雨会坚持不懈地搞下去。现在企业已经有了恢复的迹象，2008年销售还算可以，但2009年的2—6月份相当得不好，7、8月份有些起色了，现在的产量就是每月销售100来吨，在菊粉项目上他与农行共同担风险，现在他从农行贷款4100万。他的生产在天天改进，设备随着客户的变化也就变着哩。他说假如以前自己就知道菊粉的投资要达到3700万，绝对不会干，但现在不同了，以前甚至想到过要不要把设备转换成木糖醇制作。现在陇海要做1万吨的生产，其实只有5000吨的能力量。

这几年他还是创出了自己的技术，像粉的喷出、冷却等。但是企业管理是当前遇到的又一个难题，欧洲同行来参观时提出过合作意向，大家也在积极研究，希望通过合作的方式合作经营，学习运用别人先进的管理方法，利用别人的销售渠道扩大销售额，把企业做强、做大。大家现在都在探索着搞，相信通过技术攻关和大家共同的开拓，新的局面定会出现。

现在，菊粉的这个生产，最大的问题就是原材料的生产。菊粉的出粉率经常性受气候的影响。如果8—9月份的降雨量高的话，菊芋很大，但是不出粉。2007年的两个月，连续40多天的降雨使得当年菊粉的出粉有了大问题。就像2009年的天气，出粉就有问题。另外一个就是菊粉的生产过程大家都在摸索，实质上菊粉的制作工艺大家都还未达标，现在的生产工艺还是套用甜菜的，还不配套。通过这几年的生产就感觉到，菊芋的细胞壁要比甜菜的细胞壁难打开，提取就有问题。张掖的一个糖厂做过一个试验，一天晚上能消化掉1000吨的甜菜。但菊粉做一晚上，顶多浸出350吨，也就是甜菜的1/3多点。现在生产工艺就是制约瓶颈。

当前他的主要任务是开拓国内市场。目前国内的菊粉用户大型的就伊利、光明两家乳业公司，他们一直用的是国外的产品。他与两大厂家的高层有过交流，两家有意向订购他的产品，但还没完全决定下来。毕竟咱们的产品比进口来的每吨要便宜1万多元。

老孟也是个热心肠。在SARS、汶川地震等自然灾害来临时，他都曾积极捐款。他资助的一名贫困学生，今年已经考上大学。孩子前两天跑来感谢他，他那天去开会，忙着没见上，自己资助的孩子考上大学他就感觉挺好。他连续四年被评为甘肃省乡镇企业优秀企业家，他的陇海乳品有限责任公司被评为甘肃省重点扶贫龙头企业，全省科技龙头企业等，奖金年年有呵。老孟也是满足的。

他说细一想，其实自己也一直是个“为银行打工的人”而已。

我们细一想，困局中的稳健和坚韧不拔，更应该是一个企业家的优良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