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90年代以来的中国文学发展流向中,诗一直走在时代的前列。80年代中期,文学界还沉浸在对现代派的欢呼中,诗歌界却有一批小人物开始胡作非为。1986年10月安徽的《诗歌报》、《深圳青年报》在深圳联合举办“中国诗坛‘1986年现代诗群体大展’”,据称有84家民间诗歌刊物参展,推出近千首诗。他们亮出反朦胧诗的旗号,以激进的方式对待诗歌和现行的文化制度。他们自称为“第三代”群落,怀着莫名的历史冲动,高呼“打倒北岛”,打倒“人”的口号向文坛冲撞而来。他们标榜“莽汉主义”,“没有乌七八糟的使命感”,“也不以为生活欠了他们什么”,他们自认是一群“小人物”,是庸俗的“凡人”。他们什么都干:“抽烟、喝酒、跳迪斯科,性爱,甚至有时候也打架、酗酒,让那些蓝色的忧伤和瓶装的忧郁见鬼去吧。”
他们撕毁了诗人充当时代抒情主人公的形象,摧毁了“大写的人”,也摧毁自我,他们自称“变成了一头野家伙,是腰间挂着诗篇的豪猪,以为诗是最天才的鬼想象、最武断的认为,和最不要脸的夸张”(注:参见徐敬亚:《圭臬之死》,《文学研究参考》(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1986年第6、7期。)。他们甚至连“诗”的神圣性也一并消解,宣称仅仅是因为“活着,故我写点东西”(于坚)。他们的自我意识,他们对生活的意识,不再像顾城那样用忧郁的黑眼睛执拗地去寻找“光明”;也不像梁小斌痛心疾首地呼喊:“中国,我的钥匙丢了”;他们的存在平凡而世俗:很多年,屁股上拴串钥匙,很多年,记着市内的公共厕所……他们乐于咀嚼“无聊意识”甚至“病房意识”。这一代人表征着完全不同的文化立场,那个悬置于意识形态中心的历史主体镜像,正在被一群崭露头角的“小人物”胡乱涂抹上一些歪斜的个人自画像。(www.xing528.com)
90年代以来的诗已经难以为文学史叙事所概括,它如此庞杂巨大,鱼龙混杂;如此混乱颓靡,却又生机勃勃。一方面,人们惊呼:诗歌在死去;另一方面,人们哀叹:写诗的比读诗的多。到处都有诗人,到处都有诗歌活动,这远不是“末日”二字可概括,也不是“新生”二字可以言说;但却是执著的态度可以接近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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