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古时埋葬死人筑起的土堆叫坟,平者叫墓。《方言》卷十三曰:“凡葬而无坟谓之墓。”坟和墓的区别是明显的。《礼记·檀弓上》有“古也墓而不坟”之语。据说殷及西周的墓地上是不筑坟堆的。《易·系辞下》也说:“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春秋以后,开始在墓上筑坟堆。当时坟的作用,主要是作为墓的标志。据《礼记·檀弓上》载:孔子合葬了他的父母以后,说:“吾闻之,古也墓而不坟,今丘也,东西南北之人也(意谓我是四处奔波的入),不可以弗识(做标志)也。”“于是封之,崇四尺。”到了战国时期,就普遍流行坟丘式的墓葬。《墨子·节葬下》曰:当时王公大人的墓葬“棺椁必重,葬埋必厚,衣衾必多,文绣必繁,丘陇必巨。”此时的“坟墓”、“丘墓”也就成为坟墓的通称。自秦以后,丧葬筑坟墓的习俗历代沿袭,而且帝王在世期间,就开始为自己修筑坟墓。
随着坟墓的普及和发展,历代对坟墓的高低都按官爵做了规定。《汉律》中有“列侯坟高四丈,关内侯以下至庶人各有差”的限制。而帝王之陵高低不限。《续汉书·礼仪志》记载:武帝坟高二十丈。唐代通常一品坟高一丈八尺,二品以下,每低一品减二尺,六品以下高八尺。宋、元、明、清时期,基本沿用此规定。标志着坟墓主人身份的还有“树”。《春秋纬》中说,天子的坟种松,诸侯的坟种柏,士的坟种槐,庶人无坟只能种杨柳。到了后世,在坟墓周围植树,作为等级的功用慢慢消失,大概具有了点缀和装饰的性质。
从“墓而不坟”,到后来不仅要筑坟丘,还要植树、立墓碑。最早的墓碑有木制的,但因木头质地松软,不耐侵蚀,石墓碑也就流行起来。江苏丹阳县有春秋时代吴国季札的墓,碑文为古篆,其词为“乌呼有吴延陵君子之墓”,字大径尺,相传为孔子所书。其实,真正的墓碑始于秦汉。
墓碑多为长条形,碑头切成圆形,或雕出檐,下置碑座。简单的墓碑没有多少雕饰,碑的正面刻文也较简单,比如只刻“某某之墓”,或名前加籍里,或加其他文字。若是子孙为父祖立碑,则写“先祖(考、妣)某某之墓”。夫妇合葬,宋朝时的墓碑写“宋故进士某君、夫人某氏之墓”。碑上还可以刻立碑人和立碑时间,刻在左下侧,字体要小一些。尊贵一些的墓碑,雕饰要多一些,比如碑头刻盘螭纹,碑沿刻忍冬、缠枝纹等。碑座也讲究一些,甚至雕赑屃(龙的九子之一,形似龟,以驮力大而著称)驮碑。碑文也就比较复杂,一般的体制包括姓名、籍贯、家世、经历、文章著作、逝世时间,然后是某年某月葬于某地,最后是铭文,即概括性的赞语。还有比此更加复杂的碑文,即墓志铭,其内容一般为姓名、世系、籍贯、行为事迹、年寿、逝世年月、子孙大略、葬时葬地,最后是铭文。这种墓碑文字实质上是盖棺的定论,含有人物品评的意思。
在中国的丧葬礼俗中,很大程度上还受灵魂、风水观念的影响,这突出表现在选择墓地上面。自古以来,人们立坟建墓首先要看风水。风水,是一种术数,指坟地的地形、地貌、地势、方向等。传说得到了一块好的坟地,子孙后代就会受到祖宗神灵的庇护、保佑,更可使家庭和睦,人丁兴旺,乃至荣华富贵,升官发财。反之,便会祸灾不断,破产灭家。因此,人们极其重视,并将风水先生视为神明。古代社会中少数民众和不多的家庭这种不求于自己奋斗、辛勤劳作而求助于死者的惰性文化心理,是风水术,尤其是相墓术盛行数千年而不灭亡的重要原因。(www.xing528.com)
风水说认为,埋葬死者要驾驭生气。生气乘风就会发散,临水便会止歇。所以必须使生气聚集,而绝不可以让其发散,运行到一定距离之后还应该让它马上停止。又认为,山是龙的象征,称为龙脉。山脉又有各种各样的形貌,这些形貌,有的是龙脑,有的是龙尾,有的是分龙,有的是起龙。山还有等级的区别,因而被划定为来龙、祖山、宗山、主山。山与五行相配后,便成了金山、木山、水山、土山、火山。山之下,是地,地又可以归类为福地、吉地、凶地、绝地。水也很重要,起拦截作用。概括而言,最好等级,即最上乘的山、土、水的结合,就是“风水宝地”。换句话讲,如果坟址选中了呈马蹄形的、三面有山环抱、前有流动之水围绕的场地,或者找到了最吉祥的风水穴,那么,便会“遗体受荫”、“鬼福及人”。
历代帝王兴师动众地利用风水术挑选陵地的同时,民间也由惊讶、羡慕转向仿效,这样的事例不胜枚举。如宋人傅秀才,早在其父健在时,就延请江山县(属浙江)的阴阳先生祝某来相墓。祝在傅的陪同下跑了几个地方后说:“附近的那座山,房宿直家,昴宿守水,上合天星,下有地气,是块绝妙的好地,你要想办法买来呀。”傅不惜重金,买了下来。父死,家人挖掘墓坑,祝先生不邀而至,看了一眼葬地后说:“壬午年你会得到儿子,儿子极有出息,要做大官,位至侍从,后辈子孙,更是春风得意。”这年,傅某果然得子,取名为“楫”。后来楫官中书舍人、龙图阁待制。楫死后,又有风水先生对傅家人说,你们家的风水好,应该出宰相的,可惜的是墓穴低了些。家人听了风水先生的话,急忙迁葬,此时的墓比原来的地方要高出5丈。后来,傅秀才的孙子赴临安(今杭州),途经江山,顺道拜访祝家。祝先生早已去世。家人迎客,谈及往事,突然发问,“君家的祖坟不曾迁移过吧?”傅家孙子回答说:“祖父死后,我们听了一位术士的话,搬迁过。”又问:“家里有没有犯徒刑的人?”答:“有。”于是,主人起身入室,找出其祖当年留下来的卜葬记录。记录末尾大书道:“仙游(县名)傅秀才营葬后,当于壬午年生贵子,如果将坟地迁往高处,肯定会出刑徒。”因偶然巧合,而被见少识狭的乡民编成了故事,由于掩盖了事情的真相,蒙骗了不少人。并作为风水术的经典被记载流传了下来。
讲究和重视风水,不是为了死人,而是为了活人,为了自己。宋人钱仁夫曾吟打油诗一首予以讽刺,诗云:“寻山本不为亲谋,大半多因富贵术。肯信人间好风水,山头不在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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