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封三祝：祈多子如何成为中国传统礼俗

古人结婚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把生育后代看做是接续香火，完成孝道的第一要义，所以《孟子·离娄上》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妇女不能生育，甚至没有生男孩，在家族中就没有地位，“多子多福”是古人传统的伦理规范，制约着中国人的结婚生育观念。所以婚后行“祈子”礼俗是最重要的事情。

《庄子·天地》讲了一则故事，传说唐尧视察称为华州的地方，在华州守地封疆的尊长称为“华封”，他向唐尧祝福三件事，即寿、富、多男子。并且认为长寿、富有、多生儿子是人们所共同期望的。从此有了“华封三祝”的说法。古人以此来祝福人，而婚后首要的祝福是“多男子”。古人常用“螽斯衍庆”作为祝词祝贺新人子孙绵衍。螽斯是一种昆虫，古人认为一生能产九十九子。《诗经·周南·螽斯》有“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的句子，意思是说螽斯的羽翼，会聚成堆；祝你的子孙多又多，欢聚一堂。为了多子，古人往往采取多种礼俗达到祈子的目的。

一是祈求神灵。民间信奉保佑生育之神影响比较大的是送子观音，没有儿女的妇女为求得子，常用的礼俗是到观音庙里去求得佛桌上供奉的莲灯，以表示连接灯火的祈望。生了孩子担心活不成、长不大就到观音庙里去“寄名”，意思是把孩子交给观音菩萨照看以求得保护。清代赵翼《陔余丛考·观音像》记载了一则民间传闻：“许洄妻孙氏临产，危苦万状，默祷观世音，恍惚见白氅妇人抱一金色木龙与之，遂生男。”表达了民间对送子观音的崇拜。除了送子观音，各地还有祈求碧霞元君、临水夫人、金花娘娘、子孙娘娘等等的礼俗。值得一提的是流行于北方民间“拴娃娃”的习俗。就是到庙堂里用彩丝拴泥娃娃抱回家供养，称之为“大哥”，以后所生男孩均称为弟，有趣的是要逐年抱回一个比原先大的泥娃娃，以表示娃娃逐年长大的意思。清乾隆年间的纪晓岚所著《阅微草堂笔记》记述了他所经历的拴娃娃的故事：“余二三岁时，尝见四五小儿彩衣金钏，随余嬉戏，皆呼余为弟，意似甚相爱，稍长时乃皆不见。后以告先姚安公，公沉思久之，爽然曰：‘汝前母恨无子，每令尼媪以彩丝系神庙泥孩归，置于卧内，各命以乳名，日饲果饵，与哺子无异。殁后，吾命人瘗楼后空院中，必是物也。’恐后来为妖，拟掘出之，然岁久已迷其处矣。”这段笔记把拴娃娃写得十分清楚了。

二是崇物信仰。这类礼俗主要是以吃某种象征性的食物为表现方式。旧时女子的嫁妆里一定有一个朱漆的子孙桶，桶里放着染红的鸡蛋和苹果之类的水果，称为喜蛋喜果，寓意生子多多，已婚尚未得子的妇女会向主人讨要喜蛋，据说吃了喜蛋男孩就会诞生。还有吃瓜求子的习俗，江南地区相传在清明之日，把南瓜整个煮烂，中午时分夫妇并肩同坐，同时举箸吃瓜，以为可以得子。更有意思的是“偷瓜送子”的礼俗。据《中华全国风俗志》记载：“贵州中秋节有一种特别之风俗，为各省所无者，即偷瓜送子是也。偷瓜于晚上行之，偷之时故意使被偷之人知道，以惹其怒骂，而且骂得愈厉害愈妙。将瓜偷来之后，穿上衣服绘上眉目，装成小儿形状，用竹舆抬送，有锣鼓随之，送至无子人家。受瓜之人须请送瓜人食一顿月饼，然后将瓜放在床上，伴睡一夜，次日清晨将瓜煮而食之，以谓自此可怀孕也。”类似的习俗各地有多种形式，例如《清稗类钞》记载：“广州元夕妇女偷摘人家蔬菜，谓可宜男。又妇女艰嗣续者往往于夜中窃人家莴苣食之，云能生子，盖粤人呼莴苣为生菜也。”(www.xing528.com)

三是麒麟送子。麒麟是古代传说中的动物，简称为“麟”，被看做是仁和吉祥的象征，古人有“麟凤龟龙，谓之四灵”的说法，所以麒麟也被借喻为杰出的人才。《晋书·顾和传》说：顾和“二岁丧父，总角便有清操，族叔荣雅重之，曰：‘此吾家麒麟。’”所以庆贺人家生子往往叫“喜得麟子”。传统相沿，民间有旧历灯节求拜麒麟生育得子的习俗，《中华全国风俗志》记载，湖南：“妇女多年不生育者，每于龙灯到家时，加送封仪，以龙身围绕妇人一次，又将龙身缩短，上骑一小孩，在堂前行绕一周，谓之麒麟送子。”浙江地区男家亲朋在正月十六晚用纸扎糊一个男婴，在灯笼上描绘“麒麟送子”图，敲锣打鼓放鞭炮送至不孕妇女的床榻，由主人倒糖茶招待，来客喝完茶即将茶碗倒扣，以为这样可以得子。

祈子礼俗是中国传统生育观念的表现，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生育科学知识的普及，种种祈子法必将成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