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者通吃”要不得
今天的西方,像是一个重病号输了很多血,却迟迟没见起色,于是反思的人多了起来。在众多号脉者中,一些西方学者不约而同地用了一个说法,叫“赢者通吃”。
赢者通吃是西方用扑克牌赌博的行话,学者借用来形容上世纪70年代后的美国经济,称之为“赢者通吃经济”。较早使用这个词的是政治学家雅各布·哈克和保罗·皮尔逊。他们在2010年写了本书,题为《赢者通吃政治:美国的公共政策、政治组织、顶层收入的直线上升》。他们注意到一个矛盾的现象:尽管经济危机严重,多数人生活困难,许多人失去了抵押给银行的房产,但与此同时,极少数人仍然越来越富。美国最富有的1%的人的收入在总收入中所占的份额,从上世纪60年代的约8%,增加到了如今的20%还多。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罗伯特·C·利伯曼今年初在《外交事务》上写道:“金融回报日益集中在少数精英手中,而其风险则转嫁给日益受到影响而又不受保护的中产阶级。这一情况酿成了富人与穷人之间的政治两极分化、不信任和仇恨,并且往往会扭曲民主政治体系,在这一体系中,金钱越来越赋予人以政治上的发言权和权力。”
在西方学者看来,美国近80年来的历史是这么走过来的:由于1929年的大萧条,罗斯福总统实行了新政,开始走上了福利国家的道路。这种以凯恩斯经济理论为指导的执政思想,到20世纪60年代末遇到了很大挑战。那时,越南战争耗尽国库,OPEC推动石油大幅涨价。大财团的代表人物把经济困难归咎于福利制度。他们的思路是:政策必须向富人倾斜,只有依仗他们才能鼓舞创业精神,鼓励金融创新和科技创新。他们的理论被称为“新自由主义”。
开始把这种理论变为政策的是撒切尔夫人和里根总统。大财团培养了一大批神通广大的游说人士。用一名高级主管的话来说:“如果你与打交道的参议员不是直呼姓名的朋友,那么对股东来说,你就不胜任自己的工作。”(www.xing528.com)
有人点名道姓地揭露了这么件事:1993年初,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主席温迪·格拉姆在她离职前几天,“在午夜签署了一份安然公司所渴求的命令,这一命令允许安然公司对自己创造的外来衍生品进行场外交易,而免受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的监督”。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几周后,她在安然董事会里获得了一个职位。正是一批像他们这样的人为“赢者通吃”创造了合适的政治环境。
只要有常识的人都会反对“赢者通吃”。一个只想到自己而不顾别人的人,迟早会被大众抛弃。同样,一个只顾1%的人发大财的政府,也最终会被99%的人唾弃。德国学者格瑟克·冯·吕布克在其近作《未来源自危机》一书中说:“从新的科学中首先可以推导出一种认识:我的利益同别人的利益是联系在一起的;此外,我对别人造成的所有伤害,最终也会伤害到我自己。”他对目前西方经济学中流行的“股东哲学”——董事会只考虑股东利润的最大化——提出了质疑,认为“这是一种过时的理论”。
他提出用“财富保管者哲学”代替“股东哲学”,他说:“我们应该照顾到所有参与经济过程的人的利益,甚至顾及自然界的利益。”他讲得很好,也许在21世纪的竞赛场上,最后获胜的是具有这种观念的人和政府。
2012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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