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8 公孙丑曰:“君子之不教子,何也?”
孟子曰:“势〔1〕不行也。教者必以正,以正不行,继之以怒。继之以怒,则反夷〔2〕矣。‘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于正也。’则是父子相夷也。父子相夷,则恶矣。古者易子而教之,父子之间不责善,责善则离,离则不祥莫大焉。”
【注释】
〔1〕势:情势。〔2〕夷:伤害。
【译文】
公孙丑说:“君子不亲自教育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呢?”
孟子说:“这是由于情理上行不通。教育必然要用正确的道理,用正确的道理行不通,接着往往便会动怒。如果动怒了,就反而伤了感情了。(儿子会说:)‘您用正确的道理教育我,而您自己的行为却并未合乎正确的道理。’这就伤了父子之间的感情。父子之间伤了感情,那就不好了。古时候相互交换儿子进行教育,父子之间避免拿善来互相责备。以善来互相责备,会使父子关系疏远,父子关系疏远,那是最不好的事情了。”
7.19 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孰不为事?事亲,事之本也。孰不为守?守身,守之本也。曾子养曾皙〔1〕,必有酒肉。将彻〔2〕,必请所与。问有余,必曰‘有’。曾皙死,曾元〔3〕养曾子,必有酒肉。将彻,不请所与。问有余,曰‘亡矣’,将以复进也。此所谓养口体者也。若曾子,则可谓养志也。事亲若曾子者,可也。”
【注释】
〔1〕曾子养曾皙(xī):曾子,即曾参,孔子弟子;曾皙,名点,曾参的父亲,也是孔子的学生。〔2〕彻:同“撤”,撤去,撤除。〔3〕曾元:曾参的儿子。
【译文】
孟子说:“侍奉谁最重要?侍奉父母最重要。操守什么最重要?操守自身(不使自己陷于不义)最重要。不使自身陷于不义而能侍奉好父母的,我听说过;自身陷于不义而能侍奉好父母的,我从来没听说过。哪个长者不该侍奉?可侍奉父母却是侍奉的根本。什么正义不应该坚持?但操守自身(不使自身陷于不义)却是操守的根本。曾子奉养他的父亲曾晳,每顿饭必定有酒肉。撤掉食物时,必定要请示(剩下的酒肉)给谁;(曾晳)问有没有剩余,必定说‘有’。曾晳去世后,曾元奉养他的父亲曾子,每顿饭也必定有酒肉。撤掉时,不请示剩余的给谁。(曾子)问有没有剩余,就回答说‘没有了’,准备拿剩下的下顿再进奉给父亲。这叫作对父母的口体奉养。像曾子那样,就可以说是顺从亲意了。侍奉父母能像曾子那样就可以了。”
7.20 孟子曰:“人不足与适〔1〕也,政不足与间〔2〕也,惟大人为能格〔3〕君心之非。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
【注释】
〔1〕适(zhé):同“谪”,责备,指责。〔2〕间(jiàn):非议。〔3〕格:纠正。
【译文】(www.xing528.com)
孟子说:“那些在位的小人,不值得去指责,他们的政事也不值得去非议,只有大德的人才能纠正君主思想上的错误。君主仁爱,就没有谁不仁爱;君主行事合宜,就没有谁行事不合宜;君主端正,就没有谁不端正。一旦使君主端正了,国家就安定了。”
7.21 孟子曰:“有不虞〔1〕之誉,有求全之毁。”
【注释】
〔1〕虞:料想,意料。
【译文】
孟子说:“有料想不到的赞誉,也有本求无过而偏遭诋毁的。”
7.22 孟子曰:“人之易〔1〕其言也,无责耳矣。”
【注释】
〔1〕易:轻易。
【译文】
孟子说:“一个人说话随随便便,不过是由于他无需负什么责任罢了。”
7.23 孟子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
【译文】
孟子说:“人们的毛病在于喜欢充当别人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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