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暴力批判：批判理论的起源与内涵

1．3．2　批判理论

批判理论作为一种新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理论，发端于1923年成立的法兰克福社会研究所，该研究所是专门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中心。马克斯·霍克海默（Max Horkheimer）和西奥多·阿多尔诺（Theodor Adorno）是法兰克福学派的核心人物。该学派侧重于文化和意识形态问题的研究，而不像马克思那样重视哲学方面的历史唯物主义批判和经济方面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他们甚至舍弃了对政治经济学的研究。但是，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精神，却构成了批判理论主要思想灵感的源泉。批判理论从改变社会的必要性视角来观察社会，力图“批判地接受规范社会生活的各种范畴，同时也包括对这些范畴的谴责”⁽¹²⁶⁾。到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批判理论家们虽然在其理论建构中使用了各种不同的概念，但是它们之间还是具有某种特定的逻辑关联。它们具有一种对社会的批判性视角，力图站在现存社会秩序“之外”，拒绝承认现存社会秩序的合法性，努力揭示现存社会的基本矛盾，从而导致了对社会理解方式及其问题的解决方法的特殊性。这种特殊性体现在理论主体对世界的态度不是解释性的，而是改造性的或创造性的，在“批判”的同时“介入”社会现实之中，理论主体在批判时采用的思维方式也具有特殊性。⁽¹²⁷⁾批判理论中的“批判”具有本雅明意义上的“破坏、解体产生的创造性完成、补充、体系化”等内涵。但是，批判理论一方面自视为是对现代社会中理性成长后果的批判，另一方面又否认依靠理性作为批判的基础。⁽¹²⁸⁾霍克海默和阿多尔诺指出：“理性对于事物就好像独裁者对于人民的态度那样；它只是在能够操纵其对象的范围内，才承认它们。”⁽¹²⁹⁾理性在社会发展的过程中，逐步变成了盲目的力量，蜕变为统治者进行不合理统治的工具、帮凶，从而操纵着绝大多数被统治者的命运。批判理论试图将其理论目标和规范目标相结合、相统一，但对于现代社会的未来发展轨迹，批判理论家采取了一个比马克思更开放的姿态。它们甚至怀疑现代社会的发展轨迹背后根本就不存在内在的逻辑。这种怀疑主要是他们对于普遍性的理性概念的拒绝。⁽¹³⁰⁾(www.xing528.com)

由于批判理论总是试图依据变化着的社会状况来给自己定位，这种理论总是处于不断变动的状态下，而我们用一般方式来看待批判理论家的工作也存在困难性，因此，我在此不打算对批判理论的理论流派和主要的哲学家的观点做过多的研究，因为这不是本书的主要任务。简单地说，批判理论所依据的是对马克思、韦伯和弗洛伊德观点的综合，它主要关注文化和社会意识在维护资本主义体系中的作用。⁽¹³¹⁾批判理论虽然是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辩证批判与韦伯对理性化的分析的综合，但是，批判理论比马克思更强调现代资本主义的主观性和文化特色，同时又不像韦伯那样认为理性化过程将沿袭一条预定的道路发展，尽管他们认同韦伯关于社会理性化的主要特点是手段优于目的这一观点，在对资本主义文化和意识形态的批判中，探求精神分析与马克思主义相结合⁽¹³²⁾，有着深深的弗洛伊德主义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