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综繁琐思维中的6个基本误区

理论决定了我们可以发现什么。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我们希望认同的倾向已经在认知组成中根深蒂固，以至于即使先前没有相关的信念或期望，我们也会寻求认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测试假设。无论是否意识到这一点，我们实际上都在扮演直觉科学家的角色：在做出专业的和个人的判断时，我们都在持续地建立和测试各种假设。例如，一位医生会形成关于病人病情的潜在原因的各种假设，然后通过从病人和其他医疗程序处收集信息来检验这些假设。在做出投资决策时，投资者会测试公司的未来净收益是否会增加（或减少）。甚至在生活中确定是否喜欢某个人时，我们也会测试各种假设。基本上，我们在形成判断时都会不断地测试假设。如果使用认同策略，那么这些判断就会带有偏见性。

设想你正在与朋友约翰聊一位共同的朋友巴里。约翰告诉你：“我始终认为巴里非常开朗，他是性格外向的人。”你以前并没有这种观点，但是你开始回顾巴里在上个星期的一次聚会中的表现，他经常说一些笑话，并且喜欢坐到吧台中与其他人聊天。不久之后，你开始相信巴里必定是性格外向的人。这种想法有什么错误？当确定巴里是否是性格外向的人时，我们自然而然地首先想到其展现出性格外向行为的时刻。实际上，我们首先都会想到认同正在测试的假设的事情。如果只关注巴里展现其性格外向的时刻，那么很可能就会得出巴里性格外向的结论。问题在于，人类是复杂的生物，我们会在不同的时刻和不同的环境分别展现性格外向和性格内向的行为。因此，如果约翰最初表示他认为巴里是性格内向的人，那么你很可能会想到展现巴里的性格内向行为的许多事例。你可能记得巴里阅读了许多书籍，并且喜欢将大量时间花费在图书馆中。通过只关注这些事例，你很可能得出巴里性格内向的结论。因此，建立假设的方式会对最终的判断有重要的影响。

我们希望认同的倾向也会影响我们如何搜索信息。例如，如果你不认识巴里，但是必须通过询问他如下4个问题中的两个来确定其是否性格外向。

在什么情况下你最健谈？

哪些因素会使你很难与其他人交流？

在聚会中你会做些什么来活跃气氛？

在吵闹的聚会中，你不喜欢哪些事情？

你会询问哪两个问题？大多数人会选择问题(1)和问题(3)。然而，当通过提问来确定巴里是否性格内向时，人们倾向于选择问题(2)和问题(4)。原因何在？问题(1)和问题(3)更多地与性格外向行为有关，而问题(2)和问题(4)涉及内向性格。①甚至我们用于询问以做出判断（测试假设）的问题也会偏向于认同假设的情况。如果询问巴里“在什么情况下你最健谈”以了解他是否性格外向，那么我们将首先关注展现巴里健谈的事例，而忽略展现其不健谈的事例。既然人们在一些情况下展现性格外向的行为，而在其他情况下展现性格内向的行为，即使这个人更加性格内向，我们通常也会发现他具有许多性格外向的行为。②

①M. Snyder和W. Swann，“Hypothesis-Testing Processes in Social Interaction，”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36（1978）：1202。(www.xing528.com)

②也可参见M. Snyder和N. Cantor，“Testing Hypotheses about Other People：The Use of Historical Knowledge”，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15（1979）：330。

研究发现，我们在社会交往中坚持使用认同策略。实际上，心理学家马克•斯奈德评论道，我们希望认同的倾向已经在认知组成中根深蒂固，以至于以下方面看起来无关紧要：假设是来自于高可靠性还是低可靠性的来源、假设的正确概率以及准确的假设测试是否可以带来可观的奖励（例如金钱回报）。③我们关注认同数据的倾向是根深蒂固的，通常会影响正确判断。

③M. Snyder，“Seek and Ye Shall Find：Testing Hypotheses about Other People”，in Social Cognition：The Ontario Symposium on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E. Higgins，D. Herman和M. Zanna编辑（Hillsdale，NJ：Lawrence Erlbaum，1981）第277页。

使用认同策略判断某个人是性格内向还是外向只是一个示例——错误判断的结果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如果判断会严重影响某个人的生活，那么情况又如何呢？是否仍然会产生认同策略？几年之前，电视节目《60分钟》邀请3位不同的测谎人员（姑且将他们称为A、B和C）对3位雇员（分别称为X、Y和Z）进行测谎仪测试，以确定哪一位雇员窃取了公司的财产。测慌仪向A表明X有嫌疑，向B表明Y有嫌疑，而向C表明Z有嫌疑，但是没有向这些测谎人员提供任何怀疑的原因。你可能已经猜到结果。测谎人员A发现X进行了行窃，B发现Y进行了行窃，而C发现Z进行了行窃。研究已经显示，测谎仪测试相当不可靠，它们只是给许多主观解释提供依据。如果测谎人员已经有某人有罪的先入为主的观念，那么他会相应地解释数据以认同这一先入为主的信念，从而给嫌疑人带来真正的麻烦。④

④即使测谎仪很有用，也还是可能发生这种情况，因为数据收集可能不知不觉失之偏颇。如果测谎者较冷漠或者有敌意，犯罪嫌疑人可能会比较不安，这会导致产生比较像有罪的图表。参见G. Ben-Shakhar等的“Seek and Ye Shall Find：Test Results Are What You Hypothesize They Are”，Journal of Behavioral Decision Making 11（1998）：235，介绍了医生用罗夏和画人投影测试时，认同策略的功能失调后果。

认同策略是否会实际地影响法庭的判决？在一次研究中，人们调查了陪审员在首先考虑最严厉的裁决和最宽容的裁决时的不同判决情况。⑤在大多数刑事案件中，陪审团被告知首先断定被告被指控的最严重罪行是否成立。如果对于该指控存在相当多的疑点，就继续处理次一级严重罪行的指控。例如，陪审团通常考虑被告的一级谋杀罪行是否成立，如果对于该裁决不能达成一致，陪审团就会评估二级谋杀罪行。这种方式可能使提交的裁决具有倾向性。人们通常坚持最先考虑的假设，然后搜索认同证据来支持该假设。如果陪审团首先考虑最严厉的（或最宽容的）裁决，他们就会关注支持该指控的数据，并且提交较为严厉的（或较为宽容的）裁决。

⑤J. Greenberg，K. Williams和M. O’Brien，“Considering the Harshest Verdict First：Biasing Effects on Mock Juror Verdicts”，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12，no. 1（1986）：41。

人们通过两次实验调查该问题。在第一次实验中，扮演陪审团的参与者断定被告的一级或二级谋杀罪行、故意杀人或过失杀人罪行是否成立。案件材料来自于一次实际的谋杀审判，该谋杀案件没有目击证人，并且大多数证据都充分详细，但却无法证实该谋杀。实验人员要求一半的参与者首先考虑最严厉的裁决（一级谋杀），然后继续处理次一级严重的裁决；而要求另一半的参与者首先考虑最宽容的裁决（无罪）。令人惊讶的是，如果首先考虑最宽容的裁决，那么87.5%的陪审员最终会选择该被告无罪；而如果首先考虑最严厉的裁决，那么只有25%的陪审员最终会选择该被告无罪！

第二次实验审查更多的参与者，并且添加了一些不确定因素（例如陪审员是否仓促进行裁决）。实验人员对裁决结果按照一定尺度评分，1分表明无罪，5分表明一级谋杀罪行成立。当陪审员没有仓促进行裁决时，按照从严厉到宽容方式的平均裁决分数是3.26，而按照从宽容到严厉方式的平均裁决分数只有2.20分。这种情况可能意味着故意杀人罪行成立和过失杀人罪行成立之间的差异，以及执行非常不同的判决时的不同定罪。因此，如果首先考虑较为严厉的罪行，那么被告可能会获得较为严厉的裁决；而在首先评估较为宽容的判决结果时，被告就可能获得较为宽容的裁决。这些结果表明，对于判断罪行来说，最好只提供所指控罪行的明确定义，而不指定考虑这些罪行的先后顺序。实际上，有人可能为此而争论，如果首先考虑最宽容的裁决，那么就会假定该被告是无辜的，而这与我们的司法哲学更为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