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与刀》：试图实现的解释

第五章　一个试图实现的解释

导读

本篇是《日本》的第一章“一个试图实现的解释”。“然后很意外的，”威德摩夫人写道：‘他的前景豁然开朗起来。他所写的《日本》，是关于这个伟大民族的生活和灵性方面最惊人的评论之一。”本篇本来是准备在美国康奈尔大学演讲用的稿子。后来因为康奈尔当局取消了邀约，所以就单独印刷成单行本了。写这些文章的时候，作者的身体已很虚弱，写作起来也比较费力，所以他也没有来得及看到书印刷出来。(www.xing528.com)

虽然介绍日本的书籍已经达到了1000本，但是除了纯粹专业的美术出版品之外，这些书籍中真正有价值的重要作品估计还不到20本。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很难分辨出、体会出在日本生活的表面背后到底有什么东西。把日本从内心到外表、从历史到社会、从心理学到伦理学等各个方面，都详细地描绘出来才能够充分地解释那种生活，但是像这样的著作恐怕再过五十年也没人能写得出来。这个问题涉及面太广，千万头绪，不知道应该从哪说起，数十年来学者们的合作都无法解决它；而困难繁多，愿意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这里面来的学者又是少之又少。虽然搜集的材料已经堆得像座山一样了，但是合适的方法还没有出现，所以连日本人自己也还在他们的历史中找寻科学的知识。在现代发展的计划上，任何良好的历史的需求，只是许多让人灰心丧气的需求之一罢了。即使是作为社会学研究的论据，对于西方的研究者也还是难以实现的。家庭与种族的早期情形，阶级分化的历史过程，政治法则和宗教法则相分化的历史，种种禁忌以及它们在风俗习惯上产生作用的历史，分工与合作在工业发展中的历史，伦理学和美学的历史……所有这些，还有许多其他的问题，仍然令人困惑地隐藏着。

我这篇论文，只能在某些方面，为西方人有关日本知识的增长作一点贡献。当然这个方面并不是最不重要的那一个。现在，有关日本宗教这个问题大多都是它的对手写的，所以其他人几乎对此还没有什么了解。既然人民始终不了解、不知道这方面的东西，自然也不能真正地了解日本。对社会状况的真正理解，绝不是仅仅要求一些有关宗教情况的浅薄知识，甚至，如果不了解束缚一个民族工业发展的宗教传说和习俗的话，也就很难明白一个民族的工业历史。或者，我们再谈谈艺术这个问题。日本的艺术与宗教密切相连，如果不想白费心思和时间的话，就一定要对它反映的信仰有一个系统而完整的认识。我所说的艺术，并不仅仅指绘画和雕刻，还包括各种装饰和许多图画在内。其实，小男孩的风筝上或者小女孩的拍毽板上的图像，并不比漆器或者花瓶上的图案差，画在给工人用的毛巾上面的人像，也并不比画在公主腰带上的图案差，小孩子玩的纸狗或木哨子的样子，同样也并不比寺庙门前高大的仁王（门神名）的样式差。确实很难恰当地评价日本文学，必须要让合适的学者来仔细地研究一下。这学者不仅要能够清楚日本的信仰，而且至少要像我们伟大的人文学家那样，会像欧里庇德斯（Euripides）、品达（Pindar）、提奥格尼斯（Theoeritus）对宗教表示同情一样，对那些信仰也表示同情。自问如果不了解西方从古到今的宗教的话，我们也很难懂得英国的、法国的、德国的或者是意大利的文学。我并不是指像弥尔顿（Milton）或者但丁那样明显带有宗教色彩的创作者，而是指事实，就是即使是莎士比亚的剧本，如果不了解基督教信仰或基督教之前的信仰的话，谁也理解不了它的含义。离开对欧洲宗教的认识，就不可能彻底明白任何欧洲文学。即使是文盲的语言，也是充满宗教的含义，像穷人的谚语和家庭习语，像流传在大街小巷里的歌谣，还有生意人的生意经。所有这些都包含宗教含义在里面，不了解大众信仰的人是体会不了的。没有人能比一个曾经在日本向完全不同信仰、拥有完全不同伦理道德的人教授过多年英文的人更能够明白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