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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太郎:《菊与刀大全集》中的伟举

时间:2023-12-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十八章桂太郎我们立脚在理论和历史两个重要的问题上面的人,我们的一切批评只有事事根据事实,事事根据理论,我们不晓得有恩怨,不晓得有私交,不晓得有客气。那一年在东京的四十天当中,最值得我们记忆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中山先生和桂太郎公爵的会见。无论是非如何,桂太郎这第一次登台四年零七个月当中的政绩的确要算是世界史上空前的伟观了。桂太郎的政绩,世间所知者大都如此,而不晓得他在日俄战争之后的计划更属可惊。

桂太郎:《菊与刀大全集》中的伟举

第十八章 桂太郎

我们立脚在理论和历史两个重要的问题上面的人,我们的一切批评只有事事根据事实,事事根据理论,我们不晓得有恩怨,不晓得有私交,不晓得有客气。我在日本有不少的至友,不少的先辈,或者可以说,我的社会生活在日本还多过在中国,但是我们到得立脚在评论国事的时候,我们不能管那些,我们只有说明事实,阐发主义。

田中大将也要算是我一个很熟的朋友了,他的幕僚部下当中,更有不少是我的至交。我在未批评他们之前,我想附带讲一句话,就是希望他们看见了这一篇文字之后,要深刻地反省,要晓得我的叙述和批评是顾不得世俗之所谓客气的。

民国二年的春天,总理中山先生特地访问日本,那时我随从总理作秘书。在日本的六十天当中,一切演讲、宴会、访问、交涉,事事参与。那时一切经过,我至今还是记忆深刻。因为那一回每件事都是我作翻译,每一件事都有听两次说两次的机会。以后关于日本的交涉,总理常常命我负责去办,却是每一件事只有听一回说一回的机会,记忆反而减少了。

那一年在东京的四十天当中,最值得我们记忆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中山先生和桂太郎公爵的会见。桂太郎这一个人,大家都晓得,他是日本军人政治家当中最有能力的一个人。日本自有内阁制度以来,他是做内阁总理最长者之一。他组阁三次,共七年十个月之久。他第一次组阁,是明治三十四年六月到三十八年十二月。在这几年中,他所干的两件最重大的事情就是日英同盟日俄战争。从外交史上看,大家都知道英国是标榜“荣誉的孤立”的,百年以来,英国没有和任何国家缔结过同盟。这一次把百年政策之一的“荣誉的孤立”抛弃了,和日本结盟,这自然是他认为有民族兴衰国家存亡的大关系,才肯这样做的。至于日本,以一个东方新兴的国家,才从不平等条约的束缚下面解放了不过十年,便和世界第一个强大的帝国结成攻守同盟,造成他战败世界上国土面积第一大的国家的历史,这真是日本民族最大的奋斗成功。这一件大事可以说把全世界都整个推动了。由日本战胜的结果,打破了东方民族不能战胜西方民族的说法,全东方的民族都动作起来了,世界民族革命的新潮从此开始。因为俄国战败的结果,才造成英法协商和三国协商,进行了五年死亡二千万的世界大战,以及俄德奥土四大帝国的倒塌,都由此而起。无论是非如何,桂太郎这第一次登台四年零七个月当中的政绩的确要算是世界史上空前的伟观了。

桂太郎的政绩,世间所知者大都如此,而不晓得他在日俄战争之后的计划更属可惊。他的高识远见和通权达变的确不是现在日本当局者所能望其项背的。在中国辛亥革命成功之后,他特意派人来对中山先生表示亲近的意思。及中山先生到了日本之后,那时他正是第三次组阁的时候,他特意约中山先生密谈两次。这两次密谈,他和中山先生都可算是尽倾肺腑的了。而自此以后,桂太郎之佩服中山先生和中山先生之佩服桂太郎都到了极点,两人互相期望也到了顶点。桂太郎死后,中山先生叹息说:“日本现在更没有一个足与共天下事的政治家,东方大局的转移更无可望于现在的日本了。”当桂太郎临死的时候,他对在旁视疾的最亲信的人说:“我不能倒袁扶孙,成就东方民族独立的大计,是我平生的遗恨。”由这两个人的感情里看,大家总可以了解桂太郎的心胸和气魄了。何以一个帝国的大军阀领袖,一个民国开国的革命领袖,一个军国主义的权力人物,一个三民主义的宗师,会如此互相谅解呢?他们两人的互谅和互信,不是在学术思想上,不是在国家思想上,而是在以东方民族复兴为根据的世界政策上。桂太郎和中山先生密谈,前后约计十五六个小时,桂太郎的话的要点,我可以记出来:(www.xing528.com)

在清政府时代,东方的危险固然到了极点,同时失望也到了极点。那样腐败的朝廷和政府,哪里还可以有存在发展的希望。而西方的势力尤其是军国主义大陆国的俄国,以最强的武力从北方压迫下来,海上霸主的英国以最大的经济力从南方压迫上来。这个时候的日本,除了努力图自存而外,更无他道。而自存的方法断不能同时抗拒英俄。幸而英俄两国在亚洲的地位立在极端冲突之中,使我得以利用英俄的冲突,和英国联盟,居然侥幸把俄国打败了。

俄国这一个敌人,不是东方最大的敌人,而是最急的敌人。打败了俄国,急是救了,以后的东方便会变成英国的独霸。英国的海军力绝非日本之所能敌,而英国的经济力绝非日本之所能望其项背。我在日俄未战之先极力想法造成日英同盟,现在日俄战争的结果既已分明,而日英同盟的效用完全终了。此后,日本绝不能联英,而英国更不用联日。在太平洋上,英日两国完全立于敌对地位。此后日本唯一之生路,东方民族唯一之生路,唯有极力阻断英俄的联结,而且尽力联德,以日德同盟继日英同盟之后以对英作战。继对俄作战之后,必须打倒英国的霸权,而后东方乃得安枕,而后日本乃有生命。此生命问题,非独日本,是全部东方民族的运命,皆以此计划的成败而决。现今世界只有三个问题,土耳其、印度、中国是也。此三国皆在英国武力与经济力压迫之下,然而只须解除其武力的压迫,则经济力之压迫完全不成问题。盖此三国皆真可以成最富的生产国之要素,此三国皆不能为日本助。中国有可以为日本助之道,而此数十年来,内政既不修明,权利复任意放弃,且持其远交近攻之策以临日本。中日之战,中国如强,则绝不会有日俄之战。中国若强,则应为中日俄之战,或中俄之战,而不至以此牺牲归之日本,我可断言。此两战者,日本不过以人民生死拼国家存亡,岂足以言侵略。若中国不强而甘受欧洲的侵略,且将陷日本于危亡,是可恨耳。[此为信奉弱肉强食的日本军国主义对外扩张侵略的借口。]

我有鉴于此,故前年有俄都之行。余之赴俄,世界谓余将作日俄同盟。余诚欲修好于俄,然同盟何能成,成又有何用。我所计划者乃是日德同盟。我因既不能以此事假手于人,又不敢往德国惹人注意,故与德政府约在俄都讨论对策。乃刚到俄都,先帝病笃,连以急电催回,事遂一停至今,真是一个绝大恨事。但我一日握政权,终必做成此举。此为余之最大秘密,亦为日本之最大秘密。倘此事有半点漏泄,日本将立于最不利的境地。在日德同盟未成之时而英国以全力来对付,日本实不能当。我刚才听见先生所论所劝告日本之策略,不期正为我志。我在日本国内,从不曾得到一个同志了解我的政策。今日得闻先生之说,真大喜欲狂。中国有一孙先生,今后可以无忧。今后唯望我两人互相信托以达此目的,造成中日土德奥的同盟,以解印度问题。印度问题一解决,则全世界有色人种皆得苏生。日本得成此功绩,决不愁此后无移民贸易地,决不作侵略中国的拙策。对大陆得绝对的保障而以全力发展于美澳,才是日本民族生存发展的正路。大陆的发展是中国的责任。中日两国联好,可保东半球的和平;中日土德奥联好,可保世界的和平。此唯在吾两人今后的努力如何耳。

现在中国的境遇如此,国力又不堪用,先生的羽翼又未成,刚才所云助袁执政云云,以我所见,袁终非民国忠实的政治家,终为民国之敌,为先生之故,然今日与之争殊无益而有损。如先生所言,目前以全力造成中国铁道干线,此实最要的企图。铁道干线成,先生便可再起执政权,我必定以全力助先生。现今世界中,足以抗英帝国而倒之者,只有我与先生与德皇三人而已。

这一件事,在政治道德上,中山先生和我始终守着秘密。直到桂太郎死,欧战发生,日本对德宣战,先生才对亲信的同志谈过。我们把桂太郎的话看看,再把欧战前后的事情想一想,假若桂太郎不死,东方的局面可说绝对不是今天这样的。现在日本这一般政治当局,无论是政府的大臣,还是政党的领袖,都是些随波逐流,没气力,没志气,没计划的普通政客。一天到晚,只把如何取得政权,如何保持政权作成唯一目的。日本民族的将来,东方的将来,世界的将来,他们绝没作过打算。政治人才已见底的日本,前途的确是可危极了。至于中国今天在政治上的人们,或是永不读书,或是读一句书喊一句口号。政治是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业,又岂是这样所能成的,真可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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