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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与刀:武士道的未来展望

时间:2023-12-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十七章武士道的未来像欧洲的骑士精神和日本的武士道这样能够确切地进行历史比较的现象,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很难得的。神道曾经哺育过武士道,然而如今,神道自己也已经衰老了。各种各样的权威都摆开阵势来对抗武士道。仅仅是难以抗拒的民主主义的潮流,就有足够的力量来吞没武士道的残余。在日本,1870年废藩置县诏令的颁发,实际上已经敲响武士道的丧钟的信号。

菊与刀:武士道的未来展望

第十七章 武士道的未来

像欧洲的骑士精神和日本的武士道这样能够确切地进行历史比较的现象,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很难得的。假如历史能够重演的话,那么前者的命运必定会在后者身上重演。圣·帕拉所列举的有关骑士精神没落的特殊的地理性因素,显然并不适用于日本。不过,在中世纪以及其后,对摧毁骑士和骑士精神起过作用的而且更大的、更具一般意义的各种原因,肯定也对武士道的没落在起着作用。

在欧洲经验和日本经验之间的一个最显著的区别是,在欧洲,骑士精神脱离封建制度后,又被基督教会所收养,从而重获生机;与此相反的是,在日本,并没有强大的宗教足以养育武士道,因此,当母体制度即封建制度消逝后,武士道便成为无人领养的孤儿,只能自己去寻找生路。也许现代复杂的军事组织可以将其置于羽翼之下加以保护,但是正如我们所知道的,现代战争不会为武士道的持续成长提供太多的空间。神道曾经哺育过武士道,然而如今,神道自己也已经衰老了。中国古代的圣贤也已被边沁、穆勒式的知识暴发户所取代。为了向时代的好战者献媚,迎合现代人类的需要,各种未被认真思索的享乐主义道德理论便应运而生,不过,如今的日本只有在煽情的黄色新闻的专栏里还能听到那种刺耳的回响。

各种各样的权威都摆开阵势来对抗武士道。正如韦伯伦所说,已经出现的“原有的产业阶级之间的礼仪规范的衰微,换句话说,即生活的通俗化,在所有感受敏锐者的眼里,已经成为当代文明的主要暴行之一”。仅仅是难以抗拒的民主主义的潮流,就有足够的力量来吞没武士道的残余。民主是不能容忍任何形式或形态的垄断的——而武士道正是由那些掌控着知识、文化的储备资本、决定道德品质的等级和价值的人所结成的垄断组织

现代的社会化的势力是反对阶层精神的,正如弗里曼所尖锐批评的那样,武士道正是一种阶层精神。现代社会,哪怕标榜的只是某种统一,都不会容忍“为任何特权阶级利益而设计出来的纯粹的个人义务。”加上教育的普及、产业技术、财富以及城市生活的进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能轻而易举地明白,无论是武士的最锋利的刀,还是从武士的最强劲的弓射出的最锐利的箭,都将不再有用武之地。以名誉为基石而建立,并由名誉来捍卫的国家,我们是将其称之为名誉之国,还是按照卡莱尔的说法将其称之为英雄国家呢?这一切的决定权正在迅速地落入以诡辩为武装的喋喋不休的法学家和胡说八道的政治家的手中。一位大思想家在讲述特里萨和安蒂冈尼时曾说过这样的话“,孕育他们轰轰烈烈事迹的环境已经永远不会重现了”,也许这段话对武士道来说也很合适。

可悲啊,武士的美德!可叹啊,武士的骄傲!用号角和鼓声进入人世间的道德,也和“将军们和国王的逝去”的命运相同,注定要消失。

如果说历史可以教给我们什么的话,那就是以武德为基石而建立起来的国家,无论是斯巴达那样的城邦国家,还是像罗马那样的帝国,永远都不是世界上“恒久存在的城市”。虽说人身上有普遍的、天然的战斗本能,并且已经被有效地证明可以产生高尚情感和男子汉美德,但它并不是人性的全部。在战斗的本能之下,潜藏着更为神圣的本能,这就是爱。

我们已经看到,神道、孟子以及王阳明都曾很明白地用它来进行过教导,但是,武士道以及其他一切军事型的伦理,却由于专注于眼前的、解决实际需要的问题,而常常忘了恰当地重视爱。如今的时代所要求我们的,是比武士的使命更崇高更深远的使命。随着人生观的扩大、民主主义的发展,以及对其他国家、其他民族了解的深入,孔子的仁的思想,或许还可以加上佛教的慈悲观念。大概会扩大到基督教的博爱观。人已经不再是臣民,而是公民。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不只是公民——更是超过公民的人了。

虽然战争的乌云仍然阴暗地密布在我们的地平线上,但我们相信,和平天使的翅膀必然会将它们驱散。世界的历史也必然会证实“柔和的人将继承大地”的预言。以出卖和平的长子权为代价,并且从产业主义的前线撤退下来,转移到侵略主义战线的民众,这简直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买卖了。

在社会状态已经发展到今天,对武士道已经不仅仅是反对,甚至已经上升为敌对态度,我们似乎应该为它准备好荣耀的葬礼,是时候了。要确认骑士制度的灭亡时间如同确定其开始的准确时间一样是非常困难的。米勒博士说,在法国,1559年的一次比武中,亨利二世被刺杀,骑士制度也因此而被正式废除。在日本,1870年废藩置县诏令的颁发,实际上已经敲响武士道的丧钟的信号。在此五年之后,废刀令颁布。男子汉和英雄的旧时代被大张旗鼓地送走了,“诡辩家、经济学家、谋略家”的新时代大张旗鼓地到来了。

有人说,日本在最近同中国的战争中之所以能够取胜完全是村田枪和克虏伯炮的功劳;又有人说,这一胜利完全归功于现代的学校制度所发挥的影响。但是,这些话没有一句是靠谱的。

试想,如果不经大师之手,即使是埃尔巴或斯坦韦制造的最精良的钢琴,又怎能自行弹奏出李斯特狂想曲或者贝多芬奏鸣曲?再者,如果说打胜仗是由于有枪炮,那么为什么拥有密特莱尔兹式机关枪的路易·拿破仑反而被普鲁士军队打败?为什么使用毛瑟枪的西班牙人没能打败仅仅使用旧式的来明顿枪武装起来的菲律宾人呢?这些话都是老生常谈了,真正注入活力的是精神,没有精神,再厉害的武器也是没用的。最先进的枪炮也不能自动发射,最现代化的教育制度也不能使懦夫变成勇士

鸭绿江,在朝鲜以及中国,凭借祖先们的魂魄指引我们内心,牵引着我们的双手才打胜仗的。我们勇敢的祖先的魂魄,这些英魂,还活着,那些心明眼亮的人可以清楚地看见,即使具有最进步思想的日本人,掀开他们的外衣,他们的骨子里也会闪耀着武士的光辉。正如克拉姆教授十分恰当地表达的那样,对于荣誉、勇敢以及其他一切武德的伟大遗产,“我们只不过是托管而已,死者及其将来的子孙才是其不可剥夺的占有者”。而我们现在的使命就是保护这一遗产,不让古老的精神受到丝毫的损害,未来的使命则是不断拓展其范围,以便能将其应用在生活的各个行业和关系中。(www.xing528.com)

有人预言,日本的封建道德体系会像它的城堡和兵器库一样崩溃,化为尘土,而新的道德将如同涅槃的凤凰,引导新日本前进并重新崛起。这些预言已经被上半个世纪所发生的历史验证过了。这些预言的实现是值得高兴的,而且也是有充分的可能性的。但不要忘记的是,凤凰仅仅是从它本身的灰烬中得以涅槃的,它并不是候鸟,更不是借别的鸟儿的翅膀飞翔。“上帝之城就在你们之中。”它既不是从高山上滚落下来的,也不是从宽阔的大海上漂过来的。天国的种子已经在日本人心灵中生根发芽,并在武士道上绽放出花朵,可悲的是,还没等它完全成熟,武士道的日子却要结束了,但是我们至今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替代它的东西,尽管我们已经向四面八方寻求别的美与光明、力量与慰藉的源泉。

那只有半个灵魂的强词夺理者,如今又将爱好转到功利主义者和唯物主义者的盈亏哲学上,而目前唯有基督教的伦理体系才具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同功利主义及唯物主义相对抗。

不得不承认的是,与基督教相比,武士道就如同“一根火星微弱的亚麻杆”。但是,救世主宣称,不是要将其熄灭,而是要煽动它重新发出火焰。像救世主先驱、希伯来的预言家,尤其是与以赛亚、耶利米、阿莫斯和哈巴谷等相同,武士道特别注重统治者、政府官员及民众的道德行为。与此相反,由于基督的道德几乎专门是针对个人,以及基督信徒个人的,所以随着个人主义在道德因素的影响力上的增长,它就将在越来越大的范围内得到实际的应用。

尼采所说的专制的、独断的主人道德,在某些方面非常接近于武士道。然而,如果我的判断没有太大的失误的话,它同样是一种对于拿撒勒人的谦逊的、自我否定的、被称为奴隶道德的一种过渡现象,或者一种暂时的反动,只不过它是基于尼采的病态的歪曲而已。

最终瓜分世界的,很可能是基督教和唯物主义(包括功利主义),将来还原为所谓的希伯来主义和希腊主义的更古老的形式,也说不准。为了生存考虑,较小的道德体系可能会与其中的某一方联合。那么武士道会同哪一方联合呢?

由于武士道并没有任何固定教义或准则可以作为依靠,所以作为整体,只能任其消亡,像樱花一样心甘情愿地在清晨的一阵和风中凋谢。但是武士道绝不会彻底灭绝,它的命运不致如此。谁能够说斯多噶主义已经死了?作为一种体系,它已经死了,但是作为一种美德,它却还活着。它的能量和活力,直到今天仍然在生活的很多方面都可以察觉到,比如西方各国的哲学中,整个文明世界的法律中。不只是这些,只要人们还在为超越自己而奋斗,只要人们还在通过自己的努力使灵魂支配肉体,我们便会常常看到芝诺的不朽的教导仍然在发挥作用。

作为一个独立的道德伦理准则,武士道也许会消失,但是它的威力应该不会因此从人间消失。它的武勇的以及荣誉的教诲作为体系也许会毁灭,但是它的光辉与荣耀将会从废墟中升起并永世长存。正如它的象征樱花那样,即使被四面吹来的风吹散,也仍然会用它的芬芳来滋润人间、祝福人类。虽然百世之后,它的习惯已被埋葬,连它的名字也早已被忘却,但它的芳香还是会从那“在路旁站着眺望”也望不到的遥远的山上随风飘来,在空气中洋溢弥漫。这时,正如那个教友派诗人用美丽的语言所吟唱的那样:

旅人心怀感激情,

不知芳香惹徘徊。

驻足摘帽四处望,

馨香祝福空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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