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武士道之魂：菊与刀大全集

第十三章　刀——武士道之魂

刀，被武士道看做是力量和勇气的象征。“剑是通往天堂与地狱的钥匙”的宣言，只不过是日本人的情感的回响。武士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用刀。年满5岁时，会为其举行授刀仪式：穿上正式的武士服，站立在棋盘上，一把真正的佩刀代替了以前的玩具刀。这时他也就具备了武士的资格。这个仪式对他而言是极其重要的，因为从此之后，刀就成为表示其身份的象征。只要是出门，刀是必须佩带的。不过平常佩带的是镀银木刀，但过不了几年就会扔掉假刀，佩带上比较钝重的刀——一把真正的刀，于是他便会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走出家门，到处在树枝和石头上张扬自己的锋芒。年满15岁，被赋予行动自由的权利的时候，他就能够自豪地拥有一把锋利得足以胜任任何任务的佩刀了。拥有这样的凶器，他的内心充满了自尊感和责任感。“他的佩刀可不是闹着玩的。”佩刀带在腰上，也佩带在心里——象征着忠诚和荣誉。一长一短两把刀，永远伴随身侧，其中短刀也被称为“胁差”。在家的时候，两把刀被悬挂在书房或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晚上则放在触手可及的枕边。作为最忠实的刀，主人非常珍爱它，并给它取个名字且尊敬无比。历史之父希罗多德曾经记载了一则西徐亚人向铁制弯刀献祭的奇闻。在日本的许多神社和家庭，都对珍藏的刀顶礼膜拜。即使是最寻常的短刀也要给予适当的尊敬。对刀的侮辱就是对刀的主人的侮辱。如果谁不小心跨过放在床铺上的刀，那他就大难临头了。

如此贵重的物品，不可能不引起艺术家的关注，工艺家们对佩刀精雕细刻，以满足主人的虚荣心。尤其在和平年代，佩刀就像主教的权杖和国王的权笏，除了象征，别无他用。刀柄被缠上鲛皮、绢丝，护手上镶嵌着金银等饰品，刀鞘涂着五颜六色的漆，由于这些装饰的作用，佩刀犹如一件玩具，最可怕的武器几乎失去了一半的威慑力。

刀匠不仅是工匠，更是富有灵感的艺术家。刀匠的作坊就像一座神圣的艺术殿堂。每天开始工作之前，他们都要先斋戒沐浴。有人形容他们说“他用灵魂和精神锻冶钢铁”。抡锤、淬火、打磨，每一道工序都是神圣而严肃的仪式。日本人的刀剑之所以总是带有肃杀之气，或许正是因为其中注入了刀匠的灵魂或者刀的守护神的灵魂。如此锻造出来的刀剑堪称完美的艺术品，相比之下，托莱多和大马士革等欧洲名剑都只能是相形见绌。日本的武士刀已经超出艺术的范畴。刀身寒气森森，出鞘的瞬间即能让空气中的水蒸气凝结其上。它那纯洁无瑕中，泛着青光，寒意阵阵，它那无与伦比的刀刃将过去和未来凝聚，它那弧线将最美最强的力呈现——所有这一切，将纯美与至勇、敬畏与恐怖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如果刀只是一件美丽而悦人的艺术品，那么就是无害的。然而，它常常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因此很容易被滥用。锋利的刀锋离鞘而出的事频繁发生。这种滥用往往走向极端，用无辜者的头颅作为新刀是否锋利的试验品。(www.xing528.com)

不过，我们最关心的问题是：武士道允许随意用刀吗？回答是极为坚决的：不！武士道极为看重对刀的正确使用，对刀的滥用是为人所不齿的，总是不分场合拔刀相向是懦夫所为。沉稳持重的人懂得用刀的正确时机，而明白这种时机稍纵即逝。胜海舟是一个经历过日本历史上最动乱的一段时期的人，当时暗杀、自杀和其他血腥事件频繁发生。他曾一度拥有近乎独裁的权力，显赫一时，所以常常成为暗杀的对象，但是鲜血从未玷污他的佩刀。他曾对一位友人叙述自己的往事，语气平和地说：“我极其讨厌杀人，也从未杀过一个人。即使应该杀头的，我也全部都放走了。一个武士对我说：‘你不杀人，那怎么成？你难道不吃南瓜和茄子吗？那些人与南瓜、茄子有什么两样呢？’那个武士是非常厉害的，可是你看，他却被杀死了。我之所以没被杀死，很可能就是因为我不杀无辜吧。刀牢牢地握在手中，但决不轻易拔出。我曾发誓：就是别人要杀我，我也不去杀人。就权当那些想杀我的家伙是些跳蚤和虱子好了。咬几口只是有点痒而已，除此之外，又能把我怎么样呢？”这番话，乃是一个历经艰难和胜利的熔炉考验的武士的肺腑之言。俗话说，“失败即胜利”，它的意思就是真正的胜利在于与狂暴的敌人对抗。“最好的胜利是不战而胜，是不流血的。”这些谚语，最终都说明武士道的最高境界乃是和平。

然而，可惜的是，这个最高境界单独留给了僧侣和道德家们去宣讲，而武士自己则专注于以习武为宗旨。这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武士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以至于竟使女性的理想也带上了悍妇的性格。接下来，我们将讨论女性的教育及其地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