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溪治痰病精要：卢祥之.历代名医临证经验精华

元代名医朱丹溪是金元四大家之一，对治郁治痰积累了宝贵的经验，提出了“痰生百病食生灾”，“百病兼痰”的理论。

（一）痰之病因病机

痰是一种病理产物，也是一种致病因素，既是病机证候，又是辨证论治的依据。丹溪认为胃居中属土，……人之饮食遇适口之物，宁无过量而伤积之乎？七情之偏，五味之厚，宁无伤于冲和之德乎？糟粕之余，停痰瘀血，互相纠缠。说明七情之偏，五味之厚是酿积成痰的重要原因。丹溪还认识到痰饮多与脾虚失运有关，脾胃尚脆……饮食难化，食则为痰为饮。脾土之阴受伤，转运之官失职，胃虽受谷，不能运化，传化渐迟，水谷不运凝聚为痰饮。

脾司运化而主升清，胃司受纳而主降浊。一旦脾气结滞，中气升降失调，津液阻滞，凝聚则为痰饮。所谓脾虚难化则食已而再饱，阴液难降则气郁成痰。故脾气虚，则痰易生而多。

（二）痰为百病之源

痰病变化百端，症候复杂，所以丹溪认为痰之为物，随气升降，无处不到，可导致多种病证，故诸病多因痰而生。症见为喘为咳，为呕为利，为眩为晕，为心（胃）之嘈杂，为怔仲惊悸，为寒热肿痛，为痞膈，为壅塞，或胸膈间辘辘有声，或背心一片常为水冷，或四肢麻木不仁。若平素体虚，气血两亏，加之痰客中焦，妨碍升降，不得运行，以致十二官各失其职，视听言动皆有虚妄。若痰在膈间，使人颠狂，或健忘，或因湿土生痰、痰生热、热生风出现中风涎壅之证，发为瘫痪。至于病机，丹溪多责之于脾虚。湿滞则咳吐白痰清涎，气郁则痞满、呕利，火炎则肺热叶焦咳呛，气急，喘息；停痰流注经络则为肿痛；胶固风痰为昏迷、惊痫等。故丹溪说：百病中多有兼痰者。

（三）阐明痰病治则

脾为生痰之源，所以痰病的治则，不可单纯见痰治痰，应以健脾理气，燥湿化痰，使气机流通，水精四布，则痰化饮消。痰饮为阴邪，遇寒则凝，得温则行，故以温运为主。只有痰火凝结，才应清化散结。故丹溪治痰，善于理气健脾。他说：“治痰法，实脾土，燥脾湿，是治其本也”。又认为“善治痰者，不治痰而治气，气顺则一身之津液亦随气而顺矣”。寒痰则宜温阳化痰，热痰则宜清气化痰，内伤则宜扶正化痰，脾虚生痰则宜健脾化痰，燥伤肺津成痰则宜润肺化痰，食积成痰则消食化痰，痰注经络则宜通络化痰，凝聚肠间则宜荡涤逐痰，气郁成痰则宜开郁化痰，痰结成核则宜软坚化痰，痰迷心窍则宜开窍豁痰等。其关键在于脾虚生痰，故丹溪治痰以理气健脾为大法。

（四）治痰病遣方用药经验

丹溪治痰善用二陈汤。指出“二陈治痰要药”。若脾虚甚者，清中气，以运痰降下，加白术之类，中气不足加参、术，内伤挟痰必加人参、黄芪、白术之属，多用姜汁传送，虚甚加竹沥，湿甚加苍术、白术，热痰加青黛、黄连、黄芩，食积生痰加神曲、麦芽、山楂，风痰加胆南星、白附子、天麻、僵蚕、猪牙皂角之类，老痰顽结加海浮石、瓜蒌、香附、郁金、五倍子作丸服。(www.xing528.com)

若风痰盛者，痰随气上，痰厥头痛，胸膈多痰，动则眩晕，甚则昏厥头痛，应以治痰为先，如东垣半夏白术天麻汤之类。

痰在膈间或痰迷心窍，使人颠狂，或健忘，或为风痰，皆以二陈汤加竹沥、荆沥、菖蒲化痰开闭为升，远志化痰安神为降，制南星化痰湿而守，莱菔子推墙倒壁而走，共奏顺气化痰，开窍醒神之功，天花粉能降膈上热痰。若兼外感，痰而热者，柴胡汤加石膏主之；痰而寒者，小青龙加杏仁主之；气痰脉涩加青皮、桔梗；气上逆加苦葶苈；发热加黄芩、桔梗；上热喘涌加寒水石、石膏；痞满加枳实，浮肿加泽泻、茯苓，大便秘加大黄，能食加承气，不能食加厚朴。

若痰水停饮，留结不散，为胸痹心痛，则涤痰降下，温通启痹，以瓜蒌丸（瓜蒌、枳实、陈皮），胸痹切痛加栀子、附子。寒痰腹痛，脉滑者，温化寒痰，以二陈芎术丸。有痰积流注厥阴之经，胁下痛，病则咳嗽急引肋痛，治以行气化痰，二陈汤加南星、青黛、香附、青皮、郁金等，或以导痰汤治痰积流注。

脾虚生痰要清中气，二陈加白术之类，兼用提药，二陈汤加升麻、柴胡，能使大便润而小便长，胸膈宽，使气升则痰自降。他认为补养脾土，全其运化之职，肺气下降，渗道开通，浊败之气，其稍清者，复回而为气为血，为津液；其败浊之甚者，在上为汗，在下为溺，以渐而分消矣。脾胃虚弱，痰逆恶心，或时呕吐，饮食不进，用丁沉透膈汤治疗，或用积缩二陈汤，顺气宽膈，清痰饮。

若脾阳虚弱，不能运化水谷，水化为痰，湿痰停聚肠间，久泻不已，便下鸭溏，纳呆神疲，食积泻，痰积泻，宜化痰消食止泻，用二陈汤，泽泻、苍术、白术、山楂、神曲，或吞服保和丸。脾泄腹胀满，肠鸣，食不化，呕吐，为脾阳虚甚，理中丸治冷泻、脾泻、虚泄；或脾泄丸（白术、神曲、山楂、半夏、芍药、黄芩、苍术，虚加参、术、甘草，里急后重加槟榔、木香，荷叶煨饭丸）；或止泻丸（肉豆蔻、滑石，寒加炒神曲、茱萸，热加黄连、茯苓，滑加诃子）为治脾虚泄泻之良方。

若因胃中有热，膈上有痰，发生嗳气，吞酸，嘈杂，以二陈汤加南星、黄芩；或热呕，用二陈汤加炒山栀、黄连、生姜，清热化痰，降逆止呕；如寒呕，呕吐清水如注，用二术二陈汤，虚甚加人参，倍干姜，痰结胸膈，喘呕上气加香附、枳壳。有厥阴头痛，巅顶痛，吐涎沫，厥冷或有病寒呕者，膈上有寒饮，干呕者，呕吐涎沫，头痛，宜温之，吴茱萸汤主之。呕吐有寒热虚实之别，痰食之辨，均因脾胃损伤，胃气上逆，浊痰不降为主要关键。丹溪治疗呕吐，总是健脾和胃，化痰降逆为原则。

丹溪以痰热论中风。对河间“将息失宜，心失暴甚，肾水衰虚”之论甚为赞许。提出“痰热生风”的理论。认为东南之人，多是湿土生痰，痰生热，热生风。出现中风涎壅，口眼㖞斜，语言謇涩，半身不遂，肢体麻木，发为瘫痪。归纳为热甚生风，血虚有痰。故治疗中风主张治痰为先，次养血行血，或调以凉剂，导痰，行气，总以二陈汤加竹沥、姜汁治痰，气虚加四君（子），血虚加四物（汤）。若中藏者唇吻不收，舌不转而失音，耳聋而眼盲，鼻不闻香臭，便秘，宜三化汤通其滞，调以十全、四物以补气活血。血虚有痰，半身不遂，涎潮昏塞，则宜四物、四君随气虚血虚加二陈汤用之，佐以化痰，或权宜吐之。若中经者，内无便溺之阻，外无留结之患，宜大秦艽养血荣筋。有热治宜凉热消风之剂。若急中不醒，口角流涎，喉中作声，脉浮缓者，先去其痰，后去其风热，又次养血益阳。

另外，丹溪认为痰在膈上，必用吐法，如瓜蒂散之类。痰热内结为喉痹，痰结则吐之，朴硝、牙硝各另研，青鱼胆放硝上，干后，方研为末，以竹管吹入喉中，痰出即愈。又秘方僵蚕同姜研服解毒等法，治喉痹，锁喉风，俱能取效。痰在肠胃间，可下而愈。有积痰、宿食所致肿胀宜消导之、下之。泻下即可起到降气破结，逐饮涤痰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