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主运动的前瞻-中国近代思想家文库·吴耀宗卷

中国民主运动的前瞻⁽⁴¹⁾

一、民主的意义和实现民主的方法

中国的民主运动，是中国全体人民所要求的，也是今日世界大势所要求的。这个运动，在中国，在全世界，必定会成功，因为它不只代表了人民的公益，也表现了历史的定律。因此，民主的潮流，是不可抗拒的，谁若想把它阻止，谁就会被历史否定，被人民遗弃。

民主的要求，虽然是一个很简单的事实，但是民主的意义，和实现民主的方法，在目前国内国际形势之下，却是一个非常复杂微妙的问题。把这个问题认识清楚，我们才能知道应当怎样努力，使这个运动，早日成功。

目前的民主运动，有两个主要的涵义，一个是政治的民主，一个是经济的民主。政治的民主，就是英美式的民主。它的产生，是在法国大革命后，封建制度被推倒，资产阶级代之而兴的时候。从封建制度的观点来看，这个新兴的资产阶级，是得到完全的自由了，因为他们做了新时代的主人，但他们所促成的社会制度，却把另一部分人——无产阶级——的自由剥夺了。资本主义的议会制度，名义上是把国家的主权，给了全国的人民，但大多数的人，要靠工资而生活，而工资的多寡，他们自己又不能自由地决定，因此，他们就变成工资的奴隶，也就是经济的奴隶。议会的制度，虽然是民主的制度，但因为经济是不民主的，政治的民主，也就等于虚有其名。在英美等民主国家，大多数人所要求的，也就是这个经济的民主。

经济的民主，不但是某一个国家内被剥削被压迫阶级的要求，它也是全世界渴望和平的人们的要求。现在的资本主义制度，不只在国内造成贫富不均、阶级对立的现象，它也变成了现在世界性战争的因素。资本主义的利润制度，一方面是造成了巨量的生产，另一方面是剥削了人民大众的购买力；生产多而销路窄，这就是资本主义周期性恐慌的主要原因，为要解决他的困难，资本主义就不得不向外发展；以武力为后盾的经济发展，就是帝国主义。但是这个发展，是有限度的，因为所有的资本主义国家，都需要向外发展，这就使世界变得愈来愈小，而结果就是彼此竞争，互相摩擦。先天不足、资源薄弱的国家，像法西斯的德、意、日，为求统治阶级的生存，就不得不铤而走险，这就是过去两次世界大战所以发生的原因。这个原因之所以存在，也就是由于世界经济的不民主。因此，我们如果要有世界和平，我们就需要经济的民主。这样一个简单的分析，无非是一点社会科学的常识，凡是已经从传统思想里被解放出来的，我想都不会不接受这个分析的。

经济的民主，既然是一个急迫的要求，似乎它不应当再成什么问题的了，然而事实上却大谬不然。现在大概没有一个国家不承认经济民主的原则的。但是经济的民主，应当走哪一条路呢？这一个问题的提出，马上就使我们想到苏联，因为苏联是世界第一个实行了经济民主的国家。然而这一个国家，正是目前国际矛盾的焦点，正是许多人纷纷议论、莫衷一是的题目。我们对苏联应当采取一个什么态度，给他一个什么评价呢？

有许多人说：英美有政治的民主，而没有经济的民主，这固然应当改造；但苏联虽然有经济的民主，却没有政治的民主，这同样是不理想的。现在在若干资本主义国家里，尤其是在美国，掀起了一个反苏的巨大浪潮。反苏者最大的理由，就是说苏联没有政治的民主，因而实质上就是一个独裁的国家，与过去的德、意、日等法西斯国家，并无两样。他们认为英美式的民主，虽然还有缺点，但却可以改进到理想的地步，但如果苏联胜利了，握了世界的霸权，这对英美的民主，是一个最大的威胁。这不只是保守顽固者的感觉，也是许多进步自由主义者的感觉。

我没有到过苏联，不知道苏联究竟有没有政治的民主。如果听别人的报道，各人因为观点不同，所报道的事实，和所下的结论，也就不同。苏联的真相，也许要再过五十年、一百年以后，才能大白于天下。但我们现在姑且假定苏联完全没有政治的民主，或是没有完全的政治民主，这又怎么样呢？苏联的共产主义（或称社会主义），是不是在本质上就不能有政治的民主的呢？如果是的，我们的态度，就很清楚了：我们不但要否定苏联，我们也要否定共产主义。如果是这样的，那么，反苏反共，是完全应当的。但我们恐怕不能给这样简单的一个回答。首先，作为社会理想的共产主义，或社会主义，我想就是最顽固的人，也没有法子反对的，因为它所主张的，无非是一个共劳共享、共有共治的社会。这个主张的本身，就包含了政治和经济的民主。这样的一个社会，难道不是我们每一个人所需要、所喜欢的么？如果苏联因为没有政治的民主，而还没有完全实现这个理想，我们难道就可以说这个理想不够好吗？我们怀疑：许多人所以反对苏联，反对共产主义，主要的原因，不是反对她所采用的手段与方法，而是因为基本上共产主义和他们所要维持的资本主义，是势不两立的；共产主义胜利了，资本主义就要消减，资本主义消减了，他们从资本主义获得的特殊地位与利益，也就被取消。揭开了一切的烟幕，他们之所以反对苏联，只是一个利害的关系，而不是什么是非的问题。攻击苏联和共产主义的错处，只是一个藉口，这个藉口可以让他们把共产主义的理想，一笔抹煞，使许多被这个藉口所影响的人们，可以帮助他们保存现行的制度，保存他们从现制度所获取的特殊利益。现在所谓民主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斗争，恐怕只是这样一个利害的斗争、力量的斗争而已。如果还有人以为这是两个理想的斗争，或是把共产主义，简直看作反动的力量，而认为这是进步力量和反动力量的斗争，这只是一个幻想，这个幻想，离事实与真理，是不可以道理计的。

然则人民的反对苏联反对共产主义，是完全没有根据的么？即使我们没有充分的事实来证明，我们也可以武断地说，这种反对，一定是有相当根据的。在苏联里面，一定还有许多缺点，尤其是在政治的民主上，她一定还有许多应当改进的地方。但是现在在这个不理想的世界里，我们不能想象一个完全理想的国家，或是一个完全理想的政党。我们所要问的，不是某一个国家，是否已经达到理想的地步，而是她是否朝着理想的方向走。我们对于一种主义，所要问的，不是实行这种主义的人，有什么缺点，而是这种主义本身，是为大多数人谋幸福的，或只是为少数人谋地位的。再拿苏联来说吧。从十月革命到现在这三十年当中，苏联绝对不可能将过去一切的弱点，无论是历史所带来的，或是人性所固有的，完全克服。一个像孤岛一样，处在四方八面敌对的大海中的社会主义国家，也不可能采取一个完全理想而现实的政策。如果苏联犯了许多错误，我们也可以说：这是历史的报复，是环境所结的果子。如果我们因为她的错误，就连她的理想，和她已经有了的成就也反对，我们就好像平常所说的：倒浴水，连盆里的孩子也倒出来。

任何国家的错误，任何主义的缺点，我们都应该反对。我们对苏联是这样，对共产主义是这样，对任何的国家，任何的主义，也是这样。然而这一种反对，不应当被用作维持现状、反对改革的遁词。我们不应当说：你的理想好，但你的手段坏，我反对你的手段，因此我连你的理想也反对。我们只能说：你的理想好，你的手段坏，我赞成你的理想，但我要用比你更高明的手段。

有许多人之所以留恋现在，是因为“民主”国家所给与人的所谓个人自由，从已被打倒的封建社会的观点来说，还的确是一种自由，但这个自由的代价，却是许多人的不自由，是许多人在经济生活上的奴隶地位。我们不应当留恋着这个表面的，有限度的自由；我们应当争取全面的，实际的自由。我们的理想，是一个共劳共享、共有共治的新社会。这个理想，你称它为共产主义也好，称它为社会主义也好，给他另外一个名称，也无不可。我们所需要的，就是实现这个理想。别人所用的方法和手段不好，我们可以采用更好的方法与手段。这才是真正的为正义与真理而奋斗。不然的话，就是伪善，就是自私。伪善与自私的结果，就是把我们拖入另一次大战，使人类重新陷入一个混乱与恐怖的世界里。因此，我们的结论是：要实现政治和经济的民主，要有世界的永久的和平，就要除旧布新，从事于根本的社会制度的改革。

二、中国该走哪一条民主之路？

我的题目，是中国的民主运动。以上所说的一大段话，似乎扯得太远了。但实际上，中国的问题与国际的问题是分不开的。理论的问题，与实际的问题，也是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的。现在中国最急迫的一个问题，就是内战。这个问题，和我们上面所说过的国际问题、思想问题，是息息相关的。把这些更远更大更深的问题弄清楚了，我们对于中国民主的问题，就可以有一个更清楚的远象。(www.xing528.com)

现在的中国，不只没有经济的民主，也并没有政治的民主。中国民主运动的起点，是要争取政治的民主，而其终极的目标，是要完成经济的民主。但是问题又来了：中国的民主，无论是经济的或政治的，应当走那一条路呢？我们可走的路，大致只有三条：一条是英美资本主义民主的路，一条是苏联社会主义民主的路，另一条就是所谓新民主主义的路。第一条是走不通的。不要说资本主义制度，已经到了日暮途穷的时候，我们不应当再走这一条绝路；就是我们决心要走的话，我们也只有变成先进资本主义国家的附庸，因为她们进步的技术、雄厚的资源，绝不许一个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国家，变成她们的敌手。孙中山先生所以要我们迎头赶上去，就是为着这个道理。第二条路，至少在现在，是不能走的。苏联的制度，是不是我们的理想，这是另一个问题，我们不必再在这里讨论，但即使它是我们的理想，在目前国内国际形势之下，我们也不可能去效法她，因为国际的资本主义，不许可我们走这条路，中国的人民，也还没有完全准备着走这条路。中国人民之所以如此，也有几个原因：第一，苏联所走的路，究竟是什么，这在他们还是十分模糊，即使他们对它没有成见。第二，他们因为听了许多关于苏联和中国共产党的宣传，对于苏联的路，就不禁谈虎色变。第三，可以领我们走这条路的中国共产党，不只本身还有许多弱点，他的力量，也还没有到可以取得政权的时候。所以这条路也是走不通的。第三条路，就是所谓新民主主义的路。根据我的了解，所谓新民主主义，在目标方面，就是要实现一个非资本主义、非社会主义的，过渡性的社会。这样的社会，实际上就等于孙中山先生平均地权、节制资本的民生主义的社会。但它只是过渡性的，最后的目标，还是社会主义的社会。在手段方面，新民主主义的主张，不是暴力革命，也不是无产阶级专政，而是各阶层的觉悟进步分子的联合政权。新民主主义所要应付的，是一个变动中的世界，是一个旧的还没有完全没落，新的还没有完全长成的世界。中国是在这种状况之中，许多别的国家，也是在这种情况之中。

如果我们不应当走第一条路，又不可能走第二条路，似乎我们可走的，就只有这第三条路了。实际上，这条路就是中山先生三民主义的路。我们认为这是一条正确的、唯一的路。

三、谁来领导我们走？

但是谁来领导我们走这条路呢？最理想的领导者，应当就是国民党。它有悠久的革命历史，它有优越的革命成绩，然而不可否认的，过去二十年中，尤其是抗战结束以后，许多人对国民党失望了，许多国民党党员，也对国民党失望了。如果我们否认这个事实，那就等于自欺欺人，毫无意义。国民党有没有重生的希望呢？我们相信有，我们也希望有。然而国民党在过去和现在，有两个基本的弱点，这两个弱点，可以变成它致命的弱点。第一，它依赖英美资本主义国家的力量，去维持它的地位，因而变成它们的附庸，变成它们的工具。国民党之所以如此，也有它的必然性。二十年来，它所走的路，已经远离了中山先生的路。实际上，它的路只是在半封建半殖民地形式下所可能走的资本主义的路。它走了这一条路，事实上就等于把自己的车轮拨转，做了一个在没落的制度的工具和附庸，去参加一个国际性的斗争。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是一条死路。

国民党的第二个弱点，就是二十年来，它因为要对付共产党，所以就变成和人民对立的。因为它和人民对立，所以共产党不但没有被它消灭，反而大大的生长起来。它没有晓得：共产党之所以存在，是有着客观性、世界性的条件的，不是单独主观的愿望所能应付的。国民党之所以和人民对立，不只因为它本身的腐化，也因为它怕人民被共产党吸引过去。但结果是适得其反。因为二十年来，许多有思想的青年，都投到共产党那里去，或是受唯物思想深刻的影响。这些青年看见国民党的路，是一条走不通的路。他们一面是对国民党失望，另一面是向往着未来的光明。如果国民党坚持着这个与人民对立的政策，而不求自力的更生，结果就只有众叛亲离，把人民赶到它所讨厌、所害怕的共产党的怀抱里去。所以，与人民对立的路，也是走不通的路，也是一条死路。我们希望贤明的国民党当局，幡然觉悟，另走一条更光明、更有希望的路，继续它们过去光荣的历史，引领中华民族，在现在悲惨局面之下，起死回生。

其次，我们想到共产党。我们不能把共产党看作洪水猛兽，我们也不能把它看作乱党奸党。它有一个超越的社会理想，它有一个彻底的革命精神，它也有积极的策略，和雄厚的力量。但在现在形势之下，就是他们自己，也知道实行共产主义的传统政策是不可能的。他们现在所主张的，是一个温和的、过渡的政策。他们说要实现三民主义的新中国，我们相信这是诚意的。所谓新民主主义，就是他们所提倡的。现在共产党的力量，还没有长成，共产党的成绩，还没有博得大多数人的信任，既是这样，要共产党出来，单独负起领导的责任，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共产党对中国的民主运动，究竟发生了什么作用呢？无论我们对共产党的态度如何，我们不能否认：它对中国民主运动，发生了一个推动和支持的作用。它自己受着压迫，它要争取自由，同时它也为其他的人民争取自由。如果没有共产党对现状的挑战，中国现在的内战固然不存在，但中国恐怕会变成一个比现在更黑暗、更腐化的局面。许多人批评共产党，说它不应当有自己的武力，但如果共产党没有武力，在现在中国这样一个国家，恐怕它根本就不能存在。现在提倡民主而没有武力的人们的遭遇，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我们希望在军队国家化、政治民主化的条件下，共产党在中国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合法的政党。我们希望共产党把他们的社会理想，永远放在我们面前，让它永远向现状挑战。但我们也希望共产党极力避免贪功近利、生吞活剥的手段，以免惹起人民的反感，加深国际的猜忌，使他们崇高的社会理想，被人畏慑、被人误解，使反动的力量，更有所藉口。如果共产党能够把它的主张、它的策略，更适合中国国情，它对中国民主运动，必定可以有更伟大的贡献。

在国共两党以外，与中国民主运动最有关系的力量，就是所谓第三方面的力量。第三方面的力量，包括两党以外许多前进的分子，里面有知识阶级，有工人和小民主同盟，虽然还没有雄厚的力量和坚强的组织，可以说这是第三方面力量团结的象征。

这个力量的本质，究竟怎样的呢？它要民主，因为它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身受过不民主的痛苦。它不满于现状，因为现状已经使人几乎绝望。它对于未来的远象，有时是很清楚，有时也有点模糊，因为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为他们开辟过一条平坦的康庄大路。他们有决心，但也有难处，因为他们虽然厌恶旧的，他们对于新的，却也不能完全放心。环境的压迫、组织的缺乏，更增加了他们的困难，因为他们唯一的武器，只是赤手空拳的一点正义感。

这第三方面的力量是轻微的，是充满着问题的，然而它究竟是一个力量，它也可能变成一个伟大的、有决定性的力量。让我们把理由说出来。现在的局面是国共相持的局面，这个局面的现阶段，就是内战。但这个阶段，是不能继续得很久的，因为国民党即使有美国的支持，也不能把共产党消灭，而共产党也不能把国民党打倒。内战既不能有决定性，再打下去，只有两败俱伤，所以迟早必须停止。但是内战若停止，相持的局面，还是要继续下去。由于观点之不同，即使有了联合政府，双方完全诚意的合作，还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有形的内战停止了，无形的摩擦，仍然可以产生，一切建设的事业，仍然可以遭到阻碍。在这样情形之下，第三方面的力量，可以发生极大的作用。它可以逼着国民党，使它减少自身的腐化，对国事采取一个更开朗的政策。它可以逼着共产党，改变一切过激的作风，把国家民族永久的利益，放在自己一时利害之上。它也可以对一切以中国为孤注的国外力量，发出“放开手”的警告，叫他们让中国行使自主独立的主权，自己管理自己的事。第三方面的力量，不只可以有这些主张，它也有可以用来对各方面使用压力的伟大力量，因为这个第三方面的力量，不只包括了手无寸铁的知识分子，也包括了拥着国家生产命脉的工商金融界。在破产中的中国，他们首当其冲，身受其害。如果他们有组织，能团结，认清时局，放远眼光，他们不但可以左右政治，他们甚至可以发号施令，因为他们不只有正义感作他们的武器，更有物质的力量作他们的武器。这第三方面的力量，是游离的、是怯懦的、是散漫的。反动的力量看透了这些弱点，便轻看他们，为所欲为。但时局的急迫，应当可以使他们警醒起来，团结起来了。中国民主运动的进展，需要他们；没有他们，中国的局面在国共相持之下，只是一个漫漫长夜。

第三方面的力量，现在只是具体而微。我们希望它发展，希望它长成。我们相信共产党是欢迎这个发展的，因为至少在要求民主这件事上，他们是完全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国民党对于这个力量，是仇视的，是恨恶的。因为这个力量和共产党同样喊出了和平民主、团结统一的口号，国民党甚至把他们看作共产党的尾巴，因而想摧残他们、消灭他们，这是很可惜的。国民党没有晓得：这个力量，可以是他们的救星，他们的恩人，因为他们不只可以作国共双方尖锐冲突的缓冲，他们也可以逼着国民党进步。进步了的国民党，是未来新中国一个伟大的建设力量；不进步的国民党，只有走向没落的道路。因此，我们又希望贤明的国民党当局，改变他们现在的态度，帮助这个力量发展，与它充分合作，使现在僵持的黑暗局面因有他们的努力，就可以拨云雾而见青天。

现在世界的局势，决不许我们走向右的路，但也未必让我们走完全向左的路；在这样微妙形势之下，第三方面的力量，可以在惊涛骇浪之中，帮助我们撬开磐石，安达彼岸。这是幻想吗？我们希望不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会不会来到呢？决定这个问题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远东，就是远东中的中国，就是中国民主运动的进展。中国可能是世界的火药库，也可能是世界和平的桥梁。何去何从，那在乎我们的远见与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