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厉风-红军西征胜利70周年系列回顾

红旗漫卷——纪念红军西征胜利70周年系列

西征战斗之一·左路军挺进陇东

1936年5月19日，彭德怀率“中国人民抗日红军西方野战军”分左右两路出征作战。至11月22日山城堡战役胜利结束，历时188天。其间，共进行西征战役（战斗11次）、山城堡战役（战斗3次）两次大的战役和策应会合红二、四方面军的5次战斗及3次独立战斗，共计进行重要战斗22次。其中，发生在今宁夏境内11次，加上红二方面军进入宁夏后的两次重要战斗，在宁夏进行的重要战斗共计13次。从本文开始，我们将按事件发生的先后顺序陆续介绍红军西征期间进行的主要战役战斗，以飨读者。

5月19日，左权、聂荣臻率左路军——红一军团从延川地区出发，夜行晓宿，26日到达吴起镇（今陕西吴起县）集结休整。国民党军发觉红军“进攻宁夏”的迹象后，开始调整部署，马鸿宾欲率其第三十五师一部由庆阳经曲子、环县、洪德城回援。这时，毛泽东一面致电东北军不要妨碍红军占领曲子、环县、洪德城；一面致电彭德怀，要红一军团立即从吴起镇进至元城镇（今属甘肃华池县），派一部兵力向庆阳方向出击，阻止东北军向庆阳北进，主力相继占领曲子及其南北一线，并要求“以不与东北军正式作战为原则，对马鸿宾则坚决打击之”。

攻占曲子镇

红一军团于5月28日从吴起镇出发，向西南进入甘肃，30日前陆续到达元城镇一带，逼近曲子镇。6月1日，师长陈赓、政委杨勇率红一师（辖一团、三团、十三团）进至曲子以北，对环县木钵方向警戒。师长杨得志、政委萧华率红二师（辖二团、四团、五团）抵达曲子镇附近。曲子镇地扼庆阳通往宁夏的要冲，为红一军团西征作战中夺取的第一个目标。红二师作为军团的前卫，担当进攻曲子镇的任务。师长杨得志、政委萧华随即令二团为主攻、五团为助攻迅速包围曲子镇。当时，马鸿宾三十五师步兵一○三旅和骑兵一○五旅分别驻元城子、新铺一线。该师骑兵团团长马培清部驻守曲子镇。说来也巧，前一天马部骑兵一○五旅旅长冶成章带领少量人马由庆阳去环县，夜宿曲子镇。结果冶成章率领的300多名骑兵与马部骑兵团一起被包围在曲子城中。冶成章性情暴躁，打仗剽悍，欺压百姓，十分野蛮，外号“野骡子”，在马家军中颇有名气。

红二团在团长梁兴初、政委吴文玉指挥下，将突破口选在曲子镇东南角，这里正好有十几幢房子，与碉堡相距30多米，中间只隔着一条护城壕。师长杨得志、政委萧华到二团主攻连视察，战士们正在捆绑云梯，构筑工事。当地老乡听说“野骡子”被红军包围了，也纷纷帮红军烧水煮饭，准备担架。下午1点，主攻连开始攻城，经过半小时激战，即占领曲子镇东南角及街道，两个尖刀连沿街直逼西北角，进攻的势头眼看就要席卷全城时，冶成章率领300多名骑兵光着膀子举着马刀杀气腾腾地反扑过来，气焰十分嚣张。二团在东征时扩充的一些新战士还未打过仗，部队也没有打巷战的经验，刚打开了一个缺口，全团一起往前冲，在狭窄的街道里根本施展不开，竟然被冶成章的骑兵逼退到南门一带。激战多时，城仍未被攻下，红军有不少伤亡。

聂荣臻和一军团代理军团长左权来到阵地前，看到部队攻城的战术不对，便立即命令：除留一部分部队坚守已经拿下的突破口外，其余撤下，在城墙隐蔽地点休整。小小曲子镇到底值不值得打？意见不一致。有人提出绕道而过的建议，说：“打不下来就算了，绕过去，部队照样可以继续前进。”聂荣臻当即否定了这种建议，他说：“不行！这一仗不能消灭‘野骡子’，我们到西边威风就大减，马家军就要欺负我们。他就会说你连‘野骡子’都收拾不了，还有什么搞头啊！对于西征，这一仗很重要，一定要打好！”他来到离突破口不到百米的二团指挥所，仔细观察地形。曲子镇方圆不过两里，城墙高2丈，厚6尺，周围有碉堡，“垣外有壕，深达丈许”，易守难攻。一个团的兵力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根本施展不开。观察完地形，他对左权说：“《孙子兵法》上说，如果士卒伤亡三分之一，城还没有攻下，这就是攻城的灾难。善于用兵者，夺取敌人的城邑而不靠硬攻，灭敌之国而不需久战，否则乃兵家大忌。看来我们部队攻城的方法不对头，要改变！”他指示二团团长梁兴初，重新组织兵力和火力，只要一个连进城就行了，几个排互相掩护，交替前进。

改变战术后，战斗进行到下午4点半，二团一个连攻进城里，其他部队随后跟进，扩大突破口。与此同时，担任助攻的五团，在团长曾国华、政委陈雄率领下也攻破镇城西北角，投入战斗。两团互相配合，马部被打得筋疲力尽，到黄昏时分，大部分敌人被歼、被俘，少数残敌退到城西北角几孔旧窑洞中负隅顽抗。红二团和红五团各派一个连从两个方向展开攻击。其实，红五团的一个连只派了一个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全部拿下了西北城墙上的碉堡，然后自上往下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逼近了马军盘踞的几孔窑洞。红二团以掏房、挖墙的办法向马军逼近，等对方发现时已分不清谁是谁了，就乱打起来。红军用重机枪压制窑洞上方马军的火力，并扔进去一串串手榴弹，打得马军人喊马嘶，到处乱窜。

到晚上10点多钟，除“野骡子”还在一孔窑洞中抵抗外，其余马军官兵全部缴械投降。“野骡子”为什么不投降呢？从俘虏口中得知“野骡子”认为自己是马家军的“猛将”，对红军的打法不服气。红军向他喊话，他也不理睬，突击队的一个战斗小组就爬上窑洞，将手榴弹从烟筒扔进去，“野骡子”的马弁被炸死，“野骡子”受伤被活捉。此战共击毙马军40余人，俘旅长冶成章及部下150余人，缴获各种枪械200余支（挺）、汽车5辆。

人说“野骡子”有“一对骡子，一对马，一对老婆，一对娃”，他也以此沾沾自喜。曲子镇一战，“野骡子”被生擒，引以为豪的“四对子”也残缺不全了。原来，红军进攻曲子镇时，“野骡子”的小老婆和骑兵团团长马培清的两个小儿子吓得躲进一眼浅水井中。战斗结束后，红军炊事员打水时发现了他们。冶成章被俘后很不服气，红军派医生给他和其他俘虏医病治伤，后来连他和他的小老婆一起释放了。冶成章被放回去后，又重操旧业，野性未改，后来又被红军活捉。再次被放后，他发誓永不摸枪，再也不与红军为敌，带上家小到宁夏吴忠种田务农。当马部骑兵团被歼灭、两个宝贝儿子被抓时，团长马培清正在驿马关，他料想儿子必死无疑。令他没想到的是，红军派老百姓将他的两个小儿子送了回去。这次战斗，代军团长左权和政委聂荣臻都换了坐骑，这一对骡子都是冶成章的，左、聂正好一人一匹，后来这两匹骡子一直伴随他们进行了整个西征。

环县曲子镇战斗，打响了红军西征的第一炮，也打出了红军的威风。

马岭战斗

在红二师攻打曲子镇的同时，马鸿宾部骑兵一○五旅二○九团第三营由营长马彦章率领，从庆阳出发北上增援旅长冶成章，行至离庆阳县城30多公里的马岭附近，下马休息，埋锅造饭。此时，红一军团四师在师长陈光、政委黄克诚率领下进至附近的东山。在山上，他们发现山下村庄被烟雾弥漫，侦察兵报告：有敌骑兵活动。红四师令部队利用山地沟壑做掩护，迅速接近村庄。此时马部正准备吃饭，红军对其发起突然袭击，马彦章丢下部队，翻身上马独自逃命。马部乱作一团，有的抛下武器、行李，有的丢下马匹，钻山逃跑。红军俘虏副连长以下40余人，缴获枪炮30余支（门），还有8峰骆驼。

阜城激战

6月1日，风闻红军攻打曲子镇，马鸿宾三十五师一○三旅旅长马玉麟率两个步兵团，师属骑兵团团长马培清率两个骑兵营，奉命北撤，支援宁夏。当天马部从庆阳出发，经三十里铺向北开拔，欲通过庆阳西北25公里处的阜城继续北上。但此时，阜城已被红一军团主力占领。一○三旅二○六团团长马文清、一○五旅二○九团团长马绍武主动请战，不等旅长马玉麟下令，就带领各自的人马向阜城发起进攻。其实，他们已经进入红军的包围圈。红一军团一、二、四师向马部实施反击，马部招架不住很快溃散，并向两面山上逃去。经过3小时激战，马部被击毙40余人，被俘1100余人，缴获各种枪支1000余支。一○六团和二○九团被全歼。骑兵团团长马培清率部上到塬上，本想往庆阳逃跑，但被一条深沟挡住去路，又折回向北跑，又被红军伏兵的机关枪打了回来。后来他与一○三旅旅长马玉麟及少数人乘马向西南方向逃出红军包围圈，在安家寺收集残部，仅剩骑兵200余人。

红一军团挺进陇东三战三捷，很快控制陇东南北大道，为红军扩大苏区创造了有利条件。而后，红军除留红四师控制曲子镇、阜城一带外，又派出一个团进取镇原县北的三岔。红一师和红二师乘胜北上，于6月4日进占环县、6月5日进占洪德城。

（作者：孙生玉　曹益民。原文发表在2006年6月1日《新消息报》，本文略有修改）

西征战斗之二·右路军进攻“三边”

陕北的定边、安边、靖边被称为“三边”。右路军接受任务后，即向“三边”挺进。右路军红十五军团，下辖第七十三、七十五、七十八师，另有一个骑兵团、一个炮兵连、一个工兵连，约6000人，由军团长徐海东、政委程子华率领，于1936 年5月19日从延川县永坪、王家坪、贾家坪等地相继出发。彭德怀司令员率西方野战军指挥部随右路军行动。

轻取靖边

5月27日，红十五军团到达靖边县西南的新城堡集结，而后立即分头行动。红七十八师在师长韩先楚、政委崔田民的率领下挺进靖边。靖边县在陕北的西南部，无定河上游，长城横贯东西，土地贫瘠，人口稀少，县城的国民党守军兵力薄弱，红七十八师没费吹灰之力便轻易夺取。接着该师向西挺进，于5 月28日又夺取陕西、绥远两省交界处的小镇——宁条梁（今陕西靖边县宁条梁镇）。

久围安边

5月28日，红七十五师由师长陈锦秀、政委常玉清率领进攻安边。安边县（今陕西定边县安边镇）地处陕、宁、绥三角地带，北靠长城，西邻定边。安边城建在四周略高的凹地上，城池虽不大，军事位置却十分重要，是西去宁夏，东到延安、榆林的必经之地，也是西征红军与陕北根据地往来的交通要道。西征红军挺进靖边，原驻定边、安边的国民党八十四师和八十六师的两个团东撤。红军解放靖边、宁条梁后，靖边县县长张自立与该县团总张雨亭带着靖边县团队300多人逃奔安边。在城中与安边县县长李德菴、该县团总王子元商讨两县联防事宜，结果被红七十五师包围。安边城垣坚固，四周地势开阔，且皆为戈壁沙漠，难以构筑工事，加之两县团队600多人联防，易守难攻。红七十五师连续发动几次进攻都未奏效。此时，彭德怀司令员命令右路军七十五、七十三师由军团首长率领向定边、宁夏盐池方向进发。红七十五师围攻安边的任务移交红七十八师，由野战军指挥部直接指挥。

安边县团总王子元和靖边县团总张雨亭逼迫工、商、学生和居民等昼夜轮番坚守城池，命令各商号代守军做饭送饭。同时向榆林、西安、宁夏发电告急，请求援兵。此时，城内物资匮乏，供应紧张，于是他们就搜抢居民粮食充作军用，拆毁民房取木料当柴火，甚至将老百姓家的被褥棉絮取出做灯芯。为坚守城池，王、张还以重金悬赏，精选40余名壮勇，组成“卖命队”。一次，该队出安边东门偷袭，俘获红军战士20余名，红军战士英勇不屈，竟然在城内西北隅空地被活埋。因守城者几乎都是百姓，红军不好下手，久攻不克。红军提出对话，守军允诺。红军专程从瓦窑堡找来曾任过王子元的旅参谋长的杜相亭，派杜与王接洽，要王里应外合迎接红军进城。此情被张雨亭觉察，于是他假借王子元之名，将杜相亭诱到城下，暗中开枪将其打死。

6月10日，根据西北军委命令，以宋时轮任军长、宋任穷任政治委员的红二十八军和红八十一师及骑兵团组成西方野战军中路军（又称北路军），执行夺取安边、定边，赤化等地的任务，红七十八师奉命归建红十五军团西进。于是围困安边的任务又移交红八十一师。该师接受任务后，在师长文年生、政委李宗贵的指挥下，又对安边城发动进攻，同样没有成功。其原因除安边城比较坚固外，红八十一师兵力薄弱，仅千人左右，而且缺乏攻坚火器。

在此情况下，西方野战军指挥部命令红八十一师改变战术，围城打援。6月24日，国民党第八十六师高双城部驻陕北横山县的一个团，奉命西进增援安边。横山距安边仅l70多公里，按通常行军速度，四五天就可到达。但作为杂牌军的高双城部，军事素质极差，加上有的官兵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不满，不愿打红军，因此这个团磨蹭了l9天，直到7月l2日才赶到安边城外。

红八十一师利用国民党军在路上磨蹭的时间，一边继续围困安边城，一边整训部队，并对围城和打援的部队分别进行了政治动员。同时，又对安边城外的一道古长城进行整修，作为打援防御的依托。战前，红八十一师抽出兵力，配置轻重机枪，封锁安边城门，防止守军突围，与援兵对红军形成夹击，另以大部分兵力布于古长城一线。

高双城部赶到后稍加组织，便向红八十一师发起进攻。高部在猛烈火力掩护下，向红八十一师阵地扑过来。红军阵地前平坦开阔，高部完全暴露在红军视线和射程之内，红军猛烈射击，冲在前面的高部士兵倒下一片，尾随在后的连忙调头逃跑。后来高部又组织进攻，又被打退。反复多次，高部死伤多人。战斗从上午持续到傍晚，城里的守军出不来，增援的高部过不去，无心再战，只好退到堆子梁给上司交差去了。至7月，红八十一师又将围困安边的任务移交红二十八军，然后向宁夏挺进。红二十八军接受围困安边的任务后，在城外构筑许多堡垒，对城内守军严加封锁。安边城墙坚固，红军没有大炮，单靠强攻，不但招致无谓的伤亡，而且攻不下城池。红军经过反复磋商，最后决定挖地道，用炸药炸开城墙，然后再发动强攻，突进城内。红二团在城墙西门外一间民房内开口，再通往城墙根部，并将一根大圆木中间凿空，装上炸药置于地道内，只听一声巨响，城墙遂被炸开一个缺口。但因叛徒告密，城内早有防备，红军冲进去时，遭到三面夹击，造成不少伤亡。此后，城内严加警惕，加强城防力量。红军时攻时停，双方相持54天之久。为不影响整个战局，遂暂时放弃安边，奉命撤兵西进。

攻克小桥畔

5月28日，红七十三师由师长张绍东、政委陈漫远率领进攻小桥畔（今陕西靖边县东坑镇小桥畔村）。开始进展并不顺利。红七十三师领导随即决定改为围攻，并采取政治攻势瓦解守军。红军虽大兵压境，但小桥畔镇守寨的民团在天主教堂外国神父的唆使下负隅顽抗，死不投降。红七十三师一边在城外喊话，一边修掩体，挖战壕，架起云梯准备登城，还用火炮向寨内轰击，摆出一副攻城的架势。守军一看形势不妙，慌忙从寨墙上高喊，要求红军派人进寨谈判。为证实对方诚意，红十五军团政治部敌工部长唐天际派刘华清先到寨墙下与对方进行交涉。双方谈妥后，唐天际与刘华清进到寨子里，与天主教堂外国神父、民团头目进行谈判。经唐、刘耐心宣讲共产党和红军的政策，双方达成停战协议，民团结队迎接红军进城。民团头目们见红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保证今后再不害民、打红军，要积极抗日，还送给红军一些粮食和布匹。红七十三师解放小桥畔后又随军团指挥部继续西进。

解放定边

6月初，红十五军团将正在围攻安边的七十八师移交红二十八军代管后，即率主力转向定边以南地区前进，6月4日在定边以西的红柳沟集结，随后继续西进。此时，马鸿逵决计放弃定边防务，令骑兵第一团李德仓部撤出定边返回宁夏。这样，定边守军只剩下地方民团及联保常备队300余人。定边城防指挥丁志诚和国民党县府主事秘书党松生强迫城内青壮年上城防守。6月15日，红七十八师从安边撤围，向定边开进，于16日8时左右进抵定边城下。定边是陕西北部最大的一个县，攻占定边就打通了红军进入宁夏的通道。韩先楚师长和崔田民政委立即电报彭德怀及徐海东、程子华等首长，请求攻占定边。韩先楚带人侦察地形后，决心以城东、南关入手，并展开政治攻势。黄昏时分，部队进入阵地，待命出击。不久，彭总复电：“袭击定边，恐难奏效，仍照原来计划前进。”但此时部队已进入阵地，而且城内守军只有一个营的兵力，红军则有3个团，定边周围无可增援之敌，红军完全可以攻下定边。此时已来不及再向彭总请示，遂决定立即攻打定边。天黑后，红七十八师3个团四面发起进攻，但两次均未得手。第三次将攻城重点移到城西北和正北面，丁志诚、党松生等率残部经东城逃走。经过一夜激战，到次日拂晓，主力部队攻入城内。此战全歼民团及联保常备队，俘350余人，缴获战马180余匹、枪60余支。

战后，红七十八师将战况电报彭总及军团徐、程首长。彭德怀复电：“你们机动灵活，攻克定边，庆祝胜利，防务移交宋、宋（即二十八军军长宋时轮、政委宋任穷），继续向盐池侦察前进。”6月19日，红七十八师将定边防务移交红二十八军后，即向盐池进军。

至此，西方野战军西征完成第一阶段进军陇东、夺取“三边”的任务，转入第二阶段夺取宁夏的战役战斗。

（原文发表在2006年6月8日《新消息报》，本文略有修改）

西征战斗之三·左右两路夺取宁夏

左路军红一军团陇东三战三捷后，于1936年6月4日、5日分别进占环县和洪德城。彭德怀电告左权、聂荣臻、徐海东和程子华并告毛泽东：西方野战军西征第一步任务基本完成。左路军消灭了马鸿宾主力，夺取了阜城、曲子镇、环县、洪德城之线碉堡；右路军夺取了宁条梁，打击了“三边”、盐池的地主武装。为继续消灭二马部队、扩大地域、争取赤化、扩大红军，左路军红一军团主力继续西进，夺取豫旺堡、七营、黑城镇等要点；右路军红十五军团主力，向西南夺取豫旺县城、小台子、萌城等地。6日，毛泽东复电彭德怀：部署甚妥，两军团各在原地多休息一两天，9日左右开始西进，以利再战。

解放盐池

6月18日，右路军红十五军团七十八师奉命将定边防务交红二十八军后向西北进发。19日，红七十八师师长韩先楚、政委崔田民率全师连以上干部，骑着在定边缴获的战马先行前往盐池城外勘察地形，侦察敌情，做攻城的准备，大部队也随即逼近县城。

盐池县城又称花马池，位于宁夏东部，地处宁夏、陕西、内蒙古三角地带，西临宁夏省城，东接陕北定边，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当时盐池县县长是屈伸，外号“屈胡子”。早在红军攻打定边时，屈伸一边急向马鸿逵求援，一边把强行征集来的五六百壮丁和商团、民团集中起来，日夜操练，准备抵抗红军的进攻。马鸿逵为加强盐池城防，确保省城安全，速派骑兵二团一营于6月15日从惠安堡、大水坑方向驰援盐池。马鸿逵部骑兵二团一营是清一色的黑马，也称“黑马营”，营长孙兆祥，该团还有“红马营”“白马营”等，均为马部精锐。骑兵团装备精良，士兵强悍勇猛，战马膘肥体壮，颇有战斗力。黑马营到达盐池后，“屈胡子”和孙兆祥立即布防，紧闭城门，盘查行人，抢修工事。同时，县警察局、盐务局、保安队等四五百人也都全副武装，进入战斗状态。

红七十八师部队全部到达盐池后，6月19日，师长韩先楚、政委崔田民召集二三二团团长王得荣、政委刘懋功，二三三团团长彭仪隆、政委周庆安，二三四团团长何光宇、政委贺大增等开会研究作战方案。韩先楚说：“本来部队刚刚到达目的地，人困马乏，加之地形不熟，天黑夜暗，等明天再打对我有利，但现在部队攻城心切，求战情绪很高。因此，我们决定今晚攻城。”各团领导听后拍手称好，接受任务后立即回去组织部队投入战斗。

盐池县城为明代修筑，“周回七里三分，城墙基厚二丈五尺，顶厚一丈五尺”，城墙以砖石包砌，城上有门楼、角楼，城外有护城壕，城池虽小，但非常坚固，易守难攻。红军缺少火炮等重型武器和爆破器材，城外地段比较开阔，隐蔽条件较差。而守军居高临下，拼死抵抗，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猛攻，城未被攻克，韩、崔下令部队撤出战斗。

6月20日白天，红七十八师对盐池县城围而不打。部队一面抓紧时间休息，一面做群众工作。师团领导两次勘察地形，研究攻城办法。最后决定把二三二团配置于城北为主攻，二三三团配置于城东，二三四团配置于城南为助攻，天黑发起攻击，拂晓前结束战斗。各团受领战斗任务后，积极进行攻城准备，并对部队进行深入的政治动员，大家高兴地说：“打下盐池，我们就有盐吃了！”

夜幕降临，守军感到情况不妙都钻进了工事，城墙上哨兵来回走动，大声吆喝为自己壮胆。红军各团很快完成战斗部署，进入指定位置。韩先楚师长和崔田民政委视察阵地时看到干部、战士磨刀的磨刀，擦枪的擦枪，士气高昂，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投入战斗，后续部队也都进入指定位置伺机行动。

一切准备就绪，师长韩先楚下达攻城命令，嘹亮的军号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攻城战斗打响。红七十八师三个团分别从东、南、北方向发起猛攻。顿时，枪声大作，杀声四起。红军战士冲到城下，架起云梯，奋勇登城。守军拼命抵抗，以猛烈的火力向登城的红军战士扫射。攻城部队几次登城失利，十多名红军战士牺牲。但红军并没有退缩，越战越勇。

红军攻城之前，盐池县城上的守军看到城外红七十八师骑兵侦察员都很年轻，曾轻蔑地说：“娃娃兵还能打仗？”“屈胡子”也认为自己的县城固若金汤，红军奈何不得。不成想这些他不放在眼里的“娃娃兵”现在马上就要攻进城来，不由得身上冒出阵阵冷汗。他慌忙穿上老羊皮袄，腰系粗毛绳，打扮成壮丁模样，准备逃跑，但又不甘心失败，又肩扛铡刀到阵前督战，声嘶力竭地大喊：“打！给我顶住！”马部骑兵团黑马营营长孙兆祥手提盒子枪，在城墙上来回跑，大声叫喊：“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这时只听“嗖”的一声，孙兆祥应声倒下，一命呜呼。守军见状十分恐慌，军心大乱。

红军再次组织火力，掩护攻城部队从北城墙强攀云梯，登上城头，与守军展开肉搏战，打开了突破口。接着，后续梯队跃上城头。“屈胡子”见大势已去，揣上县印，与骑兵营副营长李国栋及少数随从城西墙跳下逃走。守军群龙无首，乱作一团，纷纷跳下城墙逃命。红军后续部队相继进入城内，守军溃不成军，四散奔逃，缴械投降。6月21日凌晨3时，鲜艳的红旗插上城头，盐池县城宣告解放。

此次战斗，红军七十八师消灭马部守军一个骑兵营、一个保安团和警察、商团、民团千余人，活捉了逃来的定边县县长。缴获各种枪械200多支、战马200匹、50瓦电台一部以及大批弹药、军需物资等，所获战马全部送交军团部，军团连同在定边缴获的战马，组建了红十五军团骑兵团。攻占盐池，不但巩固和扩大了根据地，打开了通道，解决了红军吃盐问题，而且使食盐成为陕甘宁苏区财政大宗收入的来源，为边区政府克服经济困难创造有利条件。

（原文发表在2006年7月13日《新消息报》，本文略有修改）

西征战斗之四·虎口拔牙

根据彭德怀司令的命令，1936年6月初，右路军红十五军团留下红七十八师围攻安边，团长徐海东、政委程子华率七十三师、七十五师撤出，直插豫旺县境（今同心县）。6月11日夜，红七十五师包围了豫旺县府所在地下马关城，并占领下马关北之红城水。

下马关是一座明代修筑的古城，城内居民均为回民，四周城墙皆由古青砖砌成，高10米、厚3.5米，南北望楼具备。城上有8座炮台和700多个排列如齿状的矮墙。守军戒备森严，易守难攻。

西征红军到达宁夏前，马鸿逵就令豫旺县县长董天祥抓壮丁守卫县城，并派骑兵二团二营营长孔庆福带领他的“红马营”300多人协助守城。董、孔二人令各村送交公粮，坚壁清野，又令壮丁队堆积柴草，以防红军攀登云梯攻城。

红军围城之初，下马关守军依托城外民房和寺院进行抵抗。马鸿逵派飞机助战，在城南关投弹轰炸，给城内投送弹药。县民政科长白鸿俭用石灰水在城内地面上写下“南关大寺住我军，其他各家住匪人”的大字，给飞机指示目标。马鸿逵得到情报后，命令将南关、东关几百间民房焚烧，以防红军依托攻城。还说：“在一月之内失守，用人头见我！”守军立即焚烧民房，毁掉掩体，使城池四周成为开阔平地，用土沙袋封死城门凭借城墙顽抗。红军多次发起攻击，都因无法接近城墙而未得手。

红七十五师改变战术，一方面派小部队日夜轮番攻击，派宣传队发动政治攻势，投传单、向城内喊话劝降，以麻痹和分化瓦解守军；另一方面，从城外挖地道接近城墙，以便炸开城墙突袭进去。不料，狡猾的守军很快就发现了红军的意图，便在城内挖了许多地洞，贴壁监听，哪里有动静，就在哪里防守。夜间还在城上点燃柴火，照得城内外通明，以防红军攻城。(www.xing528.com)

然而，红军的政治攻势，使城内守军十分恐慌，县城被围七八天后，每天都有零散官兵出城逃跑或投降。红军从俘虏口中得知，城内守军骑兵营和民团千余人，大部分用的是马步枪，只有20多挺机枪，弹药不足，粮食和用水日益紧张，在守和逃的问题上分歧很大，骑兵营想逃，民团要守，争执不下，矛盾重重，军心涣散。

红七十五师师长陈锦秀、政委常玉清召集会议，对敌我双方情况进行分析比较：红军有2000余人，是守军兵力的两倍多；每连有9挺机枪，远远超过守军。更重要的是红军士气高昂，占绝对优势。如果拖延下去，万一守军突围出城，红军的步兵难以追上守军的骑兵，这样一来就达不到歼灭敌人的目的了。会议决定，部队抓紧强攻准备，坚决将守军围歼在城内。陈锦秀、常玉清一起赶到豫旺堡军团部请示。军团首长徐海东、程子华批准了红七十五师作战计划，并指示一定要减少伤亡，避免打得失相当的仗。陈、常返回后立即召开紧急作战会议，传达了军团首长指示，对可能造成严重伤亡的登城和巷战这两“关”进行了认真研究。鉴于城东门、北门外尚有守军焚烧但未来得及推倒的民房残墙可作掩体，便于隐蔽攻击，守军指挥部又设在东门，决定将东门和北门分别作为第一和第二突破口。具体部署是红二二三团打北门；红二二四团打东门，为重点突破口；红二二五团打西门和南门，师直属队为机动分队，师指挥所设在东门外。

会后，部队进行紧张的战前准备。红军找来当地的一些木匠，赶制了几十架带轮的木梯，组织部队利用驻地的树木、墙壁，进行推梯和登梯训练，还进行机枪掩护下的小型攀登演练。6月27日白天，各团照常派出小部队攻击袭扰，大部队休息待命。当日晚，风雨萧萧。9时整，攻城战斗打响。红二二五团按预定方案，首先向西门和南门发起猛攻，东门、北门也响起稀疏的佯攻枪声。守军误认为红军要突破他们防守薄弱的西门和南门，连忙将东门和北门的主要兵力调到西门和南门，而且还在这两个地方增加了3个机枪火力点。转入强攻前，师长陈锦秀赶到了北门，师政委常玉清、参谋长刘少武留在东门指挥所。晚11时，东门、北门的两个团同时发起强攻，所有机枪齐射，守军火力很快被压下去。突击分队推着轮梯，迅速冲到城下，开始登城。激战半小时，红二二三团、二二四团分别从北门、东门攻进城内，红二二三团一部由北向南插进，红二二四团一部从东南方向推进，并同后续部队攻占守军指挥所。此时，城内守军陷入一片混乱，人喊马嘶，溃兵四散。师政委常玉清在东门城墙上打出两发红色信号弹，红二二五团随即压了进来，红军重兵入城，守军见大势已去，纷纷缴械投降。此战，共俘守军300多人、缴获战马150匹、各种枪械200余件。红军伤亡不到20人。马鸿逵骑兵团“红马营”营长孔庆福黑夜慌乱中从城墙上跳下，将腿跌伤，侥幸逃跑。县长董天祥逃出城外后，被老百姓打死。红军攻克下马关，拔掉马鸿逵设在陕甘革命根据地边缘的一颗“钉子”，解除了西征部队的后顾之忧，打开了根据地与宁夏的通道。此后，红十五军团指挥部就设在下马关城。

（原文发表在2006年7月20日《新消息报》，本文略有修改）

西征战斗之五·夺取王家团庄

红十五军团在包围宁夏豫旺县城下马关的同时，又派回民独立师和七十三师（师长张绍东、政委陈漫远）进攻王家团庄。1936年6月21日，于大沟沿击溃马绍武民团武装，进入王家团庄。

王家团庄位于清水河畔、下马关西南150里的公路边，全村约2000人，属回民聚居区，村子分南北两个堡子，对称坐落。堡子围墙又高又厚，四周有破旧的居民房屋，街上有些小店铺，每逢集日，方圆几十里的农民都来此赶集。红军进庄后，严格执行红军总政治部规定的“三大禁条四项注意”，在野外露宿。他们还进行短期整训和民族政策教育，并派出干部战士深入各家各户进行抗日宣传，做群众工作。回民独立师师长马青年、政委欧阳武利用回族的身份，亲自到各清真寺宣传，赠送加强民族团结内容的锦幛。红军在庄子上的大街小巷都贴上了有关全民抗日等内容的标语。经过艰苦努力，群众发动工作顺利。红军到来之前，国民党当地政府和土豪大肆宣传共产党“共产共妻”，红军“杀回灭教”，好多人被吓得逃跑在外，至今未归；马鸿逵当局在人口仅70万的宁夏，养兵10万，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群众为躲避抓丁抽税，背井离乡，他们企盼尽快废除苛捐杂税；王家团庄恶霸地主王彦秀，在红军到来之前，实行坚壁清野，把庄上有存粮的群众和街上的商贩数百人关入北堡子里，企图用断粮之计逼走红军。红军回民独立师经研究决定，拔掉王彦秀的“土围子”，并研究实行“先礼后兵”的打法。

红军几次派人到北堡子找王彦秀谈判，以争取王彦秀打开堡门，放出被围困的群众，交出枪支、粮食和散匪，和平解决问题。回民独立师师长马青年还亲自去了几趟，均未奏效。红军每次去谈判，王彦秀都紧闭大门，只派人在堡子墙头上答话，态度傲慢，气焰嚣张。原来，北堡内有马部三十五师副官巴拉带领的30名士兵，还有壮丁队数十人，王彦秀有这些兵壮胆，又听说红军有枪没子弹，视红军谈判为软弱，顽固不化。无奈之下，第十五军团命令回民独立师和七十三师二五○团三营攻打北堡子。堡外四周群众也闻讯赶来观战。为了让王彦秀看看红军到底有没有子弹，红军将所有轻重武器都拿了出来。王彦秀派其弟王彦海在墙头上大喊：“你们快收兵吧，你们有枪没子弹，不要吓唬人了！”边喊边举枪向墙下红军射击，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枪响，王彦海应声倒下，原来是红军一位排长气愤不过开的枪。王彦海被击毙，堡子里乱作一团，副官巴拉感到末日来临，吞金自杀。红军一边从堡子墙底下向里挖洞，一边组织部队发起进攻，顿时枪声大作。王彦秀看到大势已去，令壮丁打着小白旗投降。红军停止射击，随之堡子大门打开，红军开进堡子，当即活捉国民党区长苏芳宾、民团团总王学成、恶霸王学富、税务局长和民团数十人，释放了被关押的600多回民群众。不料，王彦秀混在人群中逃跑了。

打下北堡子后，红十五军团政委程子华指示回民独立师长马青年：“你带几个人到南堡子去谈判，争取他们打开寨门交出枪支，还是以礼相待，谈不成再想办法。”马青年带领警卫员和4名战士，牵了两只羊作为见面礼。到达南堡子跟前，寨主王彦清的长工马正江叫门，说：“红军回民独立师马师长拜访你们来了，他是‘多斯的（回民）’！”王彦清站上堡墙一看，来的只有七八个人，还牵了两只羊，赶忙叫人把堵在堡子门口的沙袋搬开，打开大门，带全家人出来迎接。王彦清一见马师长，就道“色俩目”，非常热情。当马青年讲了共产党的政治主张和民族政策后，王彦清再三表示欢迎红军，接收红军的政治主张，愿意把自己的全部财产拿出来支援红军，救济贫民。马青年说：“红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讲得很清楚，我们不是来没收你的财产的，你的财产照归你自己。红军实行买卖公平，希望你不要对抗红军而做无谓牺牲的人！”王彦清听了很感激，把一部分粮食、布匹和十几匹马献给红军，还交出了十几支枪。红军见王彦清一片诚意，当场按价付了现款。临走时，王彦清又送给马青年两匹“走马”。以后，他见人就说：“红军说话算话，马师长是真正的穆斯林！”几天后，王彦清又领十几人，送来几百双鞋和数十石粮食，支援红军。

（原文发表在2006年7月27日《新消息报》，本文略有修改）

西征战斗之六·韦州攻城之战

1936年6月28日，红军七十五师攻克下马关后，与红七十三师奉命合兵包围了韦州城。韦州位于下马关以北40里，城墙高筑，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西夏时筑韦州城，相当于大军区级的军事机构，韦州静塞军司设置于此。明太祖朱元璋封十六子朱栴为庆王，封地宁夏，在韦州城建造庆王宫府，后来明朝在此设置过韦州群牧千户所。宁夏省主席马鸿逵认为，韦州更接近银川，在军事上、政治上都居重要地位。盐池县、豫旺县失守后，宁夏东南部也只有韦州是阻止红军的一个重要据点。

韦州城当时被苏鼎瑞、苏廷瑞、苏乐、苏三广四大恶霸和苏成、苏林、苏元、苏永秀四大财主所占据。红军抵达豫旺县前，马鸿逵就派骑兵第一团三营进驻韦州城，人称该营为“红马营”，有100多人，营长为陈廷琳。城内还有保安团100多人、壮丁队约300人。他们制造谣言说，共产党“杀回灭教”，“共产党来了要回民吃猪肉”等，诱逼回民群众“舍西德保教”（伊斯兰教对圣战中阵亡穆斯林的称呼），欺骗回民为其守城。这样，韦州城共有守城武装千余人。红军未到之前，马部强行拆除城外民房，撤回城内，在城上堆置石块、枕木和用棉团做的火球，严防红军登城。红军一团参谋长登上韦州城外的西夏古塔康济寺塔居高临下观察城内敌情时，被民团团副李混混发现开枪击中，不幸壮烈牺牲。

红军进驻下马关后，即派人到韦州城附近进行宣传，韦州保安司令苏廷瑞派壮丁队将4名红军抓去。为争取和平解放韦州城，红十五军团领导徐海东、程子华、陈士榘，曾先后4次派回民独立师师长马青年去韦州与苏廷瑞谈判，都未成功。徐海东下达攻城命令，红十五军团2000余人趁夜色发起攻击，但未攻克。7月3日，红军又发起第二次攻击。红军主力部队总结第一次攻城的教训，从城北开阔地带跃起，不顾遍地的野草刺扎，架云梯攻上北城墙，击毙守军保安队副司令苏元、壮丁队长苏瑞林及苏永秀、苏锦印、苏明贵等十余个头目。马部守军拼命抵抗，用机枪疯狂向红军扫射，从城上往下抛枕木。为减少伤亡，红军暂时退回城下。城内守军和地主豪绅十分恐慌，频频向马鸿逵发电报求援。马鸿逵恐韦州失守，危及金灵，动摇省城，遂派骑兵第一团（欠1个营）、骑兵第二团（欠1个营）、骑兵第三团（欠1个营）、骑兵第四团第一营、省保安处骑兵第一大队，共计1300多人，另配迫击炮2门、机枪4挺，由骑兵第二团团长马光宗统一指挥，前往增援韦州，并限其7月2日到达石沟驿，3日到惠安堡，4日拂晓前解韦州城之围。马鸿逵在电话中用阿语告诉韦州守军：“十里墩望见大火，就是援军到了。”

马光宗按照马鸿逵的命令率部由金积、吴忠等地出发，于7月2日夜12时到达石沟驿集中。7月3日晨5时，以骑兵第二团为前卫，向韦州以北的惠安堡急进。3日上午，马部到达惠安堡附近，侦悉惠安堡已被红军占领，遂电话请示马鸿逵，马答复或击退红军，或绕道前进。马光宗深知惠安堡有坚固碉堡，难以取胜，建议绕开惠安堡。直至下午4时许，马鸿逵才同意马光宗绕道，马部继续向韦州方向前进。

7月4日晨，马光宗率部到达十里墩后，令骑兵下马徒步至韦州。马部先出动5个营的兵力向攻城的红军冲击。其中3个营攻击东关，1个营攻击北关，1个营攻击东南角，其余兵力在外围接应。此时红军正在攻城，对增援的马部骑兵尚未觉察。当发现背后有马部援兵时，便立即调整部署回头迎击。战至下午2时许，红军因腹背受敌，一时难以取胜，遂撤出韦州，退到红城水一带，与这里的红军会合。

韦州攻城战斗，击毙马部副营长马玉清以下数十人，红军仅伤亡数人。

红城水阻击战

红军退出韦州之后，马鸿逵令马光宗即行撤回，并让地主豪绅和富户带上贵重财物去金积和灵武。豪绅及守军唯恐援军撤后，势单力薄，出面一再挽留。马光宗派骑兵二团团副马绍祖到石沟驿打电话报告马鸿逵，马指示：“准派保安处骑兵第一大队大队长保德良率部留驻韦州，共同防守；由马光宗侦察红城水红军情况，准备进攻。”

徐海东料定马部必来红城水偷袭，故亲自指挥设伏等待歼敌。7月5日凌晨，马光宗派营长田凤翔率队从大、小罗山向红城水搜索，其余部队随后跟进。时红军战地医院驻在韦州南河沿窑洞。红军在韦州和红城水之间与马部展开激战。红军不顾马部骑兵的猛烈袭击，奋力抢救医护人员和伤病员，毙伤马部副营长以下百余人，战地医院安全转移。7月6日凌晨，马光宗部到达红城水后，即向上园（垣）发起进攻，因红军在上园（垣）仅有少量警戒兵力，马部轻易占领上园（垣）。埋伏在下园（垣）玉皇庙的红七十三师二五○团三营和回民独立师，以猛烈火力实施攻击。马部难以抵挡，撤至旧红城水。红军又从南面杀去，马部尸体累累。马鸿逵的参谋长马光天乘坐飞机飞临红城水上空进行侦察，发现通往下马关的大道上有六七百红军，同时发现罗山坡上也有红军压了过来，形势对马部极为不利，投下4枚炸弹，使红军遭到伤亡，然后急飞回向马鸿逵报告。马鸿逵第二次派马光天乘飞机飞临红城水上空，给马光宗投送命令，令其即刻率部撤回，以免被红军消灭。马光宗接到命令，立即下令部队撤退。此时，战斗呈胶着状态，无法行动。红军兵力占优势，愈战愈勇。马光宗眼见情况危急，忙令号兵吹号，此时，突然一阵狂风暴雨，马部乘机逃跑。当日，马光宗收拾残部逃回韦州。次日，经惠安堡撤回金积县。

1936年7月13日《红色中华》报关于红城水地区反击战报道：我军之一部于日前在红城梁（水）击溃马全良全部（约3个团），敌伤亡300余人，我军缴获甚多，残敌一部退过黄河西岸，一部退守惠安堡。

（原文发表在2006年8月3日《新消息报》，本文略有修改）

西征战斗之七·攻打杨郎庄

红一军团经过休整后，由洪德城、环县、阜城等地向西挺进，不久进入宁夏境内。这一带干旱缺雨、植被稀少、荒无人烟、遍地黄土，部队行军异常艰苦。白天，头上赤日炎炎，脚下热沙灼烤；晚上气温骤减，部队还要捡柴火、牛粪燃火御寒。尤其好多地方都是苦水区，看着清清的小河，水却苦得不能喝，部队要跑到数十里外驮水吃。有的地方根本没有水源，只好借用老百姓家窖里存的雪水或雨水，有的官兵因饮用这样的水而拉肚子。尽管如此，部队士气仍然很高。1936年6月16日，红二师占领宁夏南部重镇豫旺堡（今宁夏同心县豫旺镇）。另一路相继占领固原北部清水河沿岸之七营、黑城诸要点，并向固原城、杨郎庄逼近。

固原城是马鸿宾三十五师师部驻地，杨郎庄则是固原北部门户。马鸿宾三十五师骑兵团在曲子镇、阜城惨败后，又补充为4个营，马培清仍任团长。马鸿宾得知红军逼近固原，即令马培清率骑兵团，又配属步兵王有弟营、马奠帮营及吴翰墨工兵营增援杨郎庄，并将二○五团配置于杨郎庄北侧的三营镇一带，二○六团马文清部配置于碌碡沟一带，二一○团马奋英部配置于七营祁家堡一带，企图阻止红军南进。

马培清部到达杨郎庄后，团部驻在万家寨。随后，马培清召集所属各营营长开会，布置防务诸事宜。会后，马令各营长速返防地，严加戒备，并派人向杨郎庄搬运大量手榴弹。当马部将手榴弹刚运至南村口，红军突然从东北方向冲进街道。因当时已天黑，不便行动，红军大部兵力撤退。入夜，红军将马培清骑兵团团部所在地万家寨包围，并展开猛烈攻击。

红军边打边在寨外喊话：“弟兄们，不要给蒋介石卖命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们联合起来打日本吧！”马部守军不予理睬，继续顽抗，红军即占领地形有利的涝坝，向守军继续猛烈攻击。

当杨郎庄激战正酣之时，马部驻三营镇的一○三旅旅长马玉麟率部增援。马部行军不过一二公里路，忽听一声炸响，队伍立刻四散逃开。一查才知是一辆自行车爆胎。这些在曲子镇、阜城战斗中被红军打怕了的马部官兵，已变成惊弓之鸟。此时，东北军何柱国骑兵军已进驻固原县城。何柱国听见杨郎方向打得很激烈，遂派所部周光烈一一五师前往增援。马培清亦急派两个骑兵营前去接应，当进至胡达堡时，在夜色中隐约发现前方有一片东西移动，以为是红军部队，当即下马开枪射击，对方也立即还击。混战多时，双方都感觉不对劲，等搞清是一场误会时，双方都已伤亡不少人马。此时，围攻杨郎的红军乘机迅速撤出战斗。

红军在围攻万家寨骑兵团的同时也向马鸿宾派驻七营祁家堡的马奋英二一○团发起攻击。战斗打响后，马奋英见红军攻势勇猛，知道情况不妙，急忙在祁家堡后面堡墙挖了一个洞，带上老婆仓皇逃跑。临逃前，马奋英用阿文给马鸿宾发电报说：“礼拜六向西逃跑。”马奋英先逃到海原，又绕道平凉，最后到麦加朝觐去了。

七营反击战

红一军团主动撤离杨郎庄后，进至黑城镇及其附近地区驻守。黑城镇位于固原县北部，为通往宁夏南北大道上的一个重镇。红军占领黑城，就切断了国民党军南北联系及马鸿宾部的退路。为利于开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红军主力退出黑城，北撤至七营镇一带。红军撤出后，马鸿宾立即派三十五师骑兵团团长马培清率部进占黑城镇。此时，红一军团代军团长左权亲自给马培清写信，提出为谁打仗的问题，并解释中共民族政策，劝其以国事为重，停止对红军进攻，团结起来打日本。马培清念及红军曲子镇一战送还两子的旧情，复信表示，只要红军不进攻他们，他们也决不主动进攻红军。接着，左权又给马培清写了第二封信，对其晓以民族大义，劝其不要听信蒋介石愚弄少数民族的欺骗宣传，走共同抗日的道路。但这次通信被马鸿宾得知，命马培清即刻带信见他。马鸿宾看信后，大骂马培清一顿，并将信转报蒋介石。

红一军团第二师在师长杨得志、政委萧华率领下，于1936年6月20日先期攻占固原县七营镇。红一军团退出黑城与活动在七营一带的部队会合后，兵力更集中，各部分别驻在七营、马莲窝子、吊嘴子、八营、双井子等地，一面进行休整，一面发动群众。七营镇位于固原县北部、清水河东岸，与黑城、三营同在一条干线上，是通往宁夏南北大道上的一个要点。对红军占据七营一线，马鸿宾忧心忡忡。为搬掉这块心上的大石头，马鸿宾与东北军商定联合进攻红军：由马部三十五师一○三旅二○五团马文清部、一○四旅二○七团白永祥部和骑兵团马培清部，对驻七营红军实施正面攻击，先攻占马莲窝子，再进攻七营；由东北军谭自新骑兵师沿七营东侧的清水河两岸，攻击红军左翼；由东北军白凤翔骑六师自黑城镇北前进，攻击红军右翼；由三十五师骑兵团卡得云营为白凤翔师带路。

7月17日拂晓，马鸿宾部与东北军同时向红军发起进攻，遭到红军主力猛烈反击，战斗异常激烈。七营镇附近有一条大沟叫阎家沟，沟深坡陡，地形复杂，是从右侧进入七营的必经之路。红二师在沟内预先设伏，当白凤翔骑六师先头团进入沟内后，红军当即猛烈射击，白部乱作一团。经过一小时激战，白部先头团死伤300余人，其余全部被俘，大批枪械及骡马被缴获。战后，红一军团主动退出七营，进驻清水河东岸。为争取东北军抗日，红军将所俘人员、马匹、枪支全部送还白凤翔部，包括他们丢失的5000发子弹和马鞍子，也都找到如数归还。东北军何柱国及白凤翔的骑兵部队一直看不起红军，总想较量一下。七营一战，红军很好地教训了白凤翔，使他以后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红军先后攻占今同心县城、关桥堡、高崖等地。仅一个多月时间，除马鸿逵占据的银川、马鸿宾和东北军驻防的固原外，宁夏东部大片土地即为红军占领，初步形成一块与陕、甘边区相接的新根据地。至1936年7月底，西方野战军完成西征第二阶段即夺取宁夏（不含银川）的任务。从8月初开始，根据中央军委的指示，进行全面整训。西方野战军一面休整部队，准备迎接北上的红二、四方面军；一面深入开展地方群众工作，巩固开辟的新区。至此，西方野战军已实现预期目的，取得西征的重大胜利。

（原文发表在2006年8月10日《新消息报》，本文略有修改）

西征战斗之八·清水河畔的“特殊战斗”

西方野战军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苦奋战，至1936年7月底完成了西征第二阶段的任务，即夺取宁夏（不含银川）。根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的指示，从8月初开始，西征红军一边休整部队，准备迎接北上的红二、四方面军；一边继续发动群众，巩固开辟的新区。同时，广泛开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

当时，红军与国民党军宁夏南部的南北流向的清水河为界对峙。红军驻清水河东，东北军及马鸿宾三十五师驻清水河西。根据中共中央和军委对统一战线工作的部署，把争取白军，首先是东北军、西北军的广大官兵到抗日统一战线上来摆到很重要的位置。西征红军各部队普遍进行了抗日统一战线教育，在红军官兵中教唱抗日救亡歌曲，学习战场喊话内容。凡部队经过之处，都在石岩、墙壁、门板上刷写了“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打回东北去”“打回老家去”“誓死不当亡国奴”等标语，形成抗日统一战线的强大攻势和浓烈气氛。

化干戈为玉帛

在固原七营反击战中，红一军团二师痛击东北军何柱国骑兵军之白凤翔骑兵第六师先头团，狠狠打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为更好地争取东北军，事后红军将俘虏和马匹、武器如数交还，并停止追击。红一军团二师对面的白凤翔骑六师，驻在清水河西边的五营沟。此沟宽约百米、深约30米，沟两岸分别是红军的一个连和白凤翔部的一个连，两军隔沟相望，人声可闻。一天，红军组织政治喊话，连队抗日统一战线工作小组的战士向着沟对岸的东北军高声喊道：“东北军的兄弟们，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你们都是东北人，你们的家乡被日本强盗侵占，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当了亡国奴，被日本强盗屠杀、欺辱、奸淫，你们应该打回东北去！”“我们共产党和红军反对内战，主张抗日，蒋介石逼迫东北军打红军是大阴谋！”

开始，东北军一听见红军喊话就打枪，企图用枪声压住红军的声音。到后来，东北军不打枪了，还有人喊起来：“我们不打了，你们也别打！”“咱们都不要打枪，谁打枪，背着什么枪，就挨什么子弹！”（东北军中很流行的一句咒语）红军见对方答话又赶快喊道：“红军不愿意打东北军，我们愿意和东北军联合起来抗日！”“不愿做亡国奴的人联合起来，打回东北去！打回老家去！”东北军在静静地听，有时也突然响起一阵枪声，子弹却在红军头顶几丈高的空中飞过。原来，那是他们的上司来了，当官的走后双方又开始对话。红军提出双方派代表会谈，东北军接受了红军的意见，并商定双方各派两人。红军连队派出指导员和一个排长，东北军的连队派出连长和一个排长，会谈地点就在两军之间的深沟里。

会谈很顺利，双方十分客气。东北军的连长说：“我们也知道蒋介石不喜欢东北军，让我们打红军，当炮灰，其实我们不愿意打红军，大家都想打回老家去，解救父老乡亲。”最后双方商定，保持表面上的对峙状态。只要长官不来，就都不开枪；非开枪不可时，提前通报。

此后，双方在两边沟沿上各守营地，互不开枪。白天互相对话，晚上红军唱《在松花江上》等歌曲，东北军士兵就坐在阵地上静静地听，听着听着，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唱起来。红二师对这个战地会谈很重视，师长杨得志、政委萧华立即派师政治部宣传科科长苏精诚，连夜赶到前沿连队指导工作。次日上午8时左右，东北军的连长说，骑六师十六团的团副董道泉愿意同红军见面会谈。苏精诚接受了邀请，一起到距五营沟一里多的南平庄会谈。

董道泉设法支走了蒋介石派到该团政训处监视东北军的军统特务，采取安全措施，现场只留下4个连长。会谈进行得很顺利，双方都表达了诚意，并达成口头协议，在清水河两岸停止敌对行动，友好相处。董道泉表示，要把情况报告他们的师长白凤翔。3天后，红一军团调整部署，由红四师接替红二师在清水河东五营沟南北地段的阵地。红四师师长陈光、政委黄克诚指示政治部抗日战线科科长卢仁灿，继续全力做好白凤翔骑六师的抗日统一战线工作。红一军团代理军团长左权、政委聂荣臻对此也非常重视，派军团政治部主任朱瑞亲临第一线指导工作，红二师也将苏精诚科长留了下来，协助红四师做工作。

五营沟一带战线成为中国军事史上罕有的特殊战线，这里没有枪声、炮声，有的只是歌声、对话声。两军之间，你来我往，互通有无。你送我香烟，我送你食品，十分热情。东边山上双方都放了军事哨，士兵们随时互相来往，东北军的士兵看到红军挖防空洞，就过来帮忙一起挖。在对峙的山头上吃水很困难，山下的老乡给红军送来开水后，战士们就分给东北军士兵一些，并对他们说：“这些开水是老乡主动送来的，我们一起喝。我们是穷人的队伍，抗日的队伍，打起仗来，老百姓就支援我们。”东北军的士兵听得很入神，有的还感动得流下热泪。

为开展工作，红军在前沿阵地的小沟里开设了接待站，专门接待东北军来往官兵。接待站备有书报、宣传品可供阅读，有时赶上开饭还留他们一起吃饭。

达成口头停战协议

红一军团政治部主任朱瑞来到五营沟前沿后，这里的统战工作更加活跃。9月初的一天，苏精诚和卢仁灿两位科长陪同朱瑞到驻在五营村的白凤翔骑六师十六团团部会见该师参谋长兼十六团团长汪荣。实际上汪荣是代表白凤翔来的。汪荣一见到朱瑞就很直爽地问道：“你是朱德总司令的弟弟吗？”朱瑞觉得很有趣，就说：“我们朱总司令是四川仪陇人，我是江苏宿迁人，虽然不是同乡同族，但在我们红军部队里可真胜过亲兄弟哩！”说得在场的人都笑起来了，倒让汪荣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冒失。朱瑞说：“我很早就希望同汪参谋长见见面。有机会见到你我很高兴，我们可以随便谈。”他说：“从抗日救国和民族利益的大局着想，我们真诚地希望同东北军停止内战，联合抗日。尤其希望东北军内部团结。我们愿意帮助东北军打回老家去，收复东北失地，解救东北的父老兄弟。”汪荣全神贯注地听朱瑞侃侃而谈。然后说：“你们共产党的抗日救国主张，我们当然是赞成的，我是东北人，我的父母现在也在东北当亡国奴，我们谁愿意在这里同你们打仗，不愿意打回东北去？可是军人只能服从命令！”汪荣因为刚从西安王曲军官训练团回来，略知总的情况，加上来之前白凤翔师长交代他“可以会见交谈，但不要轻易许诺”，因此还有保留。这次会谈后，骑六师同红四师的阵地实际上停止了敌对行动。

此后，朱瑞又同汪荣及该师其他团的团长、副团长有过几次接触，并通过他们对白凤翔做了许多工作。9月中旬，红军与东北军骑六师在其师部所在地固原杨郎庄举行秘密会谈，白凤翔和朱瑞就“停止内战，抗日救国”达成口头协议。白凤翔同意维持双方阵地，不进攻红军，万一上级有令就应付行事，不做杀伤射击，不攻击对方阵地。对于防守阵地，必要时可互相协商做友谊退让，一切以抗日救国为总原则。从此，骑六师与红军处于各守原防、互不交战的状态，为红军建立新的根据地创造了条件。

一场“激烈的交锋”

1936年9月下旬的一天傍晚，已升任东北军骑六师十六团团长的董道泉派人来约红四师卢仁灿科长，晚上到他们一连连部去“有要事相商”。晚上，卢仁灿应约骑马前往。董道泉一见到卢仁灿就着急地说：“我们接到命令，明天要向你们进攻，何（柱国）军长还要坐飞机到前线来督战，我们不行动不行，汪参谋长要我来同你们商议办法。”原来，东北军骑兵军军长何柱国乘张学良离开西安到郑州开会的机会，执行蒋介石的命令，指挥他的两个师和马鸿宾的第三十五师残部向红军进攻。停止敌对行动，仅是骑六师与红军的秘密协议，何柱国亲自来督战，双方不能不敷衍应付。最后双方商定，摆出一副交锋架势，不做杀伤性射击，还尽可能要打得激烈。

次日凌晨，一切部署妥当，五营南、北段的清水河两岸、五营沟的南北以及东山上，双方的部队都分别进入阵地。七营正面的红军，也准备好好教训一下仍然坚持以红军为敌的马鸿宾部。8时许，东北军步骑兵协同马鸿宾部发起“进攻”，对岸的步枪、机枪齐射，枪声密一阵、疏一阵，只有少数子弹在离头顶很高的空中飞过，绝大部分子弹都落在了河滩和深沟内。9时左右，果然有一架飞机来到东北军阵地上空盘旋。东北军在清水河西岸向红军发起“冲锋”，红军组织“反击”，击退了对方的“冲锋”，双方阵地上的枪声更加“激烈”，一阵紧似一阵。整整一上午双方仍然在原阵地上对峙着。何柱国的飞机走后，阵地上枪声即刻停止。“战斗”结束后，骑六师向上司报告：“几次冲锋遇到顽强抵抗！”其实是子弹消耗万余发，双方均无伤亡。只是小河村前河滩地里的西瓜被打得稀烂。事后，东北军给红军送来1.5万发子弹，算是补偿损耗。这一仗，红二师在七营正面击退马鸿宾残部，歼灭其步兵一部，狠狠地给其以教训。

红军与东北军在固原地区基本上维持互不侵犯、各守防地的态势。期间发生的几次冲突，都是由何柱国策划的。后来，张学良接受红军建议将何柱国调离，部队归刘多荃指挥。何柱国这块绊脚石终于被搬掉。

蒋介石为堵截红二、四方面军北上与红一方面军会师，飞抵西安亲自督战，令东北军、西北军围攻红军。10月，白凤翔骑六师奉命西调，协同骑十二师奔袭会宁方向，配合胡宗南部堵截红二方面军。红四师也奉命前去迎接红二、四方面军。分别前双方商定：如遇红军要设法尽快取得联系，互通情况，以免发生误会；东北军要尽可能地给红军以支援。西进中，白凤翔骑六师十六团团长董道泉接到围歼红二方面军的命令后，立即与中共在该师的联络员研究对策，商定红二方面军由十六团防地突围，由十六团派人做向导越过其防地，并规定了联络暗号。因联络员在给红二方面军送情报的途中延误，十六团尚未到达，红二方面军已安全越过其预定防地。十六团继续前进中，与接应红二、四方面军的红一军团相遇，按原约定的信号与红军联络，红军部队没有反应，遂发生战斗。董道泉立即与几个连长商议，决定不放一枪，向红军交出枪支、马匹，避免双方伤亡。红一军团政治部主任朱瑞得知此事后，迅速赶到前线，向董道泉说明情况，董知道这是一场误会后，表示全体官兵愿意留在红军中。但是，中共中央《关于东北军工作的指导原则》规定，我们对东北军的工作不是瓦解、分裂，也不是把东北军变为红军，而是要使东北军变为友军，把共产党所提出的关于抗日救国的纲领变为他们自己的纲领。中共中央从大局出发，不同意董道泉十六团留在红军。为此，红军对十六团的官兵进行了耐心地说服工作，并将其全部马匹、武器送还，摔伤的3匹马由红军部队抽出补齐，重新完整地编组，由董道泉率领返回骑六师防地。临行前，红军召开隆重的欢送大会，发放慰问品。最后，大家挥泪告别：“在抗日战场上再见！”

（原文发表在2006年8月17日《新消息报》，本文略有修改）